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靠海的一个开放型度假渔村,风景很美,海风轻轻的刮过村子每一处角落,这里每一粒沙子都能感受着海风的清新。
离这整个小度假村有些距离的地方有几间房子三三两两的在一方,相对村子,这算是偏远的地方。不过这边更安静,空气更清新。
这是上午快十点了,庄孝从床上爬起来,舒服的伸了个懒腰,走向木窗前朝海面望了望,今天天气不错,海面很平静。抬眼看墙面挂的时钟,快十点了,早上夕夏出门的时候他已经起来了,夕夏走过他又倒头一觉睡到现在。
庄孝这日子过得有些清苦,出来的时候压根就没考虑过柴米油盐的问题,为了躲庄家的人,身上带的卡也不能刷,所以这经济在他和夕夏两人之间还真不算是个小问题。
不过夕夏心情一直很平静,依然是那样的自信和优雅。庄孝在夕夏面前是什么不说,可避开夕夏,他心里也开始忧虑。
身为男人,却让自己女人每天出去赚钱,那他要脸做什么?他可不认为他还小,讨生活这事儿也给夕夏。可庄孝每次说出去,夕夏都不同意,说他做不来外面的事,对他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安安心心的在家,不让她有后顾之忧,每天等着她回家就行。
他们住的屋子很小,一个睡的房间,厨房和吃饭都是连在一起的,也没有客厅之说。庄孝从屋里走出去,桌上盖的纱罩已经被掀落在地,罩子下给他留的早餐--两个白面馒头、一杯豆浆和一碟咸菜已经‘全军覆没’,馒头被咬成碎儿散落在桌面,豆浆洒了满地都是,杯子也滚在地面停留在墙角,咸菜同样洒落满桌满地。
庄孝顿时火冒三丈,转身冲外头去,眸光枪械般扫射一圈,即刻将目光定在那罪魁祸首--一这时候正躺在阳光底下美美的晒着太阳并且毛色棕黄的老肥猫。瞧那肥猫一身毛色逞亮,可想而知它在这些渔家家中揩了多少油,偷了多少鱼吃才把毛发调理得跟抹了鞋油一样光亮。
“死肥猫,看小爷今天不宰了你--”庄孝瞬间朝猫扑去,速度快如闪电。
那肥猫别看前一刻懒洋洋的睡觉,可这生死关头将头,几乎在庄孝脚底子落下的前一秒四条腿借力一瞪,‘嗷--’一声惨叫从斜角冲了出去,以致小爷扑了个空,不仅如此还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爷那个怒啊--拔腿追去,眼看四条腿子的生物就要远离视线,当急月兑下一鞋盯准那猫奔逃的方向,倾力一发,月兑手出去。
也是因为那猫平日里太过贪嘴,把自己吃得脑满肠肥而不自知,不然这眼下也不会让庄孝砸个正着。不过,庄孝那射击精准度可是一等一的,别说那么大只肥猫了,就算是饿了三月的耗子他也是一砸一个准。
“嗷--”
肥猫惨叫一声摇摇晃晃栽倒,已到中年的老猫声音同还是猫仔儿的声音还是不一样的,猫仔儿悲声哀叫,那会让人心生怜悯,就跟少女哭泣似地。
肥猫崴了几下脚栽倒,庄孝大爷似地叉腰,“跟爷斗,也不看看你几斤几两!吃我的东西?爷今天就要你拿了我的给我拿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死肥猫!”
庄孝朝肥猫走过去,实在有够来气,夕夏给他准备的早餐,这已经是多少次被这肥猫给搅合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死肥……啊--谁,谁偷袭小爷?”庄孝刚准备弯腰收拾肥猫,可后背被弹弓弹了一下,力道不小,真疼!
豆子拿着弹弓走隔壁走出来,目光冷冷的,对着庄孝一脸的敌意。豆子皮肤比较黝黑,比起庄孝还要黑山几个层次,那是常年在太阳底下出入的人才有的肤色。年纪不大,才十一二岁。
“你要敢打白菜一下,我就告诉云夕姐姐你偷我们家的咸鱼!”豆子恶狠狠的说。
“我……”庄孝那个憋气,转身对着豆子大吼,“小爷那不是偷,说了是借,借,你懂不懂?死小子什么不学好学人栽赃人,你老子就这么教你的?”
“你明明就是偷,我爸妈都不在,你看没人所以就偷了,到现在都没还来。借了不还,那是借吗?”
豆子大声喊回去,这边的孩子你给他来横的,他比你还能横,大人的道理压根就没用,管教的方式和城市里的方式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庄孝还企图给他说理,“我没还回去,但是我给钱了,你回去问你老子去,我是不是给钱了?”
“给钱又怎么样?你借了就是没还,没还就是偷。你要再敢打我们家白菜一下,你试试我敢不敢告诉云夕姐姐!哼--”豆子个儿虽然小,小瘦猴儿一个样,可那气势是半点不弱,他也完全不把庄孝那吃人的眼神往眼里放,走过去越过庄孝,蹲地上把猫抱起来,一甩头,往家里去。
庄孝那个气赌--
太阳一点一点的拔高,庄孝转身往屋里走,挨到中午时实在饿得不行了,走出屋子两眼看着桌面上被啃得啃啃哇哇的只剩小半的馒头,拿起来,又放下。还是算了,谁知道那死肥猫有没有什么病毒,有没有种疫苗。
庄孝在屋里找了一圈,好在夕夏给他备了些吃的。夕夏上班的地方在度假村里头,在一间咖啡厅做服务员。店里客人多的时候中午她就不能回来给他煮饭,家里放的食物不少。
庄孝是饥饿感一阵强过一阵,以往他能挨着,挨过了那阵强的,饿过头了就不会觉得饿,就能等着夕夏晚上回来做饭。庄孝现在的日子之所以说过得清苦是因为他不会自己弄吃的,也不愿意自己弄。
所以他才会在早上和夕夏同时起床,等着夕夏上班后他再睡觉,把早餐留在醒来后吃,那样可以一餐解决两顿,然后再睡一觉,起来坐坐走走,夕夏差不多也就下班了。
其实才来这里的时候他身上是有些现金的,每到中午都会去村里吃,钱越来越少的时候才警觉起来,他身上是有卡不错,可再大意也知道只要提款就泄露了踪迹。从那之后就再没有去村里吃午饭,自己剩的钱和夕夏给他的吃饭的钱都仔仔细细的存着。
就因为白天睡饱了,所以在夕夏下班回来后一直黏着不放手,夕夏做什么他都跟着,精力充沛得很,晚上做那事儿就没一次是算了的。
他们这屋子是两间室,一间睡觉的一间就是厨房和吃饭的地儿。靠近窗口用水泥塑了个简单的灶台,也有炉子,锅碗瓢盆还算齐全,吃的就在那上面煮。
夕夏把备好的东西都用一个纸箱装着,然后搁在灶台旁边,那样方便他拿。庄孝从箱子里翻出一桶泡面,然后看着灶台上的锅子发傻,不大会用。
庄孝虽说是出自部队,可部队里的人也不是样样都会,野外求生他行、攀岩走壁他会、卧底刺杀他更在行,可这要他忘掉一切铁铮铮的汉子洗手做羹汤,还真有点为难他。
庄孝打开火,锅子里水满满一锅。他庆幸这边虽然偏远,可用的还是管道煤气,如果是原始的,他要一边顾火一边忙活还真不行。
庄孝其实只想把水煮开而已,但是锅子里的水似乎一点动静都没有,所以他再用炉子烧,可折腾了一下午面都没煮好。
夕夏下午下班回来的时候屋子门全开,房间门也大开着,灶上火还在然,炉子上水都烧干了。夕夏上班累了一天,这一回来就看到这样来气也在常理中。
“庄孝,庄孝……”夕夏边朝房间里喊了几声一边关火,又往炉子上的锅子里添水,锅子都给烧红了,要她这时候不回来看到,这屋子没准儿都给烧起来。
“庄孝--”
屋里没人。
夕夏看着一桌一地的狼藉,早上的馒头吃不了就别吃,掰成碎儿当自己还是孩子吗?撒成一地谁看了都来气,咸菜不吃也别这么浪费,装豆浆的杯子都被他撂在墙角落里,拆开的泡面调料和面饼散开在桌上……
夕夏平复着心情,强压住腾腾直上的怒火,劝诫自己别生气,他本来就是贵公子,能让他做什么?
这选择是她自己选的,既然选了就该担下来,现在埋怨也来不及了,慢慢教吧。她相信他是懂事的,其实夕夏要求不多,只要庄孝每天别把家里弄得一团糟,让她工作一整天回来还得收拾家里就行。他想做什么做什么,她不强行干涉,要她养着他也可以,只要他别给她太添麻烦。
可他最近似乎越来越过分了,她今天要不及时回来,这房子就着火了。
夕夏觉得有些累,以前带盛夏时也没有这么辛苦,庄孝比盛夏还年长一些,可怎么让她觉得这么累呢?
“云笑哥,你真是太厉害了,那么远你都能打中,你是我见过弹弓用得最强的人。”
年轻朝气的少女声音在外面响起来,便随着充满朝气的笑声越来越近,然后是庄孝的声音:
“那是,你没看过我用枪的时候,那才叫厉害,移动射击训练我敢说没人速度能快过我。我告诉你,不仅要速度快,而且要在靶子移动的时候准确锁住目标……”
庄孝正说在兴头上,一踏进门就对上夕夏变冷的脸,当下长腿一前一后的僵住,这才六点不到,他没想到夕夏会这时候回来的。快速的扫了一眼已经被收拾干净的屋子,顿时后悔应该收拾好再出去的。眼里闪过惊慌,对上夕夏冷冷的眼神张张嘴,然后转头急急推阿茶说:
“你走吧,不用你了,你走吧。”
阿茶脸上的笑还荡漾着,听见庄孝这无情的话瞬间有些僵住。可人家都说不用了她也不好意思硬留下来。
这姑娘是夕夏他们这屋子主人家的女儿,十六七岁的年纪,皮肤是健康麦色色,对女孩来说这肤色是重了些,可在这边,这样的是很正常的。再来这姑娘生得很是青春可人,性子又活,很招人喜欢。
小姑娘依依不舍的望着庄孝,然后说,“那好吧,既然云夕姐回来了,那我,那我就先走了,云笑哥,那我明天再来找你。”
阿茶再向夕夏笑着道别,“云夕姐,我先走了。”
夕夏勉强笑着应她,“好。”
阿茶人一走,夕夏脸上再次恢复冰冷。
庄孝就跟做错事的孩子,有些忐忑,更多的是不安。
“我……”庄孝想着解释,又不知道该从哪说。踌躇着,看她又心里想着说辞。
“你煮那么多水干什么?知不知道我不是及时回来,这屋子就烧了?”夕夏声音虽然轻轻柔柔的,可淡淡的语气中却全是冰冷。庄孝就是再大条,也能感觉到她在生气。
“我不知道会那样……只想煮面吃。”一说这个他就觉得委屈,今天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呢。
“那为什么人出去了,我说过多少次让你出门记得锁门,你怎么就记不住呢?”他们现在是没什么财物,可仅有的那些东西要被人拿走了,那他们靠什么生活?更主要的一点,她生气的不是这个,是他的观念不对,真的太大意了。
“我……”他是研究不透那水怎么一直不滚,所以去找阿茶来帮忙的,是心想着要锁门来着,可再一想,这么近,几步路的距离,很快就回来了,也就没锁了。
可谁晓得庄孝过去找人时豆子和几孩子在玩弹弓,阿茶看见他过去硬拉着他去试一试。也是因为上午吃了豆子的闷亏,那当下就没有推阿茶,接过弹弓表现了几下。可他一出手那铁定是百发百中的,当下让一群孩儿头崇拜得无以复加,立马改变了他在几孩子心中的地位。
事儿就那么一搁,给搁忘了,所以才拖到这时候回来。
可这些事儿他是铁定不能和夕夏说的,再说,跟一群屁大点儿的孩子们玩闹,会让夕夏怎么想他?她每天那么辛苦,他真的不愿意让她觉得他只会吃喝玩乐,成天游手好闲,什么都不做还给她添麻烦。
“喜欢阿茶?”
夕夏抬眼问他,奇怪的,这次反倒不生气了。语气还是那样清清淡淡的,一点都没有多余的恼怒。
不是他心里有什么,怎么会在看到她回来的样子那么奇怪,他眼里的惊慌她看得清清楚楚,是因为她撞见他和阿茶的事所以才害怕吧。
夕夏都不知道心里在乱七八糟的乱想些什么,当时是她一时冲动带着他远走落脚在此,放弃她的学业,放弃她所有的一切,和他到这里来。做了这么大的牺牲,才半个月,就要面临这样的危险吗?
很有些讽刺。
不是她疑神疑鬼,她现在有的,只是剩庄孝了,与其说担心,不如说害怕。
“不是!”庄孝想都没想冲口而出,大声否认。他看着她,“夕夕,你怎么能说我喜欢阿茶?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庄孝急了,难道她不信他吗?
“今天,夕夕你别误会,白菜把我的馒头吃了,我很饿,我只是想煮面吃,但是水一直不滚,又不知道该怎么弄,所以去找阿茶来帮我看看。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夕夕,你相信我。”
“这么久吗?炉子上的水都烧干了。”夕夏眼皮都没抬的说。
“我去跟豆子他们……比弹弓了……”庄孝觉得丢脸,压低声音说。
想当年他可是枪林弹雨中模爬滚打出来的铁血英雄,部队人人称颂的英雄,哪知今日虎落平阳竟到了与小孩切磋的地步。别说别人了,他自己都觉得没脸。
夕夏愣了下,抬眼看他,叹了声,好气又好笑,说,“你还小呐。”
庄孝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看她脸上的淡淡的笑意知道她不再计较,总算松了口气。庄孝还算庆幸,夕夏不是会乱吃飞醋的人,只要不欺骗她,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她都不会生气。
夕夏开始准备晚饭,庄孝伸手从她身后轻轻抱住她,说,“夕,还给我做昨天那个红烧鱼吧,酱汁多备点,我明天和米饭里吃,有味道些。”
夕夏拨青菜的手顿了下,突然转身,抬眼望着庄孝,伸手模着他的脸颊说,“你都瘦了,这几天中午都没好好吃饭吗?钱还有没有,要不要我再给你?午餐是最重要的,你别嫌着麻烦就不吃。”
“吃了吃了的,你总想这么多,小爷还能饿着肚子嘛?”庄孝豪气的说。
夕夏点头,“嗯,这才像话。”
然后转身继续做手里的事边说,“庄孝,只有你把自己顾好了,我才能安心工作,明白吗?”
“明白明白的!”庄孝毫不犹豫的回应。
“你跟谁玩我都没意见,但是,阿茶毕竟是女孩子,我不是让你以后就避着她,只是告诉你,以后和别的女孩子处在一起不能少于三个人,不然别人会有话嚼。我,也会不高兴,明白吗?”夕夏接着说。
“明白!”庄孝嘴角弧度大大的扬起,别提心里多美了。
他还能听不出夕夏这是吃醋了?
庄孝觉得夕夏还就是不够了解他,她根本就不知道她在他心里有多重要,有了她,他哪里还看得见别人?
不过,他就喜欢这样的她,有真实的感情,这样才能让他感觉到她对他的感情。
从那之后夕夏早上每天早上都会煮米,在出门前给他包好饭团,里面包上庄孝喜欢吃的菜,做满一盒。庄孝跟她一样,都习惯软一点的米。所以饭团包好后再煨在热水里,到中午的时候米粒入口时软度刚好。
饭团的方式是比较方便的,庄孝口味偏重一点,不喜欢白米,夕夏就在饭团里面包很多既可以提味他又喜欢的东西。口味也能做不同种,一盒刚好是他的量,也不用再单独配菜,加上水就能吃个丰富的午餐。
这再过一周后庄孝又壮回去了,本来夕夏白天太忙,不太注意这些小事。可某天晚上时发现了,手贴在庄孝腰区时明显感受到肉的柔软。
夕夏初始还没反应过来,轻轻模着突然吓了一跳,立马撑起身来眼睛闪亮的看着他说:
“我竟然把你养胖了?”
庄孝眼睛直直往她胸腔跳动的丰盈处瞄,目光刚到手就上去了,握着轻轻重重的揉。
“嗯。”庄孝点头,欣然接受。
他现在整天没有高强度的训练,三餐不落下,哪有不胖的道理。再来庄孝这毕竟还处在青春期,吃好了营养过剩当然就胖了。
“夕,我也去找工作做吧,我可以找到事做的。”庄孝抱着她再次说,她太辛苦,而他却什么都不做,他心里的罪恶感会越来越重。
“不,我的庄孝是不能给别人当帮工的。”谁都不配,她宁愿累一点,也不会让他出去讨生活,他生来就是帝王命,因为她,才不得不放弃一切。
“你放心,我不会让我们过得很窘迫的,到我真的做到时,你再去用双手帮我。好吗?”
庄孝不说话,这方面,他一向她怎么说他怎么做,只是心疼她。
夕夏突然想起件事来,对他说,“老太爷给了我五十万现金,你知道吗?”
庄孝一愣,摇头,“什么时候的事?”
这一问就突然明白了,怪不得她会突然要和他散了,所以转而再问,“你拿没有?”
“拿了!”夕夏说,“不然我们现在就真的很窘迫了。我自己带了两万出来,剩下的全给了盛夏,我欠他太多了,我曾经说过,这一辈子都要好好照顾他,可我现在却不能……”
“我明白的。”庄孝接着她的话说,“再等一段时间,我们就偷偷回去,然后把盛夏接过来我们一起住。”
夕夏笑着说,“我就是这么合计的。”
…
庄孝这些天一直在倒腾厨艺,总算弄出个样子出来后把豆子叫来帮他尝,看着豆子喝下一大碗汤后庄孝赶紧问:
“怎么样,味道可以吗?”
豆子大口吞下,舌忝了下嘴角,说,“还行,我喝着还行,不晓得云夕姐姐喝着怎么样。云笑哥,你还是亲自给云夕姐送去,让她喝试试?”
庄孝倒是想啊,可就是怕万一不和她口味怎么办?
“心意嘛,云夕姐姐一定会感动的。”豆子说。
庄孝将信将疑的把汤打包,进了村给夕夏送去。
夕夏店里今天人挺多,村里接待了好几个旅游团,有好几百号人过来,这假日村里上档次的休息地儿就那么几处,所以他们这咖啡店里连带着就挺热闹。
客人多了忙的就是服务员了,夕夏是新手,整个人都忙疯了,别人还有站着歇脚的时候,而她却只能进进出出的跑,慢了不仅被客气指责还遭同事白眼。
“云夕,三号桌的摩卡你送过去没有?”
“云夕,二十号的客人点单你怎么还不去?人都要走了?”
“云夕七号桌买单……”
叫喊的声音这边刚落,步子还没跑一半那边又喊了,夕夏整个人已经都晕头转向了。经理一走,几乎就看到她一人在整个空间里飞奔。
夕夏把七号桌的钱送去前台,累得有些喘,顺手撑在台前歇气。刚才站稳,夕夏头上就被狠狠一击:
“八号桌的甜品催了两次了你在这站着?给你工资是让你来做事的,不是让你来偷懒的!”
“我马上去。”夕夏转身马上往厨房去,端着甜品往楼上跑,转角时候才伸手揉了几下被敲痛的头。念着:这年头,赚钱太不容易了。庄孝,你可得听些话。
一整个下午,夕夏就没歇到一刻钟。
庄孝在咖啡厅门外一直站着,眼眶红得不像样。
她就是这么工作的,这么累,还遭人欺负。可她每天回来却一句也没抱怨过。庄孝那心就跟刀子在剜一样,血淋淋的伤口。
她说她舍不得他在别人手里讨生活,可她自己呢?他更舍不得她受这样的苦和委屈。
看看手里提的,转身‘嘭’地一声儿响,狠狠砸在地上,他做这些算得了什么?
保温桶滚出老远,却没摔坏。过往的人好奇的看向他,庄孝红着眼又跑去追。她总是想尽办法给他做各种各样的饭团,可她却忙得连吃饭都没时间。庄孝抱着桶子狠狠的抹泪,吸着气。
下班的时候经理临时召集人说,明天他会去总部开会,会离开一星期左右。一切事物先由领班处理。并且有新同事加入,让大家好好相处。
夕夏也没在意,店里生意不错,请个人帮忙也在常理。
可第二天到店里时,傻眼了。庄孝一件黑马甲配白衬衫,一条合身的黑西裤傻笑着站在她面前。原本千篇一律、普通得再不普通的侍者服装愣是被他穿出了几分皇家贵族的气息来。这人还真是个奇迹,瞧他这硬朗挺拔、伟岸潇洒的体形,什么会不合适他?
夕夏嘴唇龛合,“你,怎么在这?”
“夕,以后你在哪,我就在哪。”庄孝看着她的眼睛说。
夕夏有些不知所措,除了她,店里还有三个服务员,负责前台的小芙酸溜溜的说:
“原来是一对儿啊,私底下没甜蜜够还要在这里表演给大家看吗?”活落有‘呿’了声,盼来盼去总算盼来个白马王子型的男人,可没想到竟然是一早有人的--没劲!
另外两个同样的心思,唉了几声转身进厨房里去坐准备,扔了句话:
“云夕快点进来准备,一会儿客人就来了。”
这家咖啡店不仅提供各类咖啡,还配有别致的甜点,甜点都是每天大家一起提前准备的,不过从夕夏来这里后,这大部分的活儿都是她在做。
夕夏还在那感动着,望着庄孝,这傻小子确实懂事了很多。
“好……”她点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然后又说,“来,进来我教你做甜点。”
庄孝被夕夏拉着,乐颠颠儿的跟着进去。
夕夏本来话不多,进来这里后是经理手把手教会她做甜点和雕各种装饰花,现在她同样教着庄孝,只偶尔跟庄孝讲解做法和回答庄孝的问题,和其他店员基本上是零交流。
她本就是不在乎别人眼光的人,她自己做好就行了。庄孝认真的看着,慢慢的跟着她学。
夕夏和庄孝的配合简直是‘琴瑟和谐’,客人还是那么多,夕夏跑完楼上一次,庄孝已经解决楼下三处,还把水备好递给夕夏。一天下来夕夏倒是轻松了,楼上楼上满堂飞的人成了庄孝。
看着满头大汗的庄孝,夕夏心里难受着,他是豪门公子,本不需要这样。她知道她这次是冲动了,是任性了,连累他跟着她这么拼命。
用纸给庄孝擦汗,边说,“快下班了,今天我值班,过了这个点人就少很多,你先在后面休息着,我一个人就可以。”
庄孝点点头,确实觉得累了,虽然不是什么力气活儿,来来回回的跑做单一的动作还真有些吃不消。
晚上九点的时候准备关门了,夕夏打水拖地,走进去看见在椅子上已经睡着了。走过去蹲下来仔细的看着他的脸,又低下眼去,承认她感性了。
他虽然孩子气重了些,可现在能这样她已经很满意了。
起身的时候唇轻轻的擦在他面颊上,然后提着水出去洗地。夕夏一转身,庄孝睁开眼来,一汪清泉似地眸子亮得堪比星子。指月复轻轻碰着夕夏吻过他的脸,心底充斥着满满的幸福感。
拖地很累人,没多远夕夏又直起身来锤锤背,真是酸得可以。一天的工作量后她的腰已经有点撑不住了。
才又弯下腰,手里的活儿被庄孝接过去,“夕夕,我来,我有的是力气。”
夕夏被庄孝赶一边去,看着麻利拖着地板的庄孝,心疼又幸福,心间暖暖的。
经理从总部回来,但是提前了一天,原本他以为店里会不成样子,可没想到却大大超过他想象,连业绩也提高了不少。
“辛苦了。”经理站在夕夏身后突然出声。
夕夏心抖了下,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打招呼,“经理回来了。”
“嗯,还习惯吗?她们,还有没有为难你?”经理问,之所以又请了个男店员,考虑的也就是点,两个都是新人,不至于太受欺负。
“没有,谢谢经理。”对夕夏来说经理就像一样,虽然严苛,却很体谅员工。
“继续干活吧。”经理拍拍夕夏肩膀,和蔼的说,然后离开厨房。
夕夏目送经理出去后这才埋头接着做,经理一出去就迎上庄孝的怒目横瞪,怔了一下,然后友好的笑了下,这小子就是那天临时请的店员了。
庄孝并没有打招呼,经理倒觉得无所谓,才来嘛,这些小事慢慢就会了。庄孝立马奔进厨房,伸手抱住夕夏的纤腰,把头埋进她肩上紧紧贴着她的发。
“夕夕,那男人是谁?”
夕夏好笑,“经理呀,你不认识?”
“不认识!”庄孝狠狠的说。
“那谁招你来这的?”
“……我忘了。”庄孝嘴硬,一看那男人就知道不是好人。抱着夕夏的手轻轻的磨着,唇往她皮肤上贴去,探出舌头去舌忝。夕夏手肘轻轻推了他一下,说:
“别闹了庄孝,让人看见多不好。”
“不……夕,他模你了,我……”庄孝特委屈的说。
夕夏愣了下,“谁?”
“那个男人!”庄孝大声说,这给夕夏郁闷得,顿了下放下手里的工具,又月兑掉手套转身,双手圈着他脖子说:
“没有,你看错了,经理不是那样的人……吃醋了?”又好笑,拉低他的头说:
“要不要?”
“要!”赶紧把头埋得低低的,嘴往她跟前凑,夕夏捧着他的脸在他唇上印了下,说:
“好了,以后别乱猜疑,嗯?”
庄孝勉为其难的点头,夕夏拍拍他的肩,说,“出去做事吧,今天经理回来,你更要表现好点,否则他把你辞了就冤了。”
庄孝总算点头出去,回头又说了句,“不准他靠近你三米内,你是我的。”
夕夏无奈的点头,这小子……
夕夏把五十份甜点做完,刚空下手来就听外面小芙喊:“云夕,三号桌客人结账。”
夕夏不得不洗了手跑出去,三号桌客人看来是一双闹得不愉快的情侣,这样的客人应付就得小心些。
“您好,一共是一百七十五元。”夕夏公式化的笑着说。
那男的把钱扔桌上,然后说,“我们点了个摩卡的,不是说有东西送吗,怎么没送?想坑钱啊?我见多了你们这些把客人的福利装自己腰包的服务生了。”
“您好,您看错了,点摩卡要再点一杯拿铁和一份甜点,才能享受双份甜点的待遇,您现在指点了一份摩卡,所以是没有东西的赠送的。”夕夏依然好脾气的解释。
“什么没有?刚才那女人明明说有,你们服务态度怎么能这样?不行,刚才我就是因为有东西送才点这个,你今天非把送的给我。”男的说得理直气壮,他对面的女的似乎一点没受影响。
夕夏面有难色,当即把目光投向那女的,希望那女的能说句话,“小姐,您看是不是这位先生弄错了?我们这上面写的……”
“谁是小姐?欸我说你们这的服务员怎么就这态度?点单的时候一个说有送的,收钱的时候另一个就说没有,欸我说你们这家店怎么回事儿啊?坑人也不是这么个坑法吧。”那女的手里镜子一合,‘啪’一声盖在桌上,然后朝周围看过来的其他人说:
“大家说是不是啊?开门做生意讲的就是‘诚信’,怎么能这么坑人钱呢?再想赚钱也不能这样吧,大家说是不是啊?”
夕夏有些无助,难缠的人不是没遇过,可今天这样完全不给解释的确是第一次见。
“我们店里真没有这样的优惠,二位是不是听错了?”夕夏再次询问。
那男的一听火了,桌子一拍大声嚷嚷,“经理呢,叫你们经理出来,怎么收了你这样的服务员,经理,经理出来,我要投诉!”
“先生您先冷静点行吗?要不您说是谁给你写的单,让她出来给您解释可以吗?”夕夏有点慌了,当然看出来这是存心挑事儿来的,挡不知道是为的什么。
那男的犹豫了下,伸手指往前台走的领班说,“那个,就是那女人,叫过来问吧。”
夕夏头疼,怎么偏偏是领班?小跑过去,领班懒懒的靠着前台在和小芙闲聊,夕夏插话说:
“领班,三号桌客人说单有些问题,你能给他解释下吗?”
“啧--”领班斜了她一眼,啐了一声儿说,“你能做什么呀?让你收个单都这么笨……”真不知道经理用这人干什么。
领班走过去,夕夏跟在她后面,看那气势就不是自己能比的,看来自己确实还有很多要学的。
“先生有什么疑问吗?”领班问。
“我大姐点了摩卡,你说吧,是不是有东西送?”男的还是一脸横样。
领班愣了下,转头狠狠瞪了眼夕夏,然后转向那男的说,“先生,或许我们店员给你说错了,但是我们店里只点一杯摩卡是没有别的优惠享受的。”
“也就是说没有东西送了?”那男的大声反问,又惹来不少人围观。
“是的。”领班回答。
那男人忽然抄着桌上东西往地上狠狠一砸,“TMD那你刚才又说有?你要不说点这个东西有别的东西送,我能买这么贵的喝,你们这店是不是不想开了?”
“谁跟你说的点这个有……”
“你!不是你误导我们消费者,我们能这样?”领班反问的话没说完那男的就吼起来。
领班总算明白过来这人是来挑事儿的,对夕夏的怨愤更添一层,明知道是来挑事儿的还把她叫过来,存心让人拿她看笑话是吧。
领班那还在恨得牙痒痒,那男的又撂话了,“今天你们要是不把东西拿上来,这事儿我就没完!”
“领班,要不,就送一份……”
“从你工资里扣啊?送送送,你当店是你家开的?”领班转头朝夕夏喷去,火儿怎么也压不下去。转身对那男的说:
“先生,你要再这样胡闹,我们只能报警了。”
“你们伤害了我作为消费者的权益,报警最好,我就害怕你不报了,报警,赶快的,报啊--”男的吼得面红脖子粗,一一欺近领班,作势就要横来,吓得领班连连后退,慌忙把身后的夕夏往身前推。
男的抓住夕夏的领子,大喝一声:“报警啊,报啊--”
“您别冲动,先生您先冷静一点……”夕夏声音有些抖,这事儿闹大了无论她们再有理错的也是她们,这里的条例就是这样订的,一切以游客满意为主,以前别家也出过这样的事,还不少,最后法例都站在游客方。
“给过你们机会……”
男的一句话没吼完,下一刻‘嘭’地一声倒在地上差点爬不起来。围观的人甚至不知道来人怎么出手的,动作太快了,就在眨眼间完成。再看去,那刚被要挟的漂亮姑娘此刻已经落在一个硬朗帅气的小伙子怀里。男的俊,女的美,画面看来很是般配。
“庄孝!”夕夏又急又怒,再怎么样不能出手啊,至少不能先出手,本来就已经扯不清了,他这是在添乱!
“他欺负你!”庄孝怒吼。
夕夏恼怒,“他是客人!”客人就是上帝,做服务行业的,就得遵守这点。
“夕,你难道看不出来这二货就是来闹的?”庄孝心里也火,是客人又怎样?客人出钱他们出货,仅仅是买卖关系,犯不着这么低声下气的去求,那成什么了?拉得住几个回头客?
夕夏无言,她就是看出来了才小心应付,却没想到庄孝这么冲动。
“云夕,你自己看着办,这可跟店里一点关系都没有!”领班赶紧撇开关系。
庄孝当即厉眼横瞪过去,领班一哆嗦往后一退。
那男的一时爬不起来,倒在地上哼哼,那边女的撒泼起来了,指着人怒骂,“你们这黑店,你们坑钱不说还仗着人多欺负游客,你们这么做生意不怕遭天打雷劈吗?大家都看到了啊,这家黑店仗势欺人,把我表弟打倒在地,大家可都得帮我们作证啊……”
周围议论声渐渐开始传开,夕夏根本劝不住那女的,那女的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赔钱,不赔钱别想这么算了?”
经理是赶了一天路,刚才歇了会儿,这眼下被闹醒了,出来拨开人群,从容的扶起男人,又递纸巾给女人边说:
“两位,我是这里的经理,店员年纪小,又没经验,所以才出了这样的事。二位今天的一切损失,我来承担。只希望大家和气生财,给我点薄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行吗?”
那对男女忽视一眼,这经理要早点出来他也不用挨那一拳了,男的当即说,“我挨了这一拳,精神损失费还有医药费,还有我们被坑的钱,少说也得给五千!”
“好,五千。”经理二话没说,直接给钱了。
那女的还不大相信,这么容易就给了?
“走啊……”那男的扯扯女的衣服,示意赶紧走,免得人反悔,女的一愣,赶紧抓着包两人快速的离开。
这时候人群中有人说话了,“我想起了,那两人我上次在中岛也见过,经理啊你们被骗了,那两就是骗子,专坑人钱的……”
经理笑笑,摊手安抚大家,说,“没事儿了,大家继续享受下午茶的美好时光吧,让这个不愉快的插曲就这么过去,谢谢大家关心……”
安抚了人后,经理把领班、夕夏和庄孝叫去办公室,自己专心致志的泡茶,没说话。很奇怪,这本是咖啡店,可经理却只喝茶。
庄孝心里不高兴得很,有话就说,装什么深沉?一脸的不爽,夕夏暗暗叹气,手拽了下庄孝的衣服,人在屋檐下不懂吗?抬眼横了眼庄孝,庄孝嘴一撇,依然不乐意。
经理总算说话了,喝了口茶,润了下嗓子,说,“知道为什么我叫你们来吗?”
三人齐点头,又摇头,庄孝冷冷直视经理,叛逆和不满全都堆在脸上。
“知道哪里做错了没有?”经理再问。
“经理对不起,是我没处理好,让你……”夕夏当即说着,经理摇摇手说,“不是这个,这样的人摆明就是找茬子来的,你们不应该配合他们把小事闹大,让他们得逞。这事儿闹大利益伤害的只会是我们,钱赔了,名声也坏了,你们说是不是太背气了?”
领班接话小声说,“不是我们配合那人,那人就跟疯子一样说不通理,我们也没办法。”
“嗯。”经理点头,然后再问,“还有呢?”
“还有就是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就是来找茬的,要先知道一定不会闹出这事来的。”领班又说。
经理点头,“嗯,还有呢?”
“还有……”夕夏伸手从后面扯了扯领班的蓝色马甲,示意她别再说了,领班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经理其实已经发怒了。感紧认错:
“对不起,经理,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嗯。”经理还是点头,再过了会儿说,“领班这个月扣除奖金,云夕、云笑扣除三层薪水,没事就出去吧。”
领班脸色有些难看,夕夏点头接受,可庄孝一听就火了,指着经理怒骂,“你是干什么吃的?不帮自己人反倒帮外人说话?你这傻帽儿既然知道那些二货是来挑事的还罚我们什么意思?”
夕夏连连说‘对不起’边和领班把庄孝拽出去了,出去后领班看着庄孝说,“你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你竟然敢骂经理?”
夕夏是真给让庄孝气着了,伸手打了下他肩膀,“你知不知道你刚在做什么?你心里再不满那也是你的上司!”
心里憋气,又不能在这里说太多,瞪着庄孝说,“回去再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