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近能听到自己心脏凌乱地跳动,直白地跟父亲争论?猛烈地吵闹?或是乞求父亲应允?
如芒在背,被刺得怆然,瞬息忧心的蕴积让她突然就哭了。
佟明放愣住了,再说不出一句话,她清澈的眼眶里一片湿润,淋漓着一股说不出来的伤,再寻不到她那对时常挂着的笑窝,她对那个穷小子的爱,竟这般浓得化不开。
“镇静些!”佟明放置信地对佟沁月点了点头,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善意的支持,而达到自己的目的,可面对佟沁月才发觉自己的行径十分猥琐卑劣。
他顺势抚着佟沁月的肩,“二叔会帮你的。”
徐嬷嬷年纪大了脚步却很轻盈地进了来,赫然看到佟沁月在哭,心有不忍,眼底深深如井地看着佟明放,没好气地道:“二爷,跟个孩子在计较什么?”
佟明放没理会徐嬷嬷,他对徐嬷嬷向来这个态度,他兀自站在窗边,把头探到窗外,能看到青色的蔓藤,还能看到佟家的杂屋。
“这是什么?”徐嬷嬷问。
佟明放忍不住地回头,只见徐嬷嬷手里拿着一支簪子,佟沁月不愿言表地接过收起来,可是眼睛里喷薄出来的全是矫情,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爱,尽管她脸面上还挂着刚才簌簌滚落的泪滴。
徐嬷嬷话到嘴边犹豫着没出口,明眼人一瞧便猜到几分,更何况是疼佟沁月疼到心窝里的徐嬷嬷,这簪子和陆冬语有关。
徐嬷嬷藐视着佟明放一眼,想起了什么,“老爷最近有心事,郁郁寡欢,一大早就起来呆在书房不出来,眼睛熬得吓人,想来几个晚上没睡过。”
连徐嬷嬷都感觉到父亲的反常,佟沁月不明白开明的父亲在这件事上为何蛮横想不通。
“我也察觉到大哥不对劲。”佟明放接了一句,低头去想什么,能看到头顶的发丝丝丝挺直。
***
佟沁月轻轻推开门,白日里的书房也被窗帘遮得个蔽蔽实实,佟天晖听到声响,抬起头望着佟沁月,脸上的阴沉疲倦顿时消失殆尽,露出欣喜的神态,他对她的父女之情依旧弥深。
是因为陆冬语的事而让他无法泅渡?佟沁月的心还是被狠狠地猛戳一下。
“爸爸,陆冬语……”
佟天晖打断她的话,他思虑重重,“我头很疼,沁月,这件事下次再说。”
下次?下次想来也没什么好说的,或者下次的下次也是这样,佟沁月生气地一把拉开窗帘,想让父亲清醒清醒。
“别——”
阳光要抽掉佟天晖的魂魄般,他头疼欲裂,闭上眼,伸出手朝佟沁月指划,要她关上窗帘。
佟沁月关上窗帘,人僵在那里,她的目光茫然,她很想对父亲说什么,却说不出什么,唇无法翕动,呼吸被噎住,书房一片寂静。
她品味着寂静,他享受着寂静,以无声的寂静结尾,她轻轻地离开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