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一天后,陈光在电台里收到了项英的电报,一个精锐红军师,加上装备精良,还配了山炮,对付一个刚组建的湘军师,哪里是项英和吴高群的对手。
早就被陈光中祸害的都快走上绝路的邵阳群众,在湘军才出现溃败的时候,一拥而上,守住了城门,让这些和红军打仗的湘军,进无可进,退无可退,只好乖乖的投降缴械。
在电报中,项英难得流露出喜悦的言语,一个劲的夸奖曾一阳的眼光好,选了一个群众基础好的地区,几乎工作都不用展开,当地的群众就踊跃的拥护。
不过想想也是,陈光中就差没吃过人,啥坏事没干过?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个陈光中倒是实在,走到哪里,吃到哪里,不和他心意的,按上个通匪的罪名,直接把家抄了,想要啥,还不都由着他自己来。
古语说:近乡心怯。陈光中此时也心神不宁,早晚一死,他也想过轰轰烈烈的活一场,哪里想到,是一个枭首示众的命。心里明镜似的,只要红军那个劳子诉苦大会一开,自己连留个全尸的机会都没有了。几次想在路上寻死,都被王立发给破坏了,想死,没那么容易。咬舌头,别想了,口中如同牲口带着的嚼头一样,横着一根木棍,能不流哈喇子都算他造化;后来,王立发干脆,直接把双手和双脚都绑住,中支根棍,像农村捆猪一样,由两个战士挑着赶路。一招,断了他所有寻死的念想。
越离邵阳近,陈光也心里没底,政委临走的时候,他拍着胸脯保证,和曾一阳一起伏击完63师后,就和带领102师攻打邵阳县城的项英会合。
现在,曾一阳不见了,连行军路线都没告诉他,这让他有点被耍了不悦,但谁让自己是副的呢?
相比之下,曾一阳无限制的信任自己,还不辞辛劳的和他探讨战例,他心里明白,曾一阳正用一种最无私的方式,开拓自己的眼界。这种好,他是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才会让他更感激曾一阳。
想了很久,眼看邵阳县城远远的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中,陈光才决定先瞒着项英再说。
红四十军的军部里,其实是一个很奇怪的组合。陈光脾气不好,苏长青也是个暴脾气,一点就着。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的盼来了政委,可项英也不是好脾气啊!反而,军长曾一阳年轻最小,却是什么都不争的样子,却让所有人感觉自己不如对方,更像是政委。
正是政委不像政委,军长不像军长,陈光在思量许久后,才决定先开一个会,统一一下自己这里的思想。到时候政委问起来,他也好有说词。
让自己的警卫员,找齐了102师的师长、政委,加上几个团长,都是曾一阳带的第一批老兵,凑在一起研究,如何能不让项政委不大发雷霆。
随便找了颗大树,陈光苦着脸对最早跟曾一阳的王立发说:“军长不见了?”
“哦,军长不见了。”王立发下意思的随口回答,一愣神的功夫,才吓的跳起来,冲到陈光面前,问:“啥,军长不见了?你说到底去哪里了,怎么不见的?”
曾一阳不但救过王立发的命,还是王立发眼中最好的领导,在他的心里,即便曾一阳要赶他走,他也不会离开曾一阳带领的部队,就是死也不走。哪里想到,才几天功夫,军长就不见了,还被瞒的严严实实,哪能让他不发火。
被部下指着鼻子吼着,陈光的暴脾气却什么发作不起来,从兜里模出了那封曾一阳留下的信递给了王立发。
王立发紧盯着信封,赶紧拆开信封,拿出信纸,就在他做这些的时候,边上就围着一圈曾一阳老部下,他们都是从上海一路到太湖,走下来的,现在都已经是营团长了。
最可气的就是炮营的奎大勇,生性鲁莽,身材高大的他,正按着王立发的肩膀,着急的说:“快,给哥念一个。”
信上就短短几行字,王立发一扫,就知道了信中的内容,明白军长肯定是有大动作。除了心中有些遗憾,没能跟上军长一起行动,反而是便宜了余得水这个爱显摆的家伙。正闹着心呢?哪里想,奎大勇的话,一下子把他给点燃了。吵吵着对奎大勇喝道:“奎大勇,你才多大,敢让我叫哥?”
王立发乜斜这着眼睛,愠怒的看着奎大勇,奎大勇一愣,反而认真的喃喃道:“我今年二十八,对上个月刚过的生日,你还骗走了我一包烟。”
王立发顿时回了他一个白眼,心说,就这点出息。
奎大勇认真的点头说着,但算不出来自己是那年生的。性急的王立发接口就说:“不就是1904年生人吗?哪呢么费劲呢?告诉你,记住了,哥哥我是1902年生人,今年三十了,你得管我叫哥,知道不。”
奎大勇憨厚的脸上,少有的带着狐疑,看的王立发有些不好意思了。但生性简单的他,还是很好说话的道:“我知道了,王哥。现在,你该念信了吧?”
“我——”王立发顿时有口气闷在胸口,捣腾不上来的难受劲,噎的他脸涨得通红,心说,这个奎大勇,军事上没得说,机枪打的准,火炮才学不久,也是一把好手,但这个傻劲上来,谁受得了他?
摇头无语,但边上的陈树湘等人,确实忍不住了,笑的连腰都直不起来了,互相搀扶着,才不至于趴到地上。
王立发心说,念吧!还磨蹭个什么,所幸把信从头到尾都念了一边。“老陈:现在部队通信设备齐全,电台配属到师一级还有富余,思量再三,认为已经能够在局部战役上,跨区域作战。充分调动敌人的兵力,互相牵制对方,运动中消灭敌人。现我带着军部和直属部分队伍,分头并进,调动敌人演练大部队作战。电台开通时间为次日凌晨,之后每次联系都会在当次电台中回复。务必和政委在邵阳收编敌人新编部队,和招收一部分群众,补充兵力,我的建议是先招3000人,不会影响部队的战斗力。另外,敌师长陈光中在招兵中有大用,请慎用,勿忘——曾一阳。”
奎大勇仔细的听着,等王立发停了好些时间,示意信已经读完了的时候,他夸张的感慨道:“哎——,军长又去干大买卖了,早知道就跟军长走了。”
边上的刘三民点头说:“就你这大脑壳,能嘣出来这句话,纯属意外。”
“啥话,我脑子笨,但军长脑子可好使着呢?我估模着,军长身边也有小二千号人,打南京有困难,可打长沙还不手到擒来。”奎大勇得意的说着,摇着他那大脑壳,说的有模有样。
王立发不甘示弱的接着话茬:“那是,也不看看咱们军长是什么人?当初我们才二十多人,不就楞把中央军一个团给打下来吗?先如今,兵强马壮,还不是指哪儿,就打哪儿。”
……
曾一阳丝毫不知道,他的这些老部下,都犯了个人崇拜主义,在他们心里,简直不把他当人看,而是当神一样供着。
陈光虽然心里有气,但毕竟见识过曾一阳的本事,也只能心里不服而已,再看看王立发几个,就沉寂在臆想中,不能自拔了,懒得和他们辩论。倒是他身边的陈树湘疑惑的问着陈光:“老陈,你说军长真的去打长沙了?长沙城里至少有敌人三个师的兵力,都是湘军精锐,军长手下才一个多团的兵力,能行吗?”
陈光一瞪虎眼,手指一点王立发几个,对着陈树湘就说:“屁话!他们几个的话也能当真?”
来红四十军的时候,陈树湘就听说了曾一阳的事迹,夸张的成份很多。直到见到了曾一阳才知道,道听途说的危险,现在又闹出了个笑话,还不是王立发他们几个聊的太投入了,不知不觉就把陈树湘带了进去,尴尬的笑着。
要说,有疑问的不仅仅是陈树湘,黄苏也是一脑子的问题,不过他找了最想知道的,问道:“老陈,你说军长会带着部队打哪里呢?”
陈光不甘心的看了看黄苏,心说,你倒是会问,但也要我能答上来的才行啊!纠结的说:“我要是知道,不早就集合部队追上去了吗?”
他们几人也不着急进县城,反而派通信员到邵阳县城传递消息,就在邵阳附近的山村里宿营。
其实,项英也没有把部队放在县城里,要是敌人一围,部队就会变成孤军,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所以他也选择了靠山的几个山村驻扎部队,只是在城里布置了一个营的兵力,维持治安。
这样一来一往的,等联系上,天都全黑下来了。于是两支部队,当天没有会师,反而互为犄角,在邵阳县外,一左一右的安顿下来。
这一天注定是不平静的,就在陈光准备临睡前,接到了一封电报,曾一阳带着部队,已经攻克了新化。
陈光在地图上画着路线,即便急行军,曾一阳的部队也是一天要赶一百多里地,才能赶到新化,说明曾一阳攻城根本就没花时间,要知道,新化城里可是驻守着湘军一个旅的精锐。同样,项英也接到了曾一阳发来的电报,喜讯就像是风一样挡也挡不住,一时间就在红军的各个营地传开了。
如果红四十军想在湖南开辟根据地的话,他们已经达到了目的。因为四周,除了个县城了的保安团外,湘军正规部队已经被全部肃清,背靠雪峰山,有巫水,阮江可守。加上缴获的湘军枪械,部队扩大到三万人都不难,项英光是想想就兴奋,原来开辟根据地是如此的容易。
到处是兴奋的睡不着觉红军战士,连排长们想要安抚部队,刚走开,战士们又聚到一起,高兴的手舞足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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