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年夏,五月初,吴郡码头。
“阿明!”
“三婶!?好久不见了!哎?这几位姑娘是?”
“哦,她是小菊,她的娘就是咱们陆氏嫁出去的闺女。前一阵子他们村出了点事,这几个丫头逃了出来,想想没地方去就来投奔娘舅家想讨口饭吃。我寻思着这几个丫头在咱们这儿不太好活命,就想让你帮帮忙,送她们去夷州混口饭,好歹也算是照应一下咱家亲戚。”
“是这样啊……三婶,会不会不太合适?因为去年姜先生不知是出了点什么事,后来就吩咐船队说不再收容江东一带的流民,这算过来都快一年了啊!”
“哎,我说你这小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流民是流民,那都是一批一批的收,姜先生会担心出点什么事也正常。可这是咱家亲戚!再说只是几个丫头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几个月之前还不是把你们家的几个丫头给送去了夷州……”
“行行行,三婶你发了话我哪能不听?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这几个丫头了船得去伙房干活,不然我在船长那里也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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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是六月初,船队抵达淡水码头。
“多谢阿明哥一路照顾,只是我们到了夷州又该如何?会不会给你添什么麻烦?”
“不会不会!夷州虽然没再从江东收容流民,可是从其他地方收容来的流民多了去了。喏,看见那群人没有?他们就是前一阵子从交州那边收容来的。你们几个跟着他们,先去码头那里的登籍点登籍。登籍之后会给你们每人一个竹牌,凭着竹牌你们就可以去找事做。放心啦,夷州这里的活儿很好找的,因为到处都缺人。我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一个是我在船还有活,二个是和你们这几个小丫头说这么多话,万一被你们嫂子看见,回头我会被整得很惨。就这样了啊!”
阿明离去之后,小菊悄声对身边少女道:“郡……”
“郡你个大头鬼!还是叫我李凤!”
“哦、哦……李、李凤,现在我们要?”
“先按阿明哥说的去领竹牌,然后再四处晃悠一下看看,反正我们都暗藏了金银,也不用急着找什么事做,找个地方安来之后再作打算。”
“郡主你不去拜访姜先生或是秀夫人?”
咚的一声,却是小菊的脑门挨了一记脑崩:“才提醒你的,这就又忘了?我跟你们说,这次我好不容易才来到夷州,说什么也得好好的玩一通。要是被姜先生和秀姐知道,肯定会马就派船把我送回去。反正这次回去是肯定要挨骂的,那不如先玩个够本再说。哼!他们不让我来,我偏来!走了,领竹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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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数日之后。
“真没想到夷州淡水只是一年不到,变化竟如此之大,莽甲那边还有在兴建新城。”
“听说是曹公与袁谭相争河北,战事频繁,姜先生的北方商队就收容了大批躲避战乱的北方流民;再就是交州那边来的人最多,很多都是在交州那里饥寒交迫,后来转迁到夷州来讨生活。”
“夷州女子兵团那里有没有什么消息?”
“听说正在扩编。主要是因为最近一年夷州新来的流民太多,而且又在兴建新城,原先那点治安与救助的人员就很不够用。好像说雪郡主是要扩编到五千人。”
“五千的女兵!?光是想想都让我兴奋!对了,雪姐、秀姐,还有玲绮她们三个又都在忙些什么?”
“雪郡主一向很忙;秀夫人一般都陪在姜先生的身边,很少有空暇时间;至于吕统领,近来一直在忙着安顿新到流民的事,听说连新兵的招收与训练都交给了麾下的头领来做。”
“哦?这么说她们三个都顾不新兵?”
“应该是?反正这几天,我就从没看见她们三个去过一次军营,有点什么事都是着人去营中调派人手。”
“嗯……妙极妙极!我一直想去女子军营里看看的,现在她们顾不,我就混进去看看。你们几个明天跟我一起去应募从军!”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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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甲新城。
陈宫与李乾这会儿正站在中央高台之,参照着建设图纸在那里商量着相关诸事。新城的主体构架是最初是陈宫提出来的,而李雪也收到了一份由李老头发送过来,再由蔡琰转绘出来的图纸。最后两份图纸合在一处,姜游又召来了大量一直在参与淡水建设工作,有着丰富经验的工匠一起参考,这样才合订出了一份比较满意的城建图,所以说这图纸是古时智慧与现代科技的结晶也不足为过。
再对比起淡水,莽甲新城要更加的完备。其实淡水在兴建之初有着太多的限制,像人力不足、资材不足、经验不足等等,但是现在的莽甲却没有这种问题。犹其是陈宫,淡水的建设使他积累了大量的经验,这会儿实施起来自然是车轻驾熟,一步一步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而陈宫的心底也有一份雄心,就是一定要把莽甲建设成一个真正的大都市。
脚步轻响,却是姜游带着貂婵来到了高台之:“陈先生,辛苦了!”
“主公!”“主公!”
姜游摆了摆手,看看桌的图纸再看看陈宫,劝道:“建设新城是长久之工,先生也不要太过心急,多注意点身体。”
陈宫笑了笑,指指西北方向道:“在下当然知道建城之事不可一蹴而成,不过夷州人口渐增,要尽快将这些百姓安置下来方可。故此宫有意先将新城西北城区建好,如此便可先行安置一批百姓,其余的城区则循序渐进。”
姜游点点头:“建城之事全权交付给先生,我就不过问什么了。其实先生也知道,眼下时机未至,过几个月我还得去往荆襄,所以即便是想问也问不。但有所需,还是直接找紫炫商议。哦对了,其实我今天过来,一个是想看看城区,二则是有些事想和先生商议一下。”
谋士嘛,干的就是出主意的活,而陈宫这种谋士,见主公肯跑来问计于已,心里其实是非常开心的,因为这对他来说,是在表示一份信任与认同。当下就把手的事先交给李乾,自己与姜游下了高台,坐到了大帐之中。
“却不知主公寻宫是有何要事?”
“是这样,按照我们当初订下的战略计划,我们的初步准备都已经完成。现在甘兴霸在北方抢掳袁氏的地盘,前些时候北方船队亦回报说曹瞒于二月末出兵攻讨袁谭。我想现在的袁谭差不多是在两面受敌,南皮失守不过是早晚的事,那我这里是不是也该把求取官职的事给搬出来了?”
陈宫背起手在帐中来回转了几个圈,之后轻轻点头道:“主公所虑甚是!其实宫亦知道主公从不以官职为意,但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特别是近年来主公领地属民急增,已不似当初不过是每隔数月才迁来个三、五千人。这属民急增,主公却仍无正职之名,百姓则易生夷州无主君可依附之心。若再有心怀叵测之人借此生乱则夷州必乱!只是宫以为,现在仍然是早了一点。”
姜游点头:“这我清楚,毕竟我们最大的敌人会是孙吴。而在曹瞒南下,对孙吴产生威胁之前,我如果就求来官职,多半会使孙吴心生戒备,甚至是直接对我用兵。可我们现在还没有相应的实力去与之抗衡。”
“主公之意又待如何?”
姜游道:“我是这么想的。甘宁与石韬不是在抢掳袁谭的地头吗?我想让他们找个机会去求见曹瞒,暗中告诉曹瞒说这支海盗舰队是我派出去帮助老曹的,等老曹一打下河北,海盗舰队会给他来个‘望风而逃’,这样还能顺便的再送点威名给他,如此一来对他也算是在暗中有功。他老曹再不怎么样,这点功绩他总该记着?”
陈宫想想之后点头道:“确实。曹瞒虽奸诈,但对功过之事却是分得很清楚的。只是主公若是想以此邀功请职,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姜游摇头道:“当然不是在这个时候就请职。我在这个时候让甘宁与石韬去暗报老曹,主要是想让老曹认定我是在帮助他,至少也要让他认为我是想从他的身捞到好处。接下来嘛,我想再派个人去跟老曹说,我知道他扫平河北之后一定会南下,而我会在他南下的时候给予帮助。有之前帮他的事,那到他南下的时候,见我说要帮他应该就不会怀疑什么,这个时候封官给我是不是会比较方便?”
陈宫道:“如此应该会没什么问题。不过宫以为只是暗中报知曹瞒可能尚且不足,主公应该再另派一人去往许都,向荀文若陈说此间利弊。荀文若是曹瞒帐下谋臣之首,深明大略。或许主公的这点心机瞒不过他,但他也同样能看到主公的这些心机对曹瞒的大业仍然是利多弊少。若得此人向曹瞒助言,相信主公欲求取诏封而不失大略之愿定然可成。”
姜游表示赞许的点点头:“那依先生之意,应该派谁去才比较好?老实说,我其实很想去许都转转,但我怕我去了就回不来。”
陈宫笑道:“陈笠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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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后,陈笠带着姜游的信,登了徐州船团,到时要转去许昌;另一头,通知甘宁与石韬依计行事的快船也已经离岸。姜游办完这些事也难得的偷个闲,打了几下小姜岚的屁屁再哄了哄小姜霜,接着就只带了两个随从,换一身便装逛街去了。其实真论起来,姜游虽然是淡水城城主,但一则是常年呆在荆襄,二则偶尔回来也没什么时间出来玩,所以自己对淡水这里的民情都不是很清楚。
现在难得有点空,姜游也想出来玩玩,反正他变个装再走街,诂计也没几个人会认识他。至于貂婵就不带了,一个是认识貂婵的人比较多,二则就算没什么人认识貂婵,以貂婵美貌而引发的回头率……姜游今年三十四,貂婵小姜游五岁,今年二十九,虽然是快三十的人,可貂婵这样的女人,三十岁左右那可是成熟女性的风韵最足的时候,带她街那是自找麻烦。
东走走西逛逛的,姜游到也玩得是不亦乐乎,毕竟姜游很难得有这么放松的时候。此外还有一条,淡水地在李大腐女的“毒害”之下,民风活跃而开放,加女性比例偏高,走在街那真是一个比一个敢穿敢露,甚至有很多女孩子都敢露着小蛮腰的在街乱跑……哦对,那是夷州本土部族的服饰。
总而言之,姜游就这么在街闲逛,看得是眼花缭乱外加狼心大动,偶尔买点东西时碰胆子大的女孩子,还能开点带色的玩笑……当然也只是仅限于玩笑而已,家里面五个都有点喂不过来的,实在是不敢再招惹到谁,再说这些野花也没有家里的几朵花香。
话又说回来,姜游这么逛着,到很有找到了几分在穿越之前那种逛大街看美女的感觉。一回想起这个,姜游忍不住轻叹了口气,看看前面有间酒楼就进到了楼中。也没要包厢,只是在二楼挑了一个靠窗的桌席,一边喝点小酒一边游望街市。
正喝着小酒,楼下忽然传来了一个洪亮之极的声音:“小儿!十斤好酒,五斤红烧里脊肉,再来一盆去骨鱼汤!”
姜游听着声音很熟,就探头望将了过去。只一望,姜游马就把头缩了回来,心中暗道:“是黄忠!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李雪没跟我说啊!”
略一转念,姜游就向身边的侍从悄声吩咐了几句,侍从应命而去。过不多时一脸疑惑的黄忠被请到近前,一看清是姜游之后楞了一下,马就想抱拳行礼,姜游赶紧作了个切勿声张的手势,然后请黄忠一起坐下喝酒。
礼敬三杯之后,黄忠低声问道:“先生什么时候回的夷州?”
姜游笑道:“二月份回来的,算算有三个月了。本来想去拜见一下老将军,老将军却去了夷南游猎散心。老将军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黄忠道:“哦,老夫刚回到淡水。只因月复中酒虫作怪,就让叙儿先回馆舍,老夫自己跑来这里解解酒瘾。哎,先生你是不知道,夷南那边风景是好,可就是大小部族的酒太难喝了。”
姜游心说淡水出产的酒别说是夷州,就是在中原可能都只有独一份的好不好?送给老曹的那些,老曹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喝呢!当下笑了笑,又为黄忠满了一杯酒道:“老将军在夷州玩得可否畅快?”
黄忠大笑道:“畅快畅快,甚是畅快!不瞒先生说,老夫已不想再回转南阳,且来夷州之时也带了不少钱帛,有意在夷州购置些田地,就在夷州安养天年。”
姜游道:“老将军既然有意在夷州定居,回头我就着紫炫赠些田产给老将军,反正夷州地广人稀,十几二十顷的田产都无所谓的。”
“哎,这如何使得?”
“有什么使得使不得的?长沙之事,是我累得老将军为韩玄所逐,我应当为老将军做些什么。老将军就不要推辞了,好歹让我安下点心也好。”
……
闲聊了一阵,姜游又望向了街市,之前怀念未曾穿越时生活的那份心境也同时又冒了出来,跟着姜游就再一次的轻叹。这本来没什么的,可是黄老爷子心里也有事,见姜游忽然轻叹,想了想马就追问道:“先生何故叹息?”
姜游回过神来,马就摇头笑道:“哦哦哦,没什么没什么。”
黄忠一皱眉:“先生只怕是心中有何忧虑?老夫方回淡水时前去拜会雪郡主,雪郡主也是如先生这般愁眉不展。老夫有心询问,却终有不便之处。今见先生也是如此,故而斗胆相问。先生,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但有能用到老夫之处,老夫自当出力!”
姜游忽然想起来那天李雪设下的套,而现在不正是一个让黄老爷子入套的好机会吗?不过姜游小聪明不少,明白对黄老爷子得用激将法才有用,所以这会儿是连连摇头道:“真的没什么事,不过是一点小麻烦而已,又岂敢劳烦老将军大驾?再者老将军远来是客,在下又岂有……”
他这里话没说完,黄老爷子那边可就不乐意了:“先生未免太过见外了!老夫到夷州虽只数月,但多蒙先生与雪郡主厚待礼遇,老夫却无以回报,这又叫老夫心中如何得安?”
姜游心中暗自偷笑,但脸可不敢表现出来:“老将军,您都年近六十了,这么大的年纪,就好好的在这里安养天年,享一享天伦之乐。我现在是有点麻烦事,不过我和紫炫自然会有办法摆平的。”
黄忠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个,但在姜游的面前不太好发作,想了想之后沉声问道:“那先生总可以让老夫知道是遇了什么麻烦事?”
“啊,这个嘛……也罢,让老将军知道也无不可。事情是这样的……”
却说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一番之后,黄忠的怒吼声惊得酒楼的下下尽是一片喷酒与猛咳之声:“岂有此理!这些海外蛮族竟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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