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孝醒来后人已经在医院了,昨晚的记忆还有些片段,别的不说,至少那场欢爱记忆很真实。
可……
身边人没什么异常。
海公子依然端茶递水做着小工,而野战研究中东的军事作战地图,庄孝瞪着眼看着两人,想从两人面上看出些什么来。
可惜,很失败,什么都没有。
“昨晚上……”庄孝开口说。
海公子手里端着水赶紧站着,回头看他认真听着。野战也将脸从图上抬起来,听他讲。
庄孝一看两人这表情就很无奈,“你们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海公子跟野战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什么?”
“夕夕是不是来了?我们还……”庄孝说着又顿了下,海公子赶紧接话问:
“睡了?”
庄孝眼神立马清亮起来,神情有些激动,“是真的?她来过?”
海公子笑得很耐人寻味,说,“孝哥,您老发春梦呢,夕夕来她进得来吗?”
庄孝显得有些薄怒,没来?怎么可能,那感觉那么清晰。
“我说……”突然想着这里里外外老爷子都插了人,海公子这么说那是忌讳着外头人听见,赶紧压低了些声说,“我说的不是来这,绯色,我肯定她去了,难道你们想诓我真以为我不知道?快说,怎么不带夕夕一起来这?她铁定又生气了。”
海公子和野战一脸的莫名其妙,姑且等他说完再说,“爷,昨晚你在绯色喝醉了我和战哥就把你带回来了,夕夕哪里去过绯色?”
野战在旁边帮腔,“庄孝,夕夏像是那么晚了去绯色的人吗?”
海公子立马点头,庄孝厉眼狠狠瞪着他俩,没去?怎么会?
“那你们说昨晚上睡我身边的女人是谁?”庄孝横了脸说,还是不相信,他又不是死人,喝得再醉也不会半点印象都没有。
“女人?”
“女人?”
野战和海公子出奇一致的疑问,野战突然笑起来,说,“孝哥,我看海公子说得没错,你发梦呢吧。”
庄孝想从人脸上找出些许蛛丝马迹,什么都没有。
庄孝突然颓了下去,发傻中,海公子站了会儿继续做自己的,野战耸耸肩再次埋头继续。庄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戳在唇上,难道她真的没来?别的能出错,她给他的感觉是不可能会错的。
感觉是在,可除了这东西,什么都没有……
庄孝简单的收拾好,出门时海公子在门口,庄孝啥表情也没有懒懒的手拍了下他然后离开,海公子也没别的想法以为庄孝伸展筋骨去了,没管。
离开有大半小时了海公子警觉了,感觉把野战叫醒,“孝哥不见了!”
野战立马一激灵,翻身而起,四处没有人,楼下的车开走了,海公子捏了把冷汗,“战哥,孝哥去哪了?”
“还能去哪?追啊--”野战带着人跳上车直接往J大追。
海公子叹气,为庄孝叫屈,这能避着点不行吗,非要跟老太爷杠上,这眼下行,手脚都给捆了。
庄孝驾着野战的大奔直往J大飞,一脸的酷硬和冷漠,夕夏不接电话,明显是躲他。他欠她一个解释,这解释一天不送到他一天心不安。原本他和她的爱情就如履薄冰,得小心翼翼。
然而庄孝人刚冲到十字路口就被人截住,七八两威武的军用版悍马擦过柏油马路横短在庄孝的大奔前。
“CAO!”庄孝啐了声儿,跳下车怒目横瞪,野战和海公子依次从车上下来,野战叹口气,说:
“庄孝,别为难我们,老太爷交代的事儿我们也没办法。”
“孝哥,你把身体养好了怎么折腾都成,别这时候跟老太爷对着来啊。”海公子缩在野战身后小声劝着。
“孙站--你确定要与我为敌?”庄孝怒气翻腾,青筋直冒。
野战叹口气,让周围人收了武器,走近庄孝两步说,“庄孝,别为难我们,庄老太爷交代我们看着你,这是我们的任务,你该明白……庄孝,一码归一码,别为难我们。”
说完大喝一声,“带走!”
“你个孙子--你敢……”庄孝毕竟只有一个人又带伤,七八个武装人全围过来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
“押回去!”野战冷着脸厉喝,转身跳车里走了,海公子唯唯诺诺的跟着,这还是兄弟十几年来头一次翻脸,这都为的个什么事儿啊?
人给押回去了,野战、海公子及所有藏在暗处的人都潜出来了,没个出口守着。
说来野战其实不大明白老太爷为什么禁止庄孝出入,这里头铁定有事儿,可人家家里的事也他也不好插手。
庄孝就觉得事儿不对,原来弄来弄去老爷子在这里搅合呢。
眼神扫向卫生间的的窗户,一抹精光跳动在瞳孔里……
…
夕夏有点小伤感,昨晚事……
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
下课了,人都走完了夕夏还坐在教室里,两眼盯着书本跑神儿。曹枫等着人走完锁教室门,稀稀拉拉的人都走了就剩夕夏一个人突突的坐在里面。走过去,她最近有点儿不像她了,在烦什么?
主动合上桌面的书,说,“下课了。”
曹枫其实有些气恼她这样,她到底在为谁烦心?他也知道现在没有资格管她的事,可这些天越接触就越压不住对她的感觉,原本一直埋藏在心里的感情一旦碰触爆发起来让他有些素手无策,有些慌,开始控制不住自己了。不再满足就这样平淡的接触,想,想要更多。
如果可以,他多希望这一刻就把她心里的所有驱逐,下一刻驻扎在她心里。
夕夏愣了下,抬眼,“哦--”
捡了书走出教室,越过曹枫时手腕突然被拉住,“夕夏,我有话跟你说。”
夕夏转头看他,眼光有些冷,轻轻飘飘的落在他手上,她不喜欢别人和她有任何的肢体接触--反感!
曹枫松了手,“就几句。”
“说吧。”夕夏等着,脸上没什么太多的神色。这一天脑子里全是庄孝的脸,挥都挥不走。
曹枫暗暗吸气,正对夕夏站着,夕夏抬眼觉得太近往后退了步,曹枫心下顿时受伤,缓了下才说,“夕夏,给我个机会,让我来照顾你,好吗?”
“什么?”夕夏很有些吃惊,惊疑的望着曹班长,这事儿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怎么还在老生常谈。
“我是认真的!”曹枫坚定的眼神看着她说。
夕夏忽然笑起来,觉得有点可笑,问:“班长,你看上我什么了?脸吗?”
“不是,夕夏你听我说,才认识你的时候确实为你的美倾倒,但是这么久的相处,我相信我对你是认真的,不是因为你的美。”曹枫有些急,可给的解释却没什么说服力。
夕夏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问,“没了吗?没了我要回宿舍了。”
曹枫眼里瞬息万变,怎么都没想到酝酿这么久的告白换来的竟然是她这么云淡风轻的一句话,猜想过无数的可能,她拒绝的不是最直接的,却是最伤人心的。
是,云夕夏别的不会,这个很在行,因为处理过很多,所以拒绝起来不会因为对方是谁而心慈手软,不干脆果决点,只会给自己留麻烦。
在她不需要的时候不会给任何人希望,像曹枫这种她本就没什么心的更不会给他留不该有的幻想。
“夕夏……我是认真的--”曹枫心还在伤痛着,看见夕夏离开赶紧追上去急急的说。
“我现在没有心思想这些,对不起,这只会浪费我的时间。”夕夏明白的说。
曹枫良久点头,“我懂了,你希望能证明自己,觉得现在还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是吗?对,其实我也这么想的,对……也该这样,等你觉得,不,等我们毕业后,再谈,是吗?”
充斥着希望和憧憬的眼睛认真的看向夕夏,希望得到她的回答。夕夏叹口气,有些不忍心,顿了顿,说:
“我想,你不适合我!”
说完就走了,一点希望也没给。
曹枫连着晃了几晃,手掌迅速撑在身后的桌面稳住摇晃的身体,看着夕夏走出教室,眼光变得暗淡。
“没关系,没关系……不止被伤过一次了,没关系……”
夕夏从湖边绕,不想很快回宿舍,黎子请假回家现在还没回来,回去只能面对朱衣。即便她坦坦荡荡,可朱衣不那么想,她没有太多精力去应付朱衣刻意的为难,庄孝的事已经让她筋疲力尽了。
这么久了,虽然她不愿意承认想看到庄孝,知道他怎么样了,可那颗心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对别人可以一笑而过,可疼的是自己。
能说她对庄孝一点真心都没有吗?
是,她不承认,可不承认就能改变已定的事实?自欺欺人一向不是她的做事原则。
“夕夏--”
冷一鸣的声音让夕夏骇然,心脏跟着抖了下站定,眼睛看过去。冷一鸣就像算准了她会过来一样,早在这里等着了。
“有事?”夕夏语气清清冷冷的,永远是那副忽远忽近的感觉,令人捉模不透。
“夕夏,我们重新开始吧。”冷一鸣看她站着不动,直接走过去伸手抱住她,夕夏完全愣住,竟然忘了该有的反应。
还有比这更无耻的人吗?
说不出来为什么这么愤怒,夕夏深吸气,压住火,声音陡然冷了一百八十度:
“冷一鸣,请自重!”
冷一鸣脸色一僵,慢慢的松开她,夕夏慑人的目光带着寒冷的气息,盯着他反问,“我们有过开始吗?别让我看不起你,冷一鸣同学--”
话落,转身走。
冷一鸣目光有些痴,看着人渐渐走远,“夕夏,听我说……”
没追几步,生生被人拦了去路,一看,庄孝。
“你怎么来……”
话还没落,庄孝一个拳头狠狠砸过去,冷一鸣夺过了第一拳躲不过紧跟着的暴雨般的拳头攻击。庄孝那气正盘旋在头上,一把怒火烧得眸子火红火红的,拳打脚踹,密不透风,没一下是轻的。
“敢动爷的人,爷就看你吃了几个胆--”
这是下课时间,从湖边走的人不少,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引起轰动。感情大家都平日里读书都读傻了,没什么生活情趣,这难得看了回古惑仔现场版,立马被围上了。
也有人上前拉的,可庄孝那毛起来就是头疯牛,谁拉得住?
冷一鸣被打得鼻青脸肿,鼻血横流,旁边有人看流血了也慌了,大叫:“不好了打人了,外校人打人了……”
这一吼远远近近的人全都蜂拥过来,甚至奔走相告,说是外面社会上的人进学校把学生打了,牙都打掉了,满地的血,一时间校园里再度掀起继放学铃响后再一个小**。
夕夏听着很奇怪,走在她前面的人都折回去看热闹了,有她们班上的同学经过,漂了句在她耳里:
“……被打那个是冷一鸣,应该得罪什么人了吧……”
“不知道,应该是……快点快点,去看看……”
夕夏犹豫了下,身边擦过两女生差点三人都绊了,踉跄了下,“对不起对不起……”两女生赶紧道歉,抬眼一看是夕夏,小个子的女生赶紧说:
“云夕夏你还不去看看嘛?听说打人的就是那大兵,露营那次跟你一块那个,把冷帅给打了,拉都拉不开呢,你都不去看看……”
夕夏一愣,心里突地一急,庄孝--
转身往湖边跑,夕夏和野战、海公子两人同时出现的,学校警卫也出动了,有几个别系的老师也在,都被伤及无辜挨了庄孝没长眼的拳头,一个女老师这时候还手捂着胃呢。
“庄孝,你发什么疯?快住手,给我住手!”夕夏什么也不顾大声喝住,可这时候周围堆了一层又一层的人,警卫遣散一群又来一堆,说话声儿掩过夕夏声音一大半,庄孝还是听见的,可手不松。
冷一鸣其实也不全是挨揍的,庄孝再猛那也是横来,毕竟他身上还带伤了,胸口挨的那颗子弹不是假的,这么一激烈,伤口又崩开,血染大片胸膛。冷一鸣眼子利着呢,是在挨打,可看庄孝胸口浸出血来就知道他有旧伤,回击拳头拳拳朝庄孝胸口招呼,都使出全身的劲儿。
庄孝还是挨了几拳,顿时脸色惨白,头脑也一阵眩晕,正好在那一阵眩晕之时冷一鸣再一拳头朝庄孝脑袋呼去,拳头一过,庄孝同样鼻血横流。冷一鸣远远看见夕夏挤进人群,而眼下庄孝稳住神正反手拎着他衣襟,拳头狠狠砸来。
夕夏挤身进去就看到这凶残一幕,大喝不听只能上前,庄孝见夕夏这时候竟然还护着冷一鸣,火势再添三丈,怒目圆睁,瞪着夕夏活要把她撕碎一般。野战和海公子这时候一左一右把人架开,夕夏拖着冷一鸣两方拉开些距离。
庄孝怒海滔天,咆哮质问,“云夕夏你就是念着他,你还念着他--我算什么,云夕夏我算什么?”
庄孝全身肌肉喷发,青筋根根立现,瞳孔染上一层赤红,犹如喷火的怒龙集怨气和怒气向天哀鸣,一眼一眼的瞪着夕夏,似要剜她的心。
“庄孝你太过分了--”夕夏撇过眼不敢看,曹枫和一边的警卫架着冷一鸣,冷一鸣也确实吃了不少拳头,庄孝突然的出击本就打得他措手不及,不过他也还了不少给庄孝。
“先送医务室吧……”曹枫先对警卫说,然后对着庄孝大义凌然的说,“既然你们已经分手就不要再来缠着她,你这样做只能丢军队的脸,让国家军人跟着你蒙羞!”
庄孝勃然大怒,“你是什么东西?爷早就看出你不是什么好鸟,你想趁着爷不在夕夕身边也起那二货一样的龌龊心思,想近水楼台,你以为老子不知道……”
“庄孝你闭嘴!你看看你现在跟只疯狗有什么两样?”夕夏说完拽着曹枫转身走。
“夕夕,夕夕……云夕夏,你给爷站住,你站住……”
庄孝要扑过去,野战和海公子死死把人扣住,往反方向朝校外拖。庄孝哪里是那么肯顺从的人,挣月兑不了双腿悬空,野战和海公子直接把人给抬出去了,那一幕既狼狈又滑稽,小爷威风八面的气势半点不在,就像只丧家之犬被人拎出去了一样。
夕夏和曹枫都去了医务室,毕竟冷一鸣被打这事跟她有关,她不得不去。
医生说可能有些内出血和除了外伤外暂时查不出别的来,不过就看外伤,也够厉害了。
“对不起。”夕夏说。
冷一鸣摇摇头,“没关系,为了你……”
曹枫恰在这时候进里面把夕夏拉了出去,他实在不想夕夏因为这件事对冷一鸣有所抱歉,这根本跟她没关系。她和庄孝早就散了,冷一鸣遭打,那是他该!
冷一鸣现在不能动,只能看着曹枫把夕夏拉出去,眼里那个恨啊。
曹枫说,“夕夏,你不用觉得抱歉,那跟你没关系。”
“我知道,但多少是因为我。”夕夏说。
医务室在三楼,野战跑得满头大汗才找到夕夏,远远的喊了句,“云夕夏--”
曹枫回头一看,条件反射下把夕夏挡在身后,警惕着来人,“你还想干什么?不要以为你们是部队里的,我们就不能把你们怎么样!”
野战没心思对任何人说半句废话,对着夕夏说,“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既然庄孝今天来了,我希望你们能把事情说个清楚,了断干净。”
单纯男女的欣赏来说,野战觉得云夕夏无可挑剔,可这个女人要是配给庄孝,那他真的要横插一脚。庄孝是什么人?怎么可以因为这么个女人就葬送自己的锦绣前程,他们注定是为军队而生,为军队而死。
如果庄孝在得到这个女人后没有成天精神不集中,没有在训练时出错,没有决定退伍…他不反对这个女人的存在。作为兄弟,他也很希望看到庄孝幸福,可现在,这一切都不在掌握中,这个女人毁掉的不是一个平凡男人,是一颗巨星,一个神话!
夕夏蹙着眉头,顿了下,点头,是该当面谈谈的。
虽然她心里是留恋着,可答应了就不能言而无信,她还不是那么没信誉的人。不论庄孝是因为什么而再回头,他们都不可能再在一起。
野战转身走,夕夏跟着去,曹枫不放心也要跟着,夕夏俨然拒绝,“我和他的事,不想让外人知道。”
曹枫脸上担忧的神色在听她那句话时立马僵硬了,外人?
野战步子迈得快而急,夕夏小跑才勉强跟上,“他在哪?”
野战没答话,出了校门后两辆军用悍马威风凛凛的停在一众汽车中,彰显着它独有的霸气和地位。
海公子降下车窗,看见夕夏和野战朝这边过来,赶紧回头对庄孝说,“孝哥,夕夕来了,你和夕夕好好谈,别再吓着她了……”
“滚--”庄孝怒吼似龙吟,连车顶都震了两震。
“是,是,是……我滚,我这就滚……”这时候还敢去招惹那就是二,海公子赶紧跳下车站着。
野战打开车门让夕夏进去,庄孝四角怒气腾升的脸就跟抹了锅底灰一个样,谁也没那胆量看一眼。这车是加长款,庄孝大爷似地坐在里面,夕夏不得不坐他对面。
要是聪明的话,就不该在这时候再来招惹他,暴怒的男人一般是没有理智的,还指望他能在这时候好好谈什么?
可野战根本没想过这些,只想着把事情尽快解决,今天人都来了,索性就做个了断,别再藕断丝连以后还得专门捡个时候来谈。自私点讲,庄孝以后别再跟这个女人有任何瓜葛。
庄家老太爷防的就是这点吧,总算明白了老太爷的苦心。
夕夏被野战推进车里时心里抖了两下,对上庄孝吃人的眼神立马转向一边,很骇人。
“慢着!”庄孝冷声喊住野战,野战回头,庄孝双手递过去,夕夏这时候才看到庄孝手脚各被戴了副镣铐,怪不得他会这么大火气,小爷何时受过这种屈辱?
野战快速的看了夕夏一眼,片刻的犹豫,还是掏出钥匙解了锁。庄孝谁都可能伤害,唯独这个女人不会,所以他不用担心。野战多少还是向着自家兄弟的,云夕夏就算受点委屈,那又如何?
镣铐一开,庄孝直接‘嘭’地一声拉上了车门,瞬间空间变得狭小无比。染血一般的眸子下一秒紧紧锁住夕夏,血色瞳孔里有情绪瞬息万变,只需片刻便是惊涛骇浪,风卷残云。
庄孝是绵羊,可也不能忘了他还是个魔头。
“……庄孝……”夕夏是不由自主的怕了,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可他这副要将她撕碎拆骨的凶狠表情她怎么能做到视若无睹?他一发狠起来,她还能云淡风轻的做她的云夕夏那她就是神。
可惜很抱歉,她是人,所以她会怕。
“夕夕--”庄孝猛然抓住夕夕双肩,把人拖到跟前,四目相对。
夕夏瞪大眼睛看着,眸子闪动收缩,轻轻颤动的浓密睫毛泄露了她此刻的内心--怕了。
这么近的距离,她能看见他眼里翻涌的血丝,他也能看清她眸底的恐惧。
庄孝唇渐渐欺近,想吻她,夕夏头一歪,躲过。庄孝眸中情绪瞬间犹如飓风袭卷,一片血色,对着她低吼:
“为什么?你嫌我什么?我什么你不满意,我该!你说,你说啊--”厚实的双掌紧紧箍着夕夏双肩,几若捏碎的力道。低吼,咆哮,狂怒,狠狠盯着她的脸。
夕夏咬紧牙,不答。庄孝等不到她的答案,埋头在她的脸上,纤巧的下巴上用力啃咬,又急又狠,带着捐狂的愤怒。
“不,庄孝……不准这样……你放开,庄孝,我们已经完了不准……”
夕夏左右闪躲,庄孝密实的吻连连落空,当即愤怒,扣紧她双肩摇动她,边吼,“什么完了?你胡说什么混账话,我不准你这么说,不准!”
“你是我的,云夕夏你是我的,一辈子,永远都是我的!”松开她的肩捧住她的脸强行逮住她的唇重重的咬,在她吃痛惊呼时怒火腾烧的火舌灌进她嘴里极尽肆虐,强势蛮狠的动作弄得夕夏疼得冷汗直冒。
总算放开她时才看清她满脸的泪和满嘴的血,泪是她的,血是他的。他的舌被她咬破,他浑然不知,依然势如破竹在她嘴里横冲直撞。
“夕夕,难道你不爱我了吗?”庄孝双掌摊开停在夕夏脸颊前三公分处,大有时时刻刻都能捉住她的脸一样。
夕夏浑身不能动,有点僵硬,转头不看他,双手撑着靠垫将快要滑落在地的身体往上撑了些,然后手握住庄孝的手,这才敢看他。
“庄孝,爱不是强求,你懂吗?”
“可你明明是爱我的,夕夕,你不想承认了?你不承认了?你是爱我的。”庄孝说得很急切,看她的眼神开始焦虑。
“没有!”夕夏坚定的说,“如果,我给你了什么错误的讯息,我很抱歉,我对你并没有感觉,你应该知道,我跟你只是协议而已,我需要你,所以我才向你妥协。我现在有钱了,不再需要你,所以我们的协议结束。”
“不会不会的……夕夕,你不会不需要我,你和我在一起,你很开心,我看得出来你是快乐的,夕夕,你是需要我的,你不能否认!”庄孝怒气没了却急了,慌了。
“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我走了这么久?我这是最后一次出任务,以后就能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因为这次任务很特殊,不能带移动电话,所以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给我打电话了?对不起,真的不是我不接,我想着任务一结束就跟你解释的,可是我伤了……就在这里,子弹射进胸口,只差一厘米就到心脏了……夕夕,我真的差点就要死了……我一直想着不能死,我还有你,只要我能活着,我就能永远陪在你身边,所以我活下来了,夕夕……”
庄孝说得很动情,夕夏越听心越冷,松开他的手伸手抱住他。
她明白了,不是他不要她,他根本就没想过不要她,也没有庄老太爷所说的他做了更明智的选择,他还是他--这个傻小子啊!
“夕夕……”
庄孝总算渐渐冷静下来,他是以为解释了这些她就会好好的在他身边,以为这是她的妥协。
“庄孝……”夕夏轻轻的喊着,庄孝低声应着,却中气十足,“在!”
夕夏扬起淡淡的笑,手轻轻拍着他的背,说,“可是,我现在不需要你了,我有我的事要做,你也有你的事要做,对不对?我们互不影响,好吗?”
庄孝心潮又开始起伏,退出她的拥抱,蹲在她面前,“怎么不需要?盛夏病还没医好,你怎么能不需要我?你的心也需要我,夕夕,别骗你自己了。”
夕夏的笑,浅得看不出来,凑近他的脸,秀巧的鼻尖轻轻抵在他挺立的鼻尖上,彼此的呼吸绞缠,然后离开,说:
“不要为难我庄孝,我想过我自己的生活,我们,不是一国的。”
庄孝立马抢白,“谁说不是?我说是就是!”
“傻子!”夕夏有丝宠溺的笑他。
轻轻惋惜,其实她也舍不得不是吗?老太爷能把事情说得那么明白,她还能反抗不成?她一个人无所谓了,可她还有盛夏啊。庄孝确实有他的使命,因为她,他忘了他的身份,间接的她是毁了他。
虽然说为了他她不得不这么做,这么说是矫情了些,可到底也是啊,她涂的只是他对她的好,不想毁了他一生。她虽然不算很善良,可她不想当罪人。
“我现在有钱了,不需要你,你好好深造,以后有大作为了或许我也会膜拜你……庄孝,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退伍,以什么为生?靠家里养着,当寄生虫吗?你现在这么年轻,不会的要学的还有很多,为什么要武断的把自己的将来毁掉?你现在为了我这样,以后会恨我的。”夕夏向来话不多,她能说出这些来已经很难得了。
“夕夕,你是不是认识了别的人?所以,不要我了?”庄孝突然问。
夕夏愣了下,“没有!”
“那你为什么拒绝我?”庄孝突然吼起来。
“……”
夕夏无言以对,感情她说这么多都是在对牛弹琴,他到底有没有在听?
“只是不需要而已,不是因为找到比我更好的了?”庄孝抓着她的手问,厚实的大手轻轻摩挲着她细腻的手。
“对!”
庄孝突然笑,“那就好,我还有机会。”
庄孝撑起身来,坐她身边,那什么协议早就该废除,没有那一层无形的膈膜,他和她会更好,庄孝憧憬着。
“夕夕,昨晚上……是你吗?”庄孝问。
“不是……”
夕夏话还没落,庄孝手已经扯开了她的衣服,一排牙印赫然在她莹润白皙的肩头,“夕夕,你又说谎了……”
夕夏瞪着他,庄孝双手投降。
夕夏把庄孝推在对面,两人面对面的坐着,然后认真的说:
“庄孝,现在,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之前对你给的帮助,我很感谢,以后,我们不要再联络了,你好好做你的事,知道没?”
庄孝点头--明白。
夕夏下车后,庄孝也跟着下车,从她身后拉住她手腕,顺势把人带进怀里,轻轻抱着。夕夏抬眼瞪他,庄孝索性埋头吻上她的唇。
温软的触感,还是那么让他沉醉。
对,这是一个结束,也是一个新的开始!
庄孝放开夕夏,让她回去,夕夏走了两步,很想回头看看他的样子,那么倔强刚毅的脸,还有他特有的蛮横傻气。
顿了下,始终没回头,结束了,好聚好散。他是一只翱翔九霄的雄鹰,她不愿成为他的束缚。
本来,这一切都不该是她奢望的,结束吧,这样结束很好了。他给的拥抱,让她的心,现在还是暖的。
野战和海公子在十米外守着,看着庄孝立在车外,跟他们前一刻见到的庄孝,那纯粹整个就是月兑胎换骨。不敢置信,揉揉眼睛再看,确实是庄孝。
野战转头看着缓缓走进学校的云夕夏,眸子变得幽远深沉,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吸引了庄孝?
庄孝回医院后没有任何异常,完全配合治疗,情绪一直很稳定,跟之前没什么两样,只是不再提夕夏。
夕夏近几天也开始渐渐的小雨转晴,心情不错。
黎子回来看夕夏整个人跟她走时候完全是两种精神状态,拉着夕夏问,“美人,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夕夏耸耸肩,“没什么。”
黎子要信才怪了,“是不是和曹枫勾搭上了?我听班上人都在说,曹枫在追你?”
“不知道。”夕夏淡淡的回应。
“不是?冷一鸣?不对不对,肯定不是冷一鸣……啊--难道是,庄孝?夕夏,你和庄孝又……好上了?”黎子一惊一乍的跳夕夏面前,扯着人不依不饶非给个说法儿。
“错--我们结束了。”夕夏笑着说,她的笑里有一丝伤感,但也有一丝轻松。
“那你在高兴什么?”黎子表示很不理解。
“解放了--”夕夏眯合着眼答。
“哦,这么说倒是……美人,你总算解开心结了,不容易啊,庆祝,一定得庆祝,夕夏,咱晚上去搓一顿庆祝庆祝,怎么样?”黎子满眼的期待。
“行。”夕夏仰躺在床上看书,很明显不愿意再搭理。
晚上两姐们儿在学校附近的小餐馆里吃了个痛快,夕夏喝了点酒,有些薄醉,不过意识还是清醒的。
她们刚出餐厅就被人拦住,一浑身黑色穿得就跟出殡送葬的人一样拦住她俩。
“云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我们老爷要见你。”男人语气生疏而冷硬。
夕夏抬眼微微合了合眼,不认识,问:“谁要见我?”
“去了就知道,请吧。”
夕夏愣了下,已经猜到是谁,黎子喝得二晕二晕的,见夕夏跟人走,她赶紧跟上去,“我也要去,我也要去,美人……”
“你先回去吧,我很快回来。”夕夏回头说,她的一双水眸倒影了身后一片城市的灯火。
黎子站着不动,看着夕夏进了车里才转身才回神,满足的打了个酒嗝赞叹:果然是美人,怪不得把庄孝那小子迷得神魂颠倒,老娘要是男人,就要这样的老婆。
夕夏到了地方跟着前头人走,这酒劲儿总算过去了,就是有点晕,晚上的凉风一吹,又隐隐作痛。
果不其然厅堂正中坐的是庄家老太爷,夕夏突然觉得烦,不是有钱人就能随意支配别人的时间,只要张张嘴就能指使所有人做他吩咐的事。
她凭什么要这么低声下气?
他老人家在他的领域确实是号人物,可这跟她云夕夏有半毛钱的关系吗?合计是喝了酒的原因,胆儿肥了不止一圈呐。
老太爷出声了,“后生晚辈中,你这小毛丫头算是胆子大的一个,竟然忤逆老夫!”
字字掷地有声,不怒自威。
夕夏愣了下,“什么?”是不是太抬举她了?
老太爷拄着龙拐一步步朝她走近,龙拐触地发出的声响一声一声敲击她的耳膜,看得夕夏直皱眉。
“好胆色,想不想知道忤逆老夫的下场是什么?”老太爷冷冷的盯着夕夏看,犀利的眼神似要把人射穿。
“忤逆……你是说再见庄孝?错--不是我要见他,是他来见的我,我要上课,没办法……”夕夏摇摇手,对,她没办法,她躲不了嘛。
老太爷彻底失去耐性,转身冷声一哼,“听说你那个弟弟在全国找和他匹配的骨髓……”
夕夏猛地清醒了,“你想怎么样?我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做到,你别担心,那次只是意外,我并不知道庄孝回去学校。”
“老夫再信你一次,小丫头,别跟老夫玩花样,老夫对付你比捏死蚂蚁还容易,你不信大可试试!”老太爷语气寒冽得没有生气,说完留下句话住着龙拐转向厅堂后:
“送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