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4月20日,晴
今天孤儿院来了个很奇怪的男人,身材非常高大,带着口罩墨镜让人看不清他的样子,听口音也不像是这附近的人。我不知道他怎么找到我的,那个男人对于这一点也没有多说。他只是交给我一张五万元的银行卡,和银行卡一起的还有一个小小的男婴。
对于自己的身份男人忌讳莫深,任凭我怎么询问他就是不肯多说。虽然他说话做事的样子并不像坏人,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不能保证这个带着男婴突然出现的男人到底是不是人贩。
最后男人只能含糊的承认,自己是一名军人,这个孩子是他的私生子,怕军队责罚才偷偷将孩子送到我这里来,并且保证过一段时间他复员后就会接孩子离开。对于这个理由我倒是相信的,这个男人身上的确有种伪装不出的军人气质。只是当我询问起孩子的妈妈时,男人只是遮遮掩掩的说孩子的妈妈难产去世,同时交给我一串吊坠,里面有一张相片,说那就是孩子妈妈。
最后我答应了男人的请求,因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奔波,那个男婴已经饿得瘦骨嶙嶙,让人看了实在心疼。而且最近孤儿院的经费的确有些吃紧,我可以先用他给的五万元缓解一下财政压力,等他来接孩子的时候再凑齐还给他吧。
在男人临走的时候,我问他这个孩子叫什么名字。男人明显愣了一下才回答说他姓何,就叫这个孩子何安吧,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听着男人的话我有些感到好笑,这个小孩子快一岁多了吧?难道这个当爸爸的这么久都没给孩子起名字么?
不过说起来,小何安还真是乖呢,不哭不闹,真的让人从心底喜欢。
看到这里的何安暗暗奇怪起来,送自己到这里的那个男人竟然是军人?那么自己在小慧的记忆里看到的情景又是怎么回事,莫非那真是自己被大脑变异的小女孩丧尸咬到后晕过去做的一个梦?而且送自己来的那人给了梅姨一枚有自己妈妈相片的吊坠,但是梅姨却从来没和自己说过呢?
不知道那枚吊坠现在放在哪里,要是找到它的话看到上面照片里人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在晕过去的时候看到的景象是不是真的了。
压下心底的疑惑,何安继续翻动起日记来。
2010年,6月25日,小雨
今天的天气很不好,小何安似乎有些着凉了,咳嗽的厉害。这个孩子虽然非常乖巧,身体却比一般的小孩子还要弱不少,真难想象他爸爸是个军人。话说起来,再过几天就是约定好的日子,那个男人就要来接他走了吧?我还真有些舍不得呢。
2010年,10月22日,晴
比起今天外面的艳阳高照,我的心情简直糟透了。已经超出约定时间三个月了,但是那个男人依然没有出现,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我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了?而且小何安又生病了,我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了,难道是我的问题?我想我应该再去买几本关于照顾婴幼儿的书了,明天就去。
2011年,4月20日,多云
今天距离何安到我这里整整一年了,那个男人却再也没有出现过。尽管我努力打听他的消息,却没有丝毫音讯。难道他真不准备把自己的孩子接回去?不过他要是真来的话我怕我还会舍不得呢,而且他也没说小何安的生日是多少,要不就今天晚上给小何安过个生日吧。嗯,我得去准备准备了。
2017年,8月22日,阴
今天何安在上学的时候和别人打架了,看到他的样子后我真不敢相信,一向乖巧的他竟然弄的浑身是土,脸上更是淤青一片。虽然时候知道了是那个几个男生先欺负他,但我还是没忍住训斥了他。或许我的反应太过火了,应该找机会给他道个歉的。希望他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吧,毕竟我已经把他当成了我的亲生孩子一样看待。
2027年,8月3日,晴
今天真是个值得庆祝的好日子,何安考上了省内最好的一所大学!虽然早就知道他一定会成功,但当我拿着通知书的时候还是激动的不行。今天晚上要好好庆祝一下,多做几个他喜欢吃的菜。对了,我看看还能不能从经费里挤出一些来,给他买身好点的衣服,让他光光鲜鲜的去上学。上高中这几年着实委屈了他,虽然他一直没说,但是他偷偷去捡垃圾卖钱攒学费的事情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不知道他那个一直没出现的父亲要是知道自己的孩子如今这么懂事,会有什么反应。
“啪!”
一滴滚烫的透明液体滴在泛黄的纸张上,轻轻摇晃一下之后飞快的融入了清秀的字迹中。
何安闭着眼睛仰起头使劲抽了抽发酸的鼻子,良久之后才把红肿的双眼继续投向手里的日记本。此后的几本日记都是梅姨记载的一些琐事,但何安还是仔仔细细的将它们看了一遍,深深的印在了自己脑子里。从那平淡却又温馨的字里行间,何安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似乎静静躺在那里的梅姨真的只是睡着了,过一会就会睁开慈祥的眼睛,笑着模着自己的脑袋对自己说“小安子,快过来,我今天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
当翻到最后一本日记本的时候,何安的目光在2032年5月17日的那张纸上停留了片刻。上面的日期正好是五天以前的,但是在它前面却没有5月16日的记录,而是从15号直接到了17号。何安仔细的看了下,似乎两张纸中间的那张被人撕掉了。
快速的把手里的日记翻了几下,何安在日记本里面找到了一张对折的夹在里面的纸张,看样子正是从手里的日记本上撕下来的。
将手里的纸打开,上面的字并不多,何安几秒钟就看完了,只是脸色却变得越发古怪起来。
2032年5月16日
今天我接到一个很奇怪的电话,接起那个没有显示号码的来电后,里面传出的男人声音似成相识,只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不过还没等我询问,他就率先承认自己是那个二十年前将何安送来的男人。至于现在给我打电话的原因,就是他想把何安接回去。
男人那边似乎有什么很着急的事情,说话速度非常快,而且保证在把何安接回去之后会赞助孤儿院三百万元。
尽管知道他是何安的父亲,和何安认亲本是无可厚非。而且三百万元对于经费一直很紧张的孤儿院来说的确笔巨款,足够把孤儿院的老旧设施全都换成新的,让孩子们吃的更好一些。但是不知是不是对这个扔下何安二十年都没来看过他的男人没什么好感,我拒绝了他的要求。
不过我也知道,就算是我把何安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孩子,也没权利干预他父亲来认亲。所以我就告诉他我会考虑一下,一个星期后让他再打电话来。
出乎我意料的是,对于这种毫无道理可言的要求,男人竟然答应了。留下一句一星期后见后就挂了电话。
当年男人留下的吊坠我一直都放在账簿下的盒子里,也该拿出来交给何安了。毕竟这是他母亲的遗物,而且他也长大了,不再是当初时刻让人担惊受怕,怕他受到伤害的小不点了。
不知道为什么梅姨会把这页纸撕掉,不过何安也不想知道,他现在只感觉自己真的被命运狠狠的玩了一道。看日记上的日子,明天就是梅姨所说的送自己来孤儿院的男人,或者说自己的父亲打电话来的日子,却没想到今天就爆发了丧尸。
临海市的通讯网络几乎都已经瘫痪的现在,很可能自己的身世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了。
在将手里的纸张放回日记本的时候,何安目光在上面停留了数秒。猛然转身飞快的把手伸到柜子里的账簿下面,几下就模到了一个触手冰凉的小铁盒。
紧张的咽了口唾沫,何安轻轻的打开铁盒,拿出里面静静躺着的一串小小的金色吊坠。
手指微颤的在椭圆形吊坠上按了一下,造型别致的小吊坠立刻弹开,露出里面一张小小的只有头像的黑白照片来。
尽管经过这么多年相片已经略微发黄,但依然不能掩盖住照片上那个年轻女孩俏丽的容貌。正在浅浅微笑的女孩子大大的双眼眯成可爱的弯月状,位于左眼下面一粒位置非常恰到好处的泪痣,让何安感觉自己手里拿着的不是一串小小吊坠,而是重达千斤的巨石。
在吊坠弹开的盖子背面,有人用刻刀在上面写了一行小字:“赠女佳慧。”
“赠女佳慧……”何安艰难的动了动自己干涩的嘴唇,感觉嘴里的声音根本不像是自己发出来的一样苦涩:“那个女孩,竟然真的是我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