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把这场混乱尽快而且限定在一个小范围内结束,他避开真正一击毙命的身体位置重创那个阻碍他前进的男人,不能杀掉这个叫梅雅的家伙,因为他不想让哈里斯亲自出马,所以这个度要把握好。
月兑身跃过泉池,风声还在耳边,肩上被风刃割裂的伤口没有对他的速度造成太大的影响。
“库洛洛-鲁西鲁,你对米露的利用真是够彻底的。”梅雅捂着胸前的血洞,青色的卷发下那双阴灰色的眸子凶狠如狼,他咬着牙冷冷地笑着说。
盗贼秘笈消失在手上,他甩甩手上的血渍才觉得这句话该解释解释,反正他要的人已经到手,时间多点少点没差,“梅雅,如果没有弱点你是很强,至少你不会像现在这么狼狈,但是只要米露在我手上你就输了,米露是你们的弱点,这场争斗的胜负一开始就不会改变。”
所以说感情所牵绊而成的弱点,真是太好利用。只要他不放手,就连自由的风也得为这个弱点让路。
梅雅看着那个造成这场混乱的家伙带着冷静而笃定的嘴脸,就这样抛下他造成的烂摊子俐落走人,气得差点没呕血。他看着空荡荡的大广场,执法队带走广场上的平民后就把战场空出来,一个插手的人都没有,看来久石喝红茶喝的很舒服,根本就撒手不管。
“哈里斯,你脑子到底在想什么?”梅雅费力将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米露的身体你真的要放弃吗?所以死老头子你就任由米露像交代遗言一样满足她所有乱七八糟的愿望?米露自己往火坑里跳你也让她跳,你不救老子救。”
按通那个电话号码,困难地喘着气说,“依妲,我是梅雅,大天使的气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那边发生了什么,这么长的时间为什么无法拿出来一个张?系统出错有大量入侵者?”
梅雅坐在泉池边,清澈的泉水里有淡淡的红影,他望着艾斯米湛蓝的天空笑得挖苦而讥讽,很残忍地对游戏的管理者说,“也许当初我就该自己进入贪婪之岛,你们还真是婆婆妈妈的,如果金在的话可能会直接砸了所有设施用暴力取出。而如果是我,只会直接把所有岛上拥有卡片的玩家都杀光,要组成一整套卡片根本不难,去你的游戏规则。”
将手机攥碎在手中,懊恼地抓着头发,他像是失去痛觉任由伤口的血奔涌而出,浓浓的血腥味让这个曾是来自流星街的男人有一些充满冰冷的熟悉感,空荡荡得破碎不堪的大广场上,给人一种曾经尸山血海的惨烈错觉。
“小鬼,你真短命。”就是现在有大天使气息也没用,一开始就知道了,你这个小鬼就是一副短命相。米露,你这个超级大笨蛋。
轻松跳过裂谷,顺手将沾满血迹的外套月兑下,他有些不在意地拎着衣服说:“又坏掉了。”衣服上一大道裂痕从受伤的肩上一直延伸到背部,要不要拿回去让米露补一补?
难得脚步轻松,他将外套随便丢下裂谷,只穿着扣错扣子的血衬衫,今天要快速撤离艾斯米到达下一个目的地,所以应该没有时间缝衣服。
当看到那栋破破烂烂得很有后现代意味的房子时,他轻松的脚步顿了一下,平静的眼瞳像是被投入一颗小石子,慢慢任由那种涟漪波动在一片黑色中扩散开。
咦?他伸出还沾着血的手指轻放到嘴上,似乎有些事想不明白。然后抬起头,黑色的头发下的脸本来因为不解而可爱的愣神,已经变成一种杀气腾腾的阴冷,为什么风中会有……米露的血?
一瞬间缩短路程的距离,他面无表情地踏进失去大门的一,阳光在他身后,灰尘剧烈飞退像是在告诉别人这个少年速度有多暴烈快速。
满屋子都是血腥味,这种味道对旅团而言就像呼吸一样自然常见,新鲜的,鲜红的,从致命的伤口流出来,尸体冰冷温度的味道。
他从来不知道这种味道会让人不舒服到这种地步,脚步没有任何停止闪到那个倒下的身影身后,及其顺手就揽住,触手是扎痛的冰冷,那种熟悉的,没有排斥感的温暖消失了。
“米露?”他还有点回不过神,奇怪地唤了她一声,可是却已经本能地计算捕捉到,怀里的身体的心脏跳动次数——没有了。
第一反应永远不是去想事情为何会发生,而是毫不犹豫地挖出如何挽回的方法。
冷静得接近自残,无情得如同疯狂,他眼睛里连最后一丝波动也随着刚停止的心跳沉入幽深的黑暗里,不见一丝情绪的波澜。
手中本来已经握住的人的体温流逝得比任何一具新鲜的尸体都快,没有分出任何注意力给周围,甚至连最普通的本能防护都不在意。
一切动作更像是习惯累积下来的流畅快速,他右手在虚空中一抓,从透进来的阳光及阳光下的尘埃中抓出了他的念能力大集。
书在单手中哗啦啦翻至底页,大拇指隔住,这个念能力是鸡肋,他曾毫不可惜将它丢到鸡肋排行榜前三名里,巴不得原主人快点去死好不要占书页的超级没用能力。
“转移,三分之一。”他语速平缓念出,触手的冰冷让他那些真实的小情绪崩溃在冷静残忍外,他突然控制不住很想杀人。
念能力忠诚地在第一时间发挥它该有的效用,伤口狰狞地出现得莫名其妙,先是从他拿着盗贼秘笈的右手背上开裂,鲜血崩涌出来。然后是大面积的利器深层划伤出现在胸月复前,血水开始滴滴嗒嗒浸透白色的衬衫落到地上,最后是密密麻麻裂肉入骨的伤口出现在他全身上下,衣服已经遮不住这些伤口,血有一刻像是白水一样不值钱沿着衣角裤尾拼命往脚边流淌。
他伸手擦擦突然出现在脸颊上一大道刀伤直往下淌的鲜血,表情没有一丝因为痛楚而该出现的波动,像是自言自语低声说:“米露,原来三年前的伤现在还没有好吗?”
“三分之一”是种伤势转移的念能力,施念者可以在一秒内,替另一个受伤的人承担下全部伤势的三分之一。
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有这种垃圾式的念能力,还以为永远都不会去使用。
撕下一只衬衫袖子,手臂上全是伤口,这仅仅是三分之一的伤痕,可以想象当初那个人身体是几乎遭受分尸的虐待,才可能造成这么大面积的损坏。
这一连串动作都很冷静,越冷静他的眼睛越是瘫痪,不在乎身体上无一不在淌血,血淋淋地小心单手抱起她,然后用袖子缠住她已经停止流血的手背。
体温还是回不来,很冷,跟死人一样冷。听到手中软绵绵的人的心跳声开始恢复缓慢的跳动,他像是刚松一口气地轻抿着嘴,那一抹弧度更像是可爱的微笑。也许,这个念能力还是有一点用处的。
很镇静又用单手擦掉不停从脸上滑淌而下的鲜血,清秀的脸孔上一片红腻。他冷冷地望向对面的旅团成员,眼睛纯粹的黑色里仅余光线拼命挣扎而成的高光块,平滑得没有一丝感情的瞳面只是很单纯地映照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基地位置暴露,你们立刻转移。”他站在门口,影子长长拉进来泯灭在对面的阴影里,像是以往任何一次下命令那样地对蜘蛛们说,“今天之内离开艾斯米,一切都按照原计划。”
一切都按照原计划进行,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改变。
他将怀里的人抱紧点,心跳还在,习惯性地下完命令,才转身突然就消失在原地,高速的极限移动竟是连阳光都捕捉不到那个影子。阳光下,大门口只有大片血渍,分不清到底是来自两个人中的哪一个。
飞坦跟玛琪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他们在第一时间冲出大门,紧跟上他们浑身是血的团长。按照原计划,他们两个人本来就是跟着团长以小组为单位来行动。
基地有一阵子漫长的沉默,然后窝金双手揪着头发非常不解地问,“刚才发什么了,团长怎么突然伤得那么重?”
看着团长几秒内完全毫无预兆就变成一个血人,又抱着另一个血人说消失就消失,让旅团里一些脑子一根筋的家伙根本反应不过来。
“是团长的念能力,例如转移伤势什么的,不过小仓鼠原来伤得那么重啊,一点都看不出来,我还以为她只是生了什么血小板不够的病呢。”侠客将手机搁在盘着的腿上,用手撑着下巴有点怪异地说,“看来,如果小仓鼠死不了的话,我们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看到她。”
信长不轻不重对着还在大门口四处流淌开的血迹冷哼一声,他将武士刀竖起,翻着他那双疲懒的三角眼说:“当初怎么说来着,我就说团长认真了。”
团长认真了。
蜘蛛们又无语一阵子,富兰克林开口,“现在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我们要快点转移,照原计划以小组分开行动离开艾斯米,至于团长的事就让团长自己去解决,这毕竟是他的私事。”
“对啊,快走,话说跟着我们的流星街杀手还没杀干净呢。希望小仓鼠别死的好,我可不想再看到团长用那种恐怖的眼神望着我们,那根本是很想杀人呢。”侠客咋咋呼呼地从栏杆上跳起来,然后张开腿笑眯眯地顺着梯把滑到一去。
的确,刚才那种眼神是流星街人典型的,压抑不下杀气的表情。
“我还是觉得那女的,太弱了。”派克垂下眼睑,眼中一片清冷。
“管她弱不弱,走人了,团长的女人我们瞎掺和个什么劲,我可不想让他以为是我害死那个女的,得罪库洛洛的人就没一个有好下场。”芬克斯摊着手“切”一声。
“芬克斯,叫团长。”富兰克林慢腾腾地说。
“是是是,团长。”芬克斯一转身也消失了踪影。
几秒内,房子恢复了原来的空寂冷漠,仿佛从来没有这一批不速之客停留过。
阳光随着日头渐高,慢慢浸透进每一个细缝里,灰尘轻悠悠飞舞着。大门口那滩新鲜冰冷的血水渐渐干涸,仿佛开出一大朵一大朵深色的大罗红花,艳丽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