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奇怪,她怎么这么爱笑,她吃云吞的时候还不时地对着他笑,一怔之下,他患得患失。
“你要站着吃吗?”如曼微笑地凝视着陆冬语。
陆冬语含糊低声地应了一声,他不介意站着,他知道自己微乎其微,荣誉和耻辱他还分得清界限,他不知该如何顺应事理来稳妥行事,也许这些所谓平庸的事理在此时派不上用场。
佟天晖好自矜贵的神情让陆冬语小心翼翼又恐惧不安,在这两种心境下他没法逃避,唯有乖乖坐下。
佟天晖神色肃穆地道:“安静!都消停会儿,让我安生地吃顿饭。”这次,生意场上没有硝烟的战争差点没把他呛伤,近些时日几近被折腾垮掉,看来真得是老了,再拿不出年青时拼命的那股子魄力出来。
还好,毕世臣出手相助,资金得以周转不说,囤积的货亦走了不少。
佟天晖想到这,有滋有味地品嚼着佳肴,如曼给陆冬语使了个眼色,陆冬语生涩地拿起刀叉,他的喉略略起伏,佟明放温文尔雅地做了个示范,陆冬语调换手中的刀叉。
陆冬语不知道吃饭会这么复杂,碟中的菜很精致,很象雕凿的纹路层叠繁复,那个五彩的月光下,佟沁月和他肩挨着肩,他们用手指在空中比划着雕花撰朵的纹路,每每想到这他都会意兴阑珊地悦愉,心再不会空落,倦怠。
大家都默不作声地吃着,时间冗长缓慢,“说说你和沁月到底是怎么回事?”
佟天晖的声音转瞬间消逝无踪,却锐利地穿透陆冬语的耳膜,他的心里又很空,紊乱交错,几近停滞,他漆黑的眼眸茫茫然,他觉得喉很干很干,干涸得要窒息,他端起眼前的汤盘,不顾一切地喝下去,来救赎他此时内心如火似焚的焦虑。
不曾想,滚烫的汤在肚子里烧灼样地翻滚,陆冬语扬起脊背腾身而起,迅急地张开嘴剧烈地朝外呼气,停下来时,所有的人都在好笑地注视着他,他还清楚地看到侍者忍俊不禁的表情。
他找不到任何能修饰自己浅薄行为的言辞,他木偶样地杵着……
***
佟羿阳知道这个事情以后内心深处便安定不下来,滋生久了再无法固守着,“姐,陆冬语和苏锦下个月就回乡下去了。”在一个午后,他偷偷告诉了姐姐,因为在他心里聚集更多的则是舍不得苏锦走。
“不会的,冬语没跟我说过。”佟沁月很肯定。
“是陆冬语亲口说的,他会无生无息地离开上海,又怎么会告诉你?不信,你去问曼姨!”这是陆冬语在法国餐厅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的,又怎错得了。
尽管佟羿阳说的煞有介事,佟沁月持守不信,佟羿阳急了,道出那天用餐的整个经过。
陆冬语从来没用过西餐,父亲却约他吃法国菜就是想存心奚落他,佟沁月越想越纷扰杂乱,难怪父亲最近又回复原始的状态自得自适,父亲想蔽塞她而敛藏了所有的行径,他在她面前,如此乖违相悖,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止?她是不会趋附于流俗,趋附于父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