莫然顺从地坐下,她经不起这种诱/惑。在走进夜上海的那一刻,便掩不住内心的惊奇,黑色花枝的大吊灯,透着半明半暗的轻纱,楼梯拐角处的几张黑白老照片,再加上背景音乐,她以为自己走进了旧时代上海静安别墅的某户人家。
小男人跟老男人不知嘀咕了句什么,老男人停下,眸子有藏掩不住地光波,扬了扬眉毛,“你住在小巷?”
莫然点点头,老男人微蹙着,一动不动地盯着莫然看,似乎要从莫然的脸上寻到蛛丝马迹,解开心中的疑惑。
“我明白了。”老男人低声说,意味深长。
“明白?”
莫然不明白他明白了什么?
“难怪。”
难怪?听着不由让人揪心地往下想。
莫然习惯性地肩头一耸,老男人温和地对莫然说:“我姓曾名五贵。”
“曾先生好。我叫莫然。”
“嗯。”曾五贵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莫然有点意外,以为他会有很多问题要问她,毕竟自从住进小巷,见到莫然的小城人都会投来诧异的目光,这种目光已让莫然见怪不怪。
小男人端来了茶水,莫然谢过,她觉得小男人有话要跟她说,等了好一会儿,他还是没有开口。
曾五贵望着楼梯拐角处的黑白老照片,思维走神,沉溺其中。
莫然顺着曾五贵的视线,走近老照片,一阵晕眩排山倒海的扑来,不由身子一颤,心漏跳了几拍。
***
莫然说不清跟老女人之间的关系,若即若离。
有时,老女人像个巫婆,会突然从小巷里冒出来,朝着莫然走来,深陷的眼睛红红的,似哭泣过,虽没有开过口,可是眼光舍不得离开莫然。
有时,老女人站在巷中央,看到莫然,会背对着她,不回头。
捉模不透。
莫然一整夜没睡着,闭上眼睛全是漫山遍野的杨梅树,天黑了,树影在月的照映下横纵交错,重重叠叠又重重叠叠,里面穿过一个斑驳的光影,那个影子很熟悉,影子总是自言自语地对白,恍惚中能还能听到影子的哭泣声。
莫然喘不过气,惶惑了。
辗转反侧间,天已微亮,天空中飘着小雨,柔柔的雨丝有点像散落的思念,莫然叹了口气,木然地站起来。
莫然在细雨中游荡了一圈,二马路上的酒吧还没有开张,每一次莫然看到酒吧没开张,总会重复一句问话,该不会关门了?再滋生出小小的失落。
雨停了,小巷的石板路泛出青色的光泽,能映出人影,莫然漫无目的地拿着老相机拍照,其实这只是幌子,相机里已没有胶卷,她只是寻机会跟老女人搭讪。
一群不知哪儿来的年青人游荡到小巷,他们对着莫然肆意地吹着口哨,嘴里哼着罗大佑的歌,莫然懒得理会这几个处于青春期的少年,应该算是少年吧,莫然想。
“人生难得再次寻觅相知的伴侣,生命终究难舍蓝蓝的白云天……”一个少年嘴里轻快地吐出优美的旋律。
要命的罗大佑,怎么写出这么让人意乱情迷的歌,莫然抬起头,好多天没有看见蓝蓝的白云天,有点盼望晴天;难得再次寻觅相知的伴侣?因为不会寻到了,再不会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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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提到“里面穿过一个斑驳的光影,那个影子很熟悉,影子总是自言自语地对白,恍惚中能还能听到影子的哭泣声。”你能猜到影子是谁吗?
猜不到?嗯,深山先卖个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