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的几人汉子从掩身处取出一个椭圆的东西,一把拧开,狞笑着向禹言身前扔了过来。禹言终于知道这种危险感觉从何而来了,他们手上的竟是军用手雷,这种手雷威力巨大,爆炸覆盖半径在十米开外,制式枪械军用手雷,做黑帮到他们这个程度也真算是登峰造极了。
禹言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有威力如此巨大的武器,盛怒之下想起隐藏在车厢后的于紫彤,顿时心神俱裂,全身功力涌出,身形如电般射往厢后。顾不上看紫彤一眼,一把搂住她的腰,大喝一声道:“快躲。”将紫彤紧紧护在自己怀里,身体如鹰隼般腾空而起,只往外射去。
禹言全力施为之下,这一番动作如电光火石之间,已不能单单用一个快字来形容,几乎超越了人体极限的速度。但军用手雷的威力岂是人力所能抗拒,身后接连几声巨响,巨大的冲击波就像一座倒塌的大山直往禹言背后袭来。
看了看紧闭美目倒在自己怀里的于紫彤,禹言全身功力施展到极限,紧紧搂住她,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冲击,巨大的气浪如排山倒海般袭来,禹言只觉似有一把大锤狠狠锤在了自己胸口,护身罡气一散,再也承受不住这股冲击力,喉头一甜,一口鲜血涌上了喉管。
禹言拼命压制住翻腾的血气,只觉得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背上已被弹片擦伤。此时体内两股真气一起汹涌而出,天心决忙着修补他受伤的经脉,龙欲真气却似乎感受到了那股血腥之气在他体内蠢蠢欲动,挣扎得越来越激烈,竟如同煮沸了的水般在他体内翻腾。
此消彼涨之下,龙欲真气势力越来越强大,竟压制住了天心诀内息,如同一条桀骜不逊的巨龙在体内东突西窜,直有地动山摇排山倒海之势。
禹言只觉得浑身的热血似乎都在燃烧,仿佛又置身冲锋陷阵的沙场,战友昂然不倒的身躯,敌人喷溅的鲜血,让他有一种嗜血的冲动,黑色的瞳目射出幽森的目光,嘴角泛起一丝邪异残酷的冷笑,敌人,就是该死的。
此刻的禹言再没有了平时的那股儒雅之气,修炼龙欲真气的心魔历程让他克服心魔的过程中渐渐沾染了些魔性。
轻轻将于紫彤放在一边,在她惊恐注视的目光中,禹言露出洁白的牙齿,缓慢而又坚定的道:“闭上眼睛!”他此时的话似乎有无穷的魔力,于紫彤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美目。
禹言嘴角浮起一丝阴笑,眨眼间身形已如鬼魅般闪烁出十来个身影,祥云百变,魔门无上轻功身法在此时的禹言施展开来,有如一缕林间的轻烟,只能感觉到他的拂过,却永远不知道他在哪里存在。
禹言的动作太快,剩余的几条大汉如同傻眼般看着眼前幻化出的十几条人影,想要开枪却不知道哪个是真正的目标。
“就从你开始了——”禹言阴冷一笑,黑洞洞的枪口顶在眼前大汉的额头上。一米八高的汉子立即如同筛糠般跪在了地上,禹言一把扯过他的衬衣覆在他额头上,枪口隔着衬衣顶住他额头,手指轻轻一勾,枪口喷出一朵耀眼的小花,黑色枪身迅速月兑离,一滴血丝也未曾沾上。
“狗,又少了一只!”禹言吹了下枪口,虽是微笑着,却散发着死亡到来的气息,剩下的几个大汉在看着同伴被杀的时候便已傻掉,平时只有他们杀人的份,哪里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象一只狗一样,毫无抵抗力的跪在地上任人宰杀。
渗入到心里的深深恐惧让他们忘记了呼吸,眼前这个懒洋洋的有些邪异的人似乎已经成了来自地狱的使者,先前对他只射手臂而残存的一丝侥幸已彻底抛开,领头的壮汉自制力稍强,虽是浑身哆嗦,却仍然挣扎着说:“你——你——要干什——”
禹言横起一掌似毫不用力般砸在他脖子上,看似不经意的一掌却将一百八十来斤的壮汉砸出四五米远,挣扎了一下便再也动不了了。
“配角,是没有发言权的——”禹言阴阴一笑:“你们杀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一天呢?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可以选择自己结束生命,当然也可以选择由我来执行——”
剩下的三人再也承受不住这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脸色煞白如一团泥巴般瘫软在地上,战战兢兢将枪对准自己太阳穴,握枪的手再无一丝力气勾动扳机。
“不要害怕,没有痛苦的——”禹言像是一个循循善诱的长者,微笑着看着他们动作。“不——”剩余的三人一齐大吼,挣扎起最后的力量一起据枪瞄向了地狱来的使者。
“终于有理由宰掉三只狗了。”三声枪响后,禹言望着他们的那朵艳丽的小花冷冷笑道。“看戏的朋友可以出来了——”禹言对着林中喊道,嘴角那丝微笑却更加冷酷了。
“禹先生好身手,好手段,峨嵋萧重山有礼了。”树林中缓缓跺出一老一少二人,前面的六十余岁年纪,步伐缓慢有力,目中精光闪闪,一望便知内力深厚。后面那个年轻人一只手上缠了厚厚的绷带,望向禹言的目光里充满了刻骨仇恨,正是事主安子峰。
“峨嵋?会用枪甩手雷的峨嵋?”禹言眼里闪过一丝冷冷戏谑:“今天当真是见识了峨嵋的名门风范。”
“禹先生是圣龙集团的?不知是哪门高弟?子峰是我师侄,我想这其中必定有些误会,不如——”禹言冷笑着打断他的话:“不用套近乎,什么事情大家心里都清楚。我手上已经有几条冤魂了,不在乎再多两个。”
萧重山的耐性极好,闻言道:“禹先生不必在意这些,这些兄弟都是出来混的,过的就是这种日子,能倒在禹先生手下,也算是他们没白来这世上一趟。今天这件事不如就此揭过,从此大家两不相欠,再无瓜葛,禹先生看如何?”
“光棍人人都会做,今天这件事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废了他——”禹言指着安子峰冷道,眼中一丝厉芒闪过,绝不姑息敌人,被魔性主宰了的禹言再没一丝的怜悯之情。
“我他妈先废了你——”只剩一只手可用的安子峰暴怒之下忘记了自己与禹言之间的实力差距,狂怒着攻了上来,单掌聚集全身功力,一股黑暗气息直往禹言面门攻来。萧重山忙道“子峰小心”,迅速欺身而上,双掌一错,往禹言后心窝攻来。
禹言嘴角冷笑,脚下微动,避开后面掌风,身形却如疾风般闪过安子峰面前,闪电般拿住他手掌,双腕用力,安子峰“啊”的一声惨叫,唯一完好的一只手腕也被废掉了。萧重山急怒之形腾空,十成功力聚于掌上,疾如闪电般向他拍来。
禹言也不惧他,放开安子峰,力聚双掌迎上前去。砰的一声闷响,萧重山噔噔噔连退五步,禹言受伤在前,真气只能凝起五成,这一掌已是用上了四成功力,体内气血一阵翻腾,龙欲真气却如吃了兴奋剂般丝毫未受影响,越发的兴奋起来。
禹言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光,龙欲真气迅速行遍全身,浑身的热血便又沸腾起来。禹言冷哼一声飘身而上,龙欲真气力聚双掌,双掌便象燃烧般火热起来,禹言一言不发,滚烫的双掌直往萧重山胸前印去。
这一势去得极快,萧重山尚在上一掌的余威中未曾回复过来,眼前便已出现禹言滚烫的双掌,无奈之下匆忙出掌,尚未接触到禹言手掌,只觉心口似是被滚烫的万斤大锤锤中,压迫而又剧痛的感觉让他甚至短暂的失去了意识,身体连退十几步仍止不住坐在地上,鲜血自口中汹涌奔出,伤势极重已无再战之能。
安子峰见师叔重伤在禹言手下,心里得知今天必定讨不了好来,忍痛聚起浑身功力,双脚猛窜便要逃走。禹言嘴角闪起一丝冷酷的笑意,后发而先至,轻飘飘闪现在他面前,重重一掌拍在他肩上道:“哪里去啊,安公子?”
安子峰面色一变,撩起一腿直揣禹言裆下。禹言右膝着力狠狠撞在安子峰膝盖上,安子峰尚未来得及叫出口来,禹言又是一记“撩阴手”重重拍在他气海上。安子峰只觉自己像是一个充满气的皮球被戳破了,浑身气息外放,二十余年苦修的内力竟已瞬间不见踪影。
“撩阴手?你是魔门中人?”刚刚恢复过来的萧重山正好看见了禹言这一记杀着,震惊之下立刻惊叫失声,连自己师侄被废除了武功竟也顾不上来。
禹言心中一凛,他也知道魔门?现在这个世界当真还有魔门存在?他刚才拂在安子峰气海穴上的一着正是杂经总汇中记载的魔门“撩阴手”,却没想到被萧重山认了出来。
“你废了我武功?”安子峰自然不会管什么“撩阴手”,苦修二十年引以为豪的内家功夫眨眼间失去,对这种公子哥实在是一个不能忍受的打击。
“你不是很喜欢女孩子么?”禹言想起昨晚他对紫彤的所作所为,脸上泛起一丝残酷的笑意,落在安子峰眼里便如同看见了撒旦的招手。
“不——”安子峰大叫一声,接着便是“啊——”的一声凄厉惨叫,禹言嘴角泛起一阵残忍的笑意,重重一脚踢在了他裆下。以禹言的功力,安子峰即使恢复能力再强,恐怕也是三辈子做不成男人了。
看着在地上翻滚的安子峰,折了两手一脚还有男人最重要的东西,五肢已去其四,这大概就是他平时为恶的报应吧。萧重山叹口气道:“今日我们折在魔门高弟手里,败得一点不冤枉。以禹先生的功力,天下能与你为敌的也就区区数人了,魔门百年基业果然是非同凡响。”
禹言冷冷一笑,缓缓道:“我圣门百年岂是你一个小小峨嵋所能比拟的?今天我目的已达到,我也不为难你了,你带着这个废物走吧。”
萧重山叹道:“我回去之后必定将此事如实禀告各位师兄弟,自此之后,凡是你魔门存在的地方,我峨嵋必定绕道行走。”
萧重山强撑起一口气行到几个被禹言击中手腕的大汉身前道:“剩下的事情你们解决,记住,谁要是敢泄露今天的半点消息,我绝不轻饶。”
禹言不去管他如何布置善后,走到隐藏在远处的于紫彤身边,见她娇躯还在一阵轻微颤抖,却仍然听话的闭着眼睛,沾染了些许魔性的心灵顿时温馨平静下来,轻轻笑道:“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你真的没有睁开过眼睛么?”……
这一场恶战下来,于紫彤受的惊吓和感受到的惊喜,比前面二十多年的总和还要多,当她用颤抖的双手握紧方向盘,开着那辆在枪战和爆炸中奇迹般幸存下来、只有车后盖上残留了几个弹孔的普桑上路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
看着旁边这个孩子般深睡的男人,想想自己偷偷睁开眼睛看他谈笑间以最残酷的手段击毙敌人时的那副魔鬼样子,心里有些恐惧,却又有更多的惊喜。
她知道他不是那种残忍的人,他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理由,这些劫持自己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人,如果换成是别人,早已经不知道是哪里的冤魂了。对禹言处置安子峰的手段,她更是心里赞成,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再继续示弱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安凯集团也不是不能碰的大老虎,最起码他们今天晚上便已经彻底失败了。
他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人,温柔的时候象团棉花,不开窍的时候象块榆木疙瘩,油嘴滑舌的时候是个坏小子,正经起来又成了个哲学家,战场上却是最强壮的勇士和最冷酷的杀手。
于紫彤微笑着握住他的手,看他靠在椅上熟睡中婴儿般的笑容,心道,不管你是什么人,在我眼中,你就是一个傻傻的男人。想到温柔处,又紧紧握了下他的手,手心里那火热的温度,让她整晚沉浸在恐惧和惊吓中的心慢慢温暖起来。
禹言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一张香气四溢的大床上,这张床禹言并不陌生,前天晚上他就是把于紫彤放到这张床上安睡的。
禹言对昨天晚上的魔性迸发印象深刻,一阵杀伐之后龙欲真气才慢慢平静下来,又与天心诀缠斗起来,并最终维持在这种平衡状态。一夜之间,禹言已经旧伤尽复,这当然要归功于天心诀。
禹言对龙欲真气又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这是一种带着邪性的功夫,心魔作祟,嗜血好斗,真是适合魔门弟子修炼。幸好有天心诀与它相生相克,禹言才能顺利得破心魔,修至大成之境。
禹言想了一会儿,对解决昨天的事也还算满意,看样子峨嵋派很是忌讳魔门,有魔门弟子身份做掩护,暂时不用担心安凯集团了。惭愧的是,身为魔门弟子,却至今尚未找到组织,禹言还是有些汗颜的。
于紫彤进门来的时候,便看见一个如阳光般天真灿烂的男孩坐在床上挥舞着拳头道:“嗨,美女,有没有吃的?”……
吃过所谓的“早餐”,禹言才知道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候芸昨天夜里就已经打电话到于紫彤手机上,知道禹言在紫彤这里,才放下心来。因为昨天晚上的意外事件打扰,于紫彤心里还是有点放不开,便撤掉了原定于今天去创力世纪的计划,拉着禹言到处瞎转。
对昨天晚上的兜风事件深有所悟的于紫彤再也不敢出什么嗖主意,拉着禹言尽往人多的地方钻。禹言对昨天晚上她受到的惊吓心存愧疚,便一切都依了她,任她拉着自己的衣袖瞎逛。
禹言看着于紫彤像个小女孩般买小吃画糖人,不由得连连摇头一阵好笑,都这么大的孩子了还玩这个,好像记得九号也喜欢这个的,有几次休假出来大伙一起在天京瞎逛,还拿这事取笑过九号。
紫彤咬了一口小糖人,看见禹言贼贼的笑,一把拉过他的胳膊挽住他的手臂道:“笑什么笑,很好笑么?不准笑!”
见禹言越笑越厉害,已经有止不住的迹象,于紫彤轻哼一声,一只手紧紧挽着禹言胳膊,另一只手腕在他肩上轻砸了几下,然后将自己咬了一口的糖人塞进禹言嘴里。
禹言呵呵笑着咬了口糖人,甜蜜的感觉还没在口里融化,身后便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道:“一号,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