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了魂啦?也就这点出息。”单薄孱弱的陆父面容攀上威仪,岿然不动。
陆冬语蹲下去,拾捡起银簪子,余悸尚在,陆父不耐烦地唏嘘一声。
唏嘘声唤醒了陆冬语,他恍然道:“这么值钱的东西拿去当了,你的病再也不用愁了。”
陆父可笑地歪着脖子:“可惜这么一个稀世珍宝没人会识货的,遇到识货的,只怕……”
“怕什么?”
“怕也没命回来了,听你爷爷说,咱镇上没人识货,他有一回有机会跑船去杭州,寻思着当了这个簪子,哪知也是没人识货,出价太贱,有一家当铺的主人表面上谦谦君子之风,背地里则不然,派人搜查跟踪,步步追赶,欲夺财害命,你爷爷总说能活着回来已是万幸,我也说不清这簪子对咱陆家是伤?是灾?是祸?是宁?还是福?”
陆冬语咬紧下颚,簪子在手中不停翻动着,愈发地刺眼炫目。
“拿去送给锦儿吧。”陆父忍住没有咳出来耐性地说道。“爹一直就是想送给她的,一直把她当成陆家的媳妇,做不成,也算是送给锦儿的嫁妆!”
***
虫子不停瞿瞿地叫唤,声声响,声声急。
陆冬语走在潮湿的路上,踩出浅浅的脚印,走着走着,走到香樟树下,他靠着香樟树,陷入乱糟糟,沉甸甸地思索里。
“冬语。”
陆冬语没反映过来,苏锦上前拥住了他,她脸上掠过一阵欣慰,“想着你在这里,你果然在这里!”
苏锦沉默了会,似一只敛了翅的小鸟,再不言语,陆冬语见惯了她的唧唧歪歪,呼唤卿卿,想着她许是知道要给人做小,再撒不起欢。
她跟他对面凝视,她模索着牵住陆冬语的手,跟着月亮一起跑,地上映出两道光影,很快便闪进黑暗的草垛里,再寻不到。
不等陆冬语站稳,苏锦双臂扣住他的脖子,两只手拢到一起,她狠狠的不说话,望着他,相对无言,屏息等待着。
陆冬语知道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头皮发紧,举起手要解开她紧紧扣锁住的双臂,她扣得太紧,打不开。
夜色流连,情味无穷。
凉爽,潮润的吻袭了上来,不顾一切,苏锦吻陆冬语的眉眼,吻陆冬语的鼻尖,吻陆冬语的耳廓,吻陆冬语干裂的唇。
猛烈地狂吻让陆冬语措手不及,一直抵抗,一路溃逃。
他一股劲挣月兑开。
她转过身,“我给别人做小,你也嫌弃我!”她哭了起来。
哭声烧灼着陆冬语,“锦儿,我……”
他无以解答。
薄云掩月,黑暗笼罩着他和她,浸渗着他和她。
陆冬语的心被她哭凉了,“锦儿,你看这是什么?”
苏锦没回头,办家家时他曾央求着,不厌其烦:“锦儿,长大后嫁给我好嘛?”
她早就长大,他却再没说过,她期待着他重复一遍当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