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
莫然缓缓睁开眼睛，半笼半挽的黑，再仔细看，一瓶瓶的化学药液、冲洗设备和工作台，瞠目结舌，不可置信地用手拿起显影灌，她说过想要一间暗房，他便记下了，于是她的心没完没了地翻滚，再矜持不起来，喜悦之澜漫在她整个脸庞。
萧悦寒目光似水，涓涓地，淙淙地流淌着，“我试过了，关上门，这里没有漏光的地方。”
他关上门，一屋子的黑，小小的空间，静静地呼吸，他模着黑打开安全灯的红灯，红灯下莫然一脸的嫣红，他盯着她，她腼腆困窘地低下头，他握住了她的手，“莫然，你知不知道，你总是让人心疼。”
他说过她太瘦，他曾用手抚过她的尖下巴，一副心怜不舍，心疼不已的表情。
黑暗中的莫然没有说话，心似葱茏地的蔓滕无休止地蔓伸着。
“面对着你纤瘦的小脸不由便生出最深处的关注和喜爱，再努力地为之，都被活生生地剜出削去所有的怜惜和心疼。”萧悦寒执着莫然的手，摩挲着她掌心曲曲折折的纹路。
诸如此类的话女乃女乃也常说，她总说莫然瘦削的小脸别致传神，尖尖的小下巴削尽她所有的疼爱。
莫然咯咯地笑起来，被人宠腻着没有顾忌地欢笑，不拘泥。
“这里是哪里？”莫然问。
萧悦寒打开暗房的门，紧紧执着莫然的手走出来，通透的大玻璃窗，让阳光肆意在房间里挥洒，乳白色的沙发，现代简约的装饰，屋子简洁明亮。
莫然一言不发，心有疑惑，“你……住在这里？”
萧悦寒点了点头。
“是呀，我把贮藏室改成了暗房，喜欢吗？你以后可以在里面冲洗胶片。”阳光下的萧悦寒让莫然感受到了他的赤热。
莫然心有失落，她是从山村里走出来的，生活拮据，萧悦寒举措合宜，俊俏得体，原来家世条件也这么好，往哪一站无疑都是最引人注目的，难怪他会说有很多的女生喜欢他，而事实上的确会如此，亏她还称他待业青年。
莫然再高兴不起来。
“莫然，你过来，站在这里能看到你的校园。”萧悦寒把莫然拉到大玻璃窗边，“我经常站在这里看。”
莫然俯瞰那个位置，萧悦寒追逐着她的目光，阳光把俩人通通包揽起来，很美的场景，可是莫然觉得自己很陌生，或者是萧悦寒陌生，心里不是滋味，难以平复。
“莫然，这里是我的书房。”萧悦寒指着书橱里一排排的书，嘻笑着道：“我的书想来你是不会动的。”
莫然奇怪地凑近，果然是不会翻动的，全是跟电脑有关的书，对电脑她是个外行，一窍不通。
“我想起来我还有课。”莫然抽离萧悦寒的手，其实很想被他执着手。
***
莫然不再去小公园。
生活开始乌云蔽日，莫然耐着性子将时间点点地消耗。
偶尔会抬头望着远处的高楼，不知萧悦寒是不是站在通透的大玻璃窗边往这里看，莫明地生出几分酸楚。
同寝室的女生很闹腾，“快点，否则坐不到前排的位置了。”
“你们有没有听说，这个编程高手推掉了很多大学的讲课，偏偏咱们学校一邀请，他就答应。”
“哈，你该不是想说看上你了！”
……
声音此起彼落，笑声溢满了寝室，青春期的女生总是会制造这种***动。
“莫然，跟我们一起去。”
莫然从床上一跃而起，反常的行为令同寝室的女生们纷纷盯着她看，她向来不凑热闹，躲在自己的空间里孤独而冷漠，今天倒是哪里错位了。
礼堂里已经挤满了学子们，看来这位编程高手很受人欢迎，莫然托了同寝室女生的福，自有献殷勤的男生主动让出了前排的位置给她们。
莫然静静地坐下来，时间看来还早，女生们聒噪地说个没完，还有周围的几个男生不时加入她们的话题。
如此近的距离，谈话的内容直往莫然耳朵里灌。
“该是什么样的女生才能配得这位奇才？”
“这还用说，当然是貌美如花，天生丽质的绝色佳人。”
“你们还不知道？萧悦寒的女朋友是咱们学校的？”
“哪来的小道消息？”
“最近的时刊采访都报道出来了，他说等他女朋友毕业的那一天会向她求婚。”
“是谁？”
“是谁？”
萧悦寒，萧悦寒，如此熟悉，就在嘴边，呼之欲出，每天每天都在心里念经样地念了又念，他是——被众多学子们推崇的电脑宠儿——萧悦寒？
莫然怔住了，难怪第一次听到萧悦寒这个名字会耳熟，莫然思绪模糊混乱，她想埋头离开这里，可是很多天很多天没有见到他了，黑压压的人群，他不会看到她的，她不知道自己会这么不可遏制地想要见到他。
一片寂静，莫然再抬头看时，萧悦寒颊爽神朗地走到讲台，莫然躬起身子瑟缩起来，低矮了很多，不想让他看到她，心纷乱又紧张。
她盯着他，不曾眨眼，万人瞩目下的他滔滔不绝，大放异彩，从来不知道，他会那么睿智，那么璀璨。
她和他原本就不成行，他有属于自己的天空，她自嘲地笑笑。
***
周末，莫然在校园里无聊地走着，以驱散胸中的寡欢。
“莫然。”黑暗中有人叫着她。
不等她反映过来，她已被人执着手跌入黑暗中。
“坏丫头。”他叫着她，把她紧紧地拥进怀里，拥得很紧，莫然感受到对方强烈地劲道，“为什么一直逃避，躲着不见我，礼堂里我分明看到你了，你怎么可以伪装得那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