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稍微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能够明白这样的一种战略态势,有什么样的威力?
试想一下:
一个国家的军队动态,随时都被对手监控着,而你对这些却是一无所知,那发生战争的结局,一定不会是有利于你的。
在中国古老的军事谋略之中,有一个最基本的原则就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一种战略态势上的最高境界就是“善动者动于九天之上、善藏者藏于九地之下”。
你即不知我、也不明我,怎么与我对抗?
我打你,是一打一个准!
而你想打我,就难了。
你只有选择一个我无法隐藏、转移的目标,来做主要攻击对象,那势必又会把你的军队全部或大部分,都暴露在我的视线之内,而你势必要以这个目标为中心做部署。
而任何部署,都是有漏洞的,那就看你自己能不能够抓住,抓住了之后,有没有实力在那里突破或加以利用。
呵呵,抓住了对方的漏洞,但没有实力去利用的一方,肯定不是少爷一方!
反之,一定是少爷的一方!
在这样优势的战略态势下,什么运动战、阻击战、围点打援、欲擒故纵、千里奔袭、重点突破、迂回包抄的玩意儿都可以玩玩,时不时地搞掉你一个大兵团、大集群,在你的战略形势图上开一个、两个天窗透透风、漏漏气,不知道你如何去应付?
另外一个意思,就是要告诉他:
你要与我对抗,你就只会是一种防御态势,进攻是不要想的,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可能还安全一些,只要你一动,漏洞和破绽是会层出不穷的,被我利用的机会就太多了,我还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而你始终都是被动挨打的局面!
在这样的局面下,你还想打吗?
法国人在第二次鸦片战争,以及八四年的马关、越南镇南关的局部战争,是一胜一负,中法战争在总的军事战略上,法国人是失败的。只是因为满清朝廷和官僚集团的畏战、恐洋、迷洋、不作为,造成了福建水师的全军覆灭,而法国人也不是靠军事上取得的最终胜利,而是靠政治博弈、耍无赖取得的。
少爷不公开地耍无赖,就堂堂正正地收拾你一次,把你用在满清身上的花招,都在你身上玩一玩,那也只是礼尚往来罢了。
当然,无赖还是要耍的,只是不告诉你而已!告诉你,你也不会理解!
林椿和王致鸣两人,在林椿抬头看向他的一瞬间,两人在心里的对话,已经把林椿的神经折磨得痛苦不堪。他的头痛、痛得要死,仿佛脑袋要炸了。可惜的是,刚才自己也把狠话说出来了,目前来看,形势对自己显然是不利的。
但是,伟大的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公使,高贵的法兰西外交官,怎么能够向那些肮脏的、卑贱的、拖着一条猪尾巴的清国人示弱呢?
虽然乔丹爵士没有辫子,但他还是一个清国人!
虽然英国佬在帮黄皮猴子的忙,但是,法兰西什么时候会惧怕约翰牛?
于是,勇敢的林椿公使阁下,坚定而又坚强地站了起来,抬起高傲的、尖削而又轮廓分明的绅士下巴,对爵士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乔丹爵士,我看完了你给我的那份文件,它并不能代表着什么!那是要拿实力来说话的!
因此,我也不会为刚才所说的话道歉,我们伟大的法兰西,是不会向黄皮猴子道歉的!
爵士,你和你所代表的大清国,准备承受伟大的法兰西军队的怒火吧!
希望到时候,你会为你今天的不礼貌,向我道歉,我也会考虑是否接受你的道歉。
说完之后,骄傲的、得意的法兰西绅士林椿阁下,用得意的、傲慢的眼光,藐视地、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椅子上身材高大的乔丹爵士。
会议室里面的所有外交官,都被林椿的话语再次地惊呆了,奕劻王爷又被吓傻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坐在会议室的外交官们,包括奕劻王爷,今天是不断地被人用一次次石破天惊的话折磨着、蹂虐着,他们感到今天的时间是过得太慢了。
王致鸣知道,法国人是固执、天真、傲慢、敏感,而又愚蠢的。他希望有一个机会敲打、敲打法国人一次,至少让法国人在大清的领土上规矩一些、收敛一些,现在法国人是给脸不要脸,那他也就只好“笑纳”这个送上门来的机会了。
于是,他向焦虑的华尔申望去,递给他一个“这是法国佬不给大英帝国面子,也不给你面子,是他们自找的,怨不得我了!”的眼神,转过头来,看着林椿像一只斗鸡获胜的大公鸡一样,得意洋洋地昂头站在那里,一副藐视群雄的神态,他不由自主地轻声笑了起来,同时也举起双手为骄傲的高卢鸡鼓起掌来,“拍、拍、拍”的掌声在会议室中响起来,又像重锤在敲击着每个人的心脏。
他也开始说话了,语气和语音都不是那么和蔼、悦耳,如沐春风,而是比刚才对日本人时还要阴冷:
呵呵,恭喜你,林椿阁下,这是我,约翰.乔丹,向你这只勇敢无畏的“高卢公鸡”的致意,你为我提供了一个大干一场的机会……我刚才还在思考着,鸡毛能不能变成鸭绒,好给戴安娜公司提供一种新产品,我想,巴黎的贵族和富人们是会感兴趣的!
王致鸣的语气越来越冷酷、血腥:
不知道你准备烧多大的一把火,来教训我和我所代表的大清国呢?
是不是我可以这样认为,你已经代表伟大的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政府,向我和我所代表的大清国朝廷全面宣战,是这样吗?‘亲爱’的林椿阁下?
王致鸣把“亲爱”的两个字咬得是嘎嘣、嘎嘣的响,有一种咬钢嚼铁的金属味道。
“请你务必当着在座的各国外交官的面,再次确认,我好选择,我是直接被你吓死呢?还是与伟大的法兰西军队玩一场战争游戏?
怎么样?林椿阁下,请你回答我这个小小地问题吧!”
王致鸣说话时,是观察着华尔申和田贝等人的,他看见华尔申要说话时,貌似不经意地向他做了一个手势,请他暂时不要说话。
法国人是当然不会下“粑”蛋的,他就是硬着头皮也要坚持到底的。
于是,被激怒,而又“勇敢”的林椿阁下又说话了:
是的,乔丹爵士,我是代表伟大的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向你和你所代表的大清国正式宣战了!怎么样,爵士,你怕了吗?
“呵…哈哈…哈哈哈……,‘亲爱’的林椿阁下,你能否再给我出具一份宣战的文件呢?以后我们也好谈判赔偿问题吧?否则一个依据都没有,那不是文明人的做法吧?”
王致鸣“心虚”地大笑一阵之后,说出了这个貌似合理的要求。索取宣战文件的目的,是让人误解那是为今后赔偿法国时,可以减小损失的一种措施。他转过头来,对在座的所有外交官,又说出一句雷人的话:我也请今天在座的所有“友好”国家的外交官,能够作为见证人,在林椿阁下出具的宣战文件上,帮我签上你的大名,以表达你我之间无比珍贵的友谊!
我,约翰.乔丹,是不会忘记朋友之间的无私帮助和巨大友谊的,谢谢大家!
他也装模作样地站起来,向大家微鞠一躬。
他这样一来,就把林椿的宣战狂言摁死了,并且再敲砖钉脚地扣死,同时,也是向其它国家的外交官们明言:
你签字作证呢,你就是我的朋友,咱们来日方长;
你不签字呢,就不是我的朋友,咱们还是来日方长,嘿嘿,只是结果不同而已。
鞠完躬后,他对卫士长说:请给尊敬的林椿阁下,准备两份空白文件,请他出具宣战文书。
他今天就是要告诉这些习惯于动不动,就拿军事威胁来说事的洋鬼子们一个简单的道理:
在我面前,饭可以乱吃,我喂得起!咱不差那一份钱!
但是,话不可以乱说,乱说话是要付出代价的!而这个代价,却是比较高的!
自然,法国人是根本不知道王致鸣本来就是准备拿它来开刀,林椿这位蠢货似的白皮猪,已经在大清国上下对洋人的恐惧中,早已失去了自我,他今天是注定要上当的。
很快,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用他那优雅的法语手写体书法,在卫士拿来的标准化、印制精美的外交公文空白签上,书写完了两份宣战书,并加盖了法国公使印鉴和私人印鉴。
林椿的秘书,在他的示意下,双手把这两份将会给法国人带来未知命运的外交文件,恭敬地递给了乔丹爵士。
王致鸣也礼貌地对秘书致谢,双手接过来后,仔细审查了一遍内容,他认为“意思表达清楚”后,就把文件递给对面的华尔申,请他看看有没有问题。
此时的华尔申已经麻木了,他不知道爵士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法国人必须签署两份宣战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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