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捕头面无表情道,“茉老板,还请您跟小人走一趟。”
我回过神儿,很快就镇定下来。淡淡道,“程捕头,既然人儿是从凤仪楼里搜出来的,那小女子也不会推月兑。不过,小女子还有些事要交待下去,烦请程捕头给小女子一些时间交待琐事罢。”
程捕头点了点头,“好罢,得快。”
我走到杨姜面前,小声道,“这几日凤仪楼就交由你打理了,这牢狱之灾怕是免不了的。不过你无需担忧,我自有分寸。”
杨姜焦急道,“茉丫头,这到底是怎回事?我怎么从没见过刚才那人儿。”
我苦笑道,“那人就是孤狼。”
杨姜怔住,讷讷地说不出话来。好半会儿,才急道,“那我该如何是好?”
我淡淡道,“先别急,我去探探虚实,可别去找秦祭和甯王爷,千万别去。”
杨姜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那我……”
我安抚道,“你只要把凤仪楼打理好了便是,其他的我自己解决。”顿了顿又道,“你放心,我死不了的,若这事与他们有关,他们定会想法子保我出来。”于是,我在杨姜焦急的目光下被他们带走,打入了地牢。窝藏江洋大盗可是死罪。
在牢里呆着的滋味并不好过,但我的心里却更不好过。我想破头都想不到,这段飞又怎会变成了江洋大盗?但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我蹲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双手抱着膝盖,一脸迷惘。我暗自思索,这段飞也太蹊跷了。他明明就是孤狼,明明就是我的人儿。我不禁苦笑,这策划者也太可怕了些,居然盯住了段飞。这样一来,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倘若我没猜错的话,他定然在我计划拔除梁庚一事时就盯住了我罢。若不然,又怎知孤狼?
我突然激灵灵地打了个寒噤,顿时只觉得这地牢阴深恐怖得很。不自在地四处张望,这偌大的地牢里竟然就只有我一个人儿?我虽天不怕地不怕,但此时竟觉得头皮发麻,一阵寒意直冲脑门。我摇了摇头,暗道,镇定,镇定。若现在我自乱阵脚,等会儿正主儿出场了,我如何应对?这样一想,我便平静了下来。
直到许久之时,我仿佛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不禁暗自冷笑,心道,蟐螂捕蝉,黄雀在后。现在,这大黄雀终于来了。我死死地盯住入口。当我看到来人时,我的脑子里轰地一声,就像被雷炸过似的……烧糊了。
他,九五之尊,皇帝宣寅痕?皇帝淡淡道,“你就在门口守着。”
随风恭敬道,“是。”说着便退了下去。
皇帝漫不经心地走下台阶,向我走来,神态散漫悠闲。我盯着他那身异常刺目的龙袍,恨不得把他吃了。皇帝走到我面前,双手抱胸,半眯着眼,慵懒道,“茉老板别来无恙?”
我瞪着他,压根儿就没打算下跪。我突然笑了,笑得妩媚妖娆,“看来小女子倒有一双慧眼,衡公子果然是人中龙凤。”语气尖锐嘲讽。
皇帝垂下眼睑,也不太在意这些礼节。他突然随意地坐在一旁的石阶上,淡淡道,“怎么?茉老板不高兴?”
我谄媚道,“岂敢?凤仪楼有幸迎得皇上光临,那是凤仪楼的福分。只是,这福分也太沉重了些,差点把小女子的腰给闪了。”一脸冷漠。
皇帝盯着我,突然轻笑一声,饶有趣味道,“你这丫头果真伶牙俐齿。”
我冷声道,“小女子愧不敢当。”
皇帝把腿伸展开来,摆了个舒适的姿势,淡淡道,“死到临头还牙尖嘴利。”
我不屑地鄙视了他一眼,倔强道,“小女子可不这么认为。”
皇帝的目中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温文道,“茉老板有何高见?朕愿闻其详。”
我盯着他,正色道,“小女子大胆揣测,两日后,定有人来保释。”
皇帝垂下眼睑,不出声。良久,他突然慢条斯理道,“朕也来跟你赌一把,如何?”
我一惊,不动声色道,“皇上说笑了罢。”
皇帝把玩着手指,淡淡道,“朕就赌你两日后,你还得在这里呆着。”目中闪烁着魅惑的笑意,一脸奸诈狡猾。
我一怔,脸突然就变黑了。也不知怎么的,他脸上的表情令我浑身发毛。我吞了吞口水,讷讷道,“甯王爷定会来找我。”
皇帝嫣然一笑,甚是阴柔歹毒。他轻声道,“若他知晓孤狼……茉老板以为甯王爷会放过你么?”他的眼里分明就产生了落井下石和幸灾乐祸的交叉反应,充斥着睿智的运筹帷幄。我瞪着他,脸突然就垮了下来。我虽会演戏,但这回绝对不是装的。我丧气道,“那皇上打算如何处置小女子?”一脸衰相。
皇帝盯着我,眼神灼热。他突然抬起头,那张儒雅俊逸的脸庞上闪动着睿智的光芒。他懒散地伸出手,指着我,歪着头轻笑道,“朕,就要定了你。”语气清淡,却带着说不出的霸气。
我一怔,一脸抽搐,暗自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诅咒了一遍。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果然,这宣寅痕,宣寅祭果然不愧是兄弟,都一个贼样。我故作谄媚道,“小女子何德何能?”
皇帝眯起眼来,似笑非笑道,“难道茉老板就不觉得奇怪么?”
我月兑口道,“那孤狼可是你的人?”
皇帝的唇角露出一抹嘲弄的笑意,淡淡道,“茉老板这是何意?”我一时哑口无言,这孤狼……我烦躁地搔了搔头。暗道,这莫路是怎么办事的?皇帝似乎已看出我想,懒懒道,“你那孤狼已经死了。”
我大惊,恍然大悟,苦笑道,“那这个段飞是假的……是你按排的人……”
皇帝挑了挑眉,悠闲道,“若跟茉老板比起来,朕还差远了。”
我瞪着他,背脊直冒冷汗,恨不得把他那张脸撕烂。心道,这嘉乐帝的心思深沉诡谲,这小皇帝也不愧遗传到了精髓。不禁暗自一叹,如今梁庚一事已被他抓住了把柄,我该如何是好?看来得先讨好他才是。若不然,他一怒之下把我供了出去……我不自在地缩了缩头,讨好道,“皇上您尊贵无比,又何必跟小女子一番见识?”一脸狐媚蛊惑。
皇帝眯起眼来,笑了,像一只狐狸。“如此说来,茉夫人是准备跟朕合作一回了?”
我暗自诅咒,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人儿就是想利用梁庚一事来牵制我,让我替他卖命。我夏茉儿岂是如此软弱之人?眼珠一转,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得尽快出去才是。“皇上可是小女子的生死判官……小女子岂敢不从?”一脸假意的讨好。
皇帝盯着我,细细打量我的面部表情,似乎在考量我的诚意。好半会儿,他突然淡淡道,“茉老板这话有几分真假?”饶有趣味。
我不动声色道,“皇上尽管放心便是,小女子岂是不识时务之人?”
皇帝突然笑了,淡淡道,“随风。”门外的随风走了进来,恭敬道,“臣在。”皇帝抬了抬手,示意他把牢门打开。随风愣了愣,但还是乖乖地把牢门打开了。待这些动作完成后,又退了出去。
皇帝突然起身,向牢门走来。他走到我面前,我只觉得一股冷冽的寒意扑面而来。他突然一把将我揽进了怀里,淡淡道,“茉老板,你可别坏了朕的兴致。”
我被他钳制在怀里动弹不得,干笑道,“皇上多虑了,小女子纵有再大的本事也插翅难飞,不是么?”
皇帝垂下眼睑,饶有趣味道,“你倒还是明白人儿。”
我嫣然一笑,谄媚道,“小女子听凭皇上吩咐便是。”
皇帝盯着我,突然捏住我的下巴,眼中露出一抹轻佻。他若有所思道,“果真是个勾人心魄的美人儿呢,倘若把你留作朕的嫔妃倒也是桩美事。”
我大骇,差点咬到了舌头。我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去跟那些个女人争宠,这也太损我的英明了。更何况,后宫又岂是人过的日子?我眼珠一转,突然狡黠道,“皇上以为把小女子放在后宫……和变成您的得力助手,哪样来得划算些?”
皇帝一怔,不动声色地松开我,漫不经心道,“你恐怕还得在此地呆两日。两日后,朕自会把你送回去……还有段飞。”一脸妩媚狡诈。
我呆了呆,“段飞?”突然恍然大悟,这狐狸是要他当眼线不成?顿时恨得咬牙切齿。不禁感慨起来,我夏茉儿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暗自一叹,我用秦祭的身份来牵制他,而皇帝又利用梁庚一事来牵制我……我招惹谁了?这大黄雀可真够奸诈至极,把我吃得死死的。
皇帝突然试探道,“想必那人你已查出来了罢。”顿了顿又道,“你若能与他里应外合对付甯王爷……朕自然不会亏待你。”
我暗自冷笑,亏待?心道,恐怕到时你首先想到的就是如何铲平我了。又或许,把我弄进你的后宫等着你翻牌子来宠幸?这样一想,不禁硬生生地打了个寒噤,唏嘘道,“皇上尽管放心,小女子自知分寸。”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慵懒道,“那朕可就等着茉老板的好戏了。”他的眼里闪烁着精明透彻的光芒。那种光芒令人震慑,仿若是黑暗中最闪亮的星子,散发着唯我独尊的骄傲尊贵,甚似强悍霸气得很。
我在牢里呆了三日。三日之后,他们把我放了出去。程捕头解释道,“茉老板……小人也是迫不得已,误会一场。”一脸谄媚讨好。
我皮笑肉不笑道,“哪里哪里,若程捕头不介意,小女子倒还愿意多呆阵儿。”
程捕头苦笑道,“茉老板,我的姑女乃女乃,您就手下留情,可别折腾小人了,小人也有苦衷……”
我挑了挑眉,心道,罢了罢了,这招惹我的是皇帝,我又何必迁怒于他?也懒得理他,便随杨姜走了。刚回到凤仪楼,四儿就早已替我准备好了热水,欣喜道,“夫人可回来了呢,快来沐浴罢,好把晦气洗去。”
我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你这丫头倒懂我的心思。”
四儿吐了吐舌头,俏皮道,“丫头可是夫人肚子里的蛔虫呢。”
我哭笑不得。待她准备好了后,我道,“你先下去罢,我想静一静。”四儿乖巧地退下了。待我把门反锁后,就褪下衣物泡进热水里。这浴桶里都放了些香薰草,淡淡的馨香令人心境松弛。许是这几日在牢里太过疲惫,没过多久,我便睡着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我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全身的皮肤都被泡皱了,赶紧爬了出来穿衣服。我又吩咐四儿把膳食给我端来,狼吞虎咽了几口,就觉得饱了。待一切整理干净后,我坐在椅子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菊花茶,半瞌着眼。暗道,这段飞我该如何安排他呢?四儿见我像睡着了似的,小心道,“夫人?”
我一回神儿,“有事?”
四儿正色道,“您的头发都还没梳呢。”
我搔了搔头,不在意道,“没事儿,你去叫杨姜把段飞找来,我有事要问他。”四儿点了点头,就恭敬地退下了。待她退下后,我拿起银钗随意地把一头青丝绾起。伸了伸手脚,活动活动筋骨。心道,皇帝,你的心思可谓狡诈,我夏茉儿还得向你偷招儿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