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东楼,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思量许久没有结果,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忽然又一下子惊醒了,贺千里忽然看着被她挂在床边柱子上的流光剑,她忽地记起碧月连星刀是安家所持有。
安家,安豫尘他们家,只是她怎么也想不清楚为什么这会和安家和关,或许是她想错了也说不定。这时天已渐晓,她一想反正也睡不着遂拿着流光剑起身在院儿里练了几趟太极剑,直到红日高升时才停下,抹着满头大汗侧身一望,却见晏东楼站在门洞那儿含笑看着她。
“东楼,你什么时候来的?”
闻声上前,晏东楼一手接过剑一手给她递帕子,而后才说道:“约半个时辰,听府里的人说你刚有天光就起来在院子里练剑,既没洗漱也没用早饭,有什么事让你烦心吗?”。
正好,需要个人来猜谜底的时候晏东楼就来了,于是她指着晏东楼手里还拎着的剑说道:“你看看这柄剑。”
依言看着剑身,晏东楼倒没先看有铭文的那一面,看的是那光洁无一丝花纹装饰的一面,他却只是伸出一弹便听得剑身发出一声清鸣:“流光,秦山温若甫,他来过?”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有人拎着这街潜伏在我屋里,看着像是来要我命的,其实更本没想着伤我,我进门的时候他只要把剑再往前一点点儿我就得血溅当场。而且这位温大剑师好像是以快闻名,就算这一剑不中眨眼间也能再递一剑。这也就算了,我上前与他缠斗不消片刻流光剑就被我夺了下来。我再不晓事儿也明白,只怕来人并不是想杀我,东楼我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你赶紧想想到底为什么,再不想清楚我也要食不知味寝不安眠了。”贺千里趴桌上,练了一上午剑,这时候才发觉自己已经没什么力气,再这样下去她准得狂化。
只见晏东楼听完沉默半晌,只是皱眉看着她,闹得贺千里直在那儿心虚地笑。其实晏东楼说过要派几个侍卫保护,她给拒绝了,暗里派来吧还回回被她揪出来,所以晏东楼这么一瞅她她就弱了气场。
把流光剑搁在石桌上,晏东楼思索片刻后说道:“如果是温若甫他不用夜里来,只怕现在他不方便来,才派了人拿着流光剑来给你。只是流光剑从不离温若甫身边,他着人百里送剑只怕其中多有深意。”
能送剑为什么不能直接送个信儿,贺千里心说这些个高手就是这样儿的,闲来没事儿就爱装高深,结果闹得旁人一头雾水还得继续猜谜语:“我昨天想了想,在兵器谱上流光第七,十二连击弩第八,而流光前边儿是碧月连星刀。送了流光来,会不会和兵器谱上这两样东西有关。一件是安家的,一件就是我爹的,我只能想到这儿别的我也想不出来。”
看着桌上的流光剑,晏东楼摇头道:“十二连击弩如今是三军常备兵器,如果是意指十二连击弩那必定是指三军,但三军元帅和各路大将几乎全在京中,皇兄前几日已收回三路虎符,帅印虽未收回,但张元帅和贺元帅不会有什么问题。如果意指安家……安家是太子外祖,这时候便是要动手也不应该朝我们来,毕竟太子不能继位我也是要受些牵连的。”
一听不是安豫尘,贺千里又松了一口气,她是真的担心答案是安家,如今的安家是安豫尘当着家,这位虽然年少但城府非同一般。但怎么说也是一场相识,她真的不希望是安豫尘,小少年就应该一直美下去:“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流光原本是你爹所有,后赠于温若甫,流光……原本也应当放在重光殿那里,你爹拿那儿当兵器库。大概意思我知道了,赶紧去洗漱等着用午饭,吃过午饭会有人来宣旨,宣旨罢我再领你进宫里去,答案应该在重光殿里,记得带着钥匙。”晏东楼说着抄起流光剑把贺千里推进屋中,接着便有丫头婆子上前来替贺千里梳洗更衣。
而晏东楼则返身坐在小院儿中,嘴角挂着一丝莫明地笑:“青潭,我不信你能算到如今,纵你真是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也算不到这般变化,所以……你还活着吧只是为什么要丢下一双儿女,又为什么隐姓埋名?”
一想起贺青潭还活着,晏东楼就忍不住想笑,不是因为他活着笑,而是因为倘若有人知道这位还活着,只怕又是一场偌大的混乱。从贺家旧日的臣属到那群老东西,以及江湖中那么多打他东西主意的人,这些人只怕都再也不得安生而贺家臣属则不会让贺青潭安生,所以这才是贺青潭不现身的原因。
流光示警,确实是示警,晏东楼挑眉而笑心中已明白该如何安排。
待贺千里梳洗罢再用完午饭,不多会儿便有宫中人着白衣却捧着红匣子而来,红匣装着赐婚的旨意,摆开香案接下“先帝遗命”时贺千里忍不住去看晏东楼,那家伙正浅笑盈盈地站在一旁,虽是浅笑但眉眼间和胸臆间的欢喜之意却不言而喻。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是她看向他,他一定是在含笑看着她,或是浅笑安然,或是笑意盎然,其实这样就很好了,不管什么时候有一个人像晏东楼这样永远温暖地笑着望着她,也不管什么时候回头她都知道他在那儿,这样多好。虽然不说,但是知道他会永远在那里,此心便得安稳。
“东楼,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
半晌无言,晏东楼摇头叹一声道:“这话不该是我来说么。”
“我们江湖儿女都不拘小节的,这话谁说不是一样呢以后要乖乖的哟,放心我不会欺负你的。”贺千里说完抱着圣旨一块儿投进晏东楼张开的双臂里,埋首在他胸前内心平静安然。
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晏东楼顺着她的话说道:“是,以后千里莫负我,也莫欺我,从此致白首再不分离。”
这话可真好听,贺千里应他一声后把圣旨安置好,这才随着晏东楼进宫里去,这是她第二回进宫。和第一回的欢乐气氛不同,这一回真个是处处一片惨白,加之天渐转凉更是处处一片萧瑟之意。先到皇帝灵堂前谢恩再上香,然后晏东楼便带着她到重光殿里。
一到重光殿晏东楼就压低声音说道:“我已差人去把沧海调守重光殿,眼下只有一桩,雪沉那边是不是要知会她一声?”
“什么,告诉秋水什么?”贺千里彻底糊涂了
“你爹可能已经算准了答案,只怕事情对我们不利,今天原本应当传诏,但是诏书不在太极殿里,这意味着皇兄当真没有把皇位传给太子。我现在有三个选择,一是传诏后依诏而行执手中兵权携同张、贺两位元帅及文武百官力稳朝纲,但飞鸟尽良弓藏,而对我只怕不是良弓藏这般简单。二是传诏后同支持太子的人一道以朝纲正统之名继续匡扶太子继位,这条的后患是只怕以后我要背个天大的黑锅。三是如皇兄所期待的那样,我起兵夺得天下登基为帝,如果是选这条路势必满手鲜血我都不愿意选择,这时候你爹派人送了流光剑来,流光剑诀中最后一句是‘如流光散无踪迹’,他已经安排好了退路。”晏东楼一条条解释完毕,然后看着贺千里,这时贺千里已经完全傻了。
她之所以要傻,那是因为晏东楼话里话外都透着一个意思,她那位便宜老爹还活着,而且活得无比潇洒。她傻的另一个原因是晏东楼说的第三条,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想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弟弟而不是儿子,皇帝在快死的时候脑子里究竟想的是些什么鬼东西:“我爹还活着?”
晏东楼点头道:“恐怕是的。”
接着贺千里又问:“为什么皇上会这样期待?”
这个答案晏东楼说得更加干脆:“对他的儿子们太过失望。”
奇怪,皇帝以前似乎非常满意太子啊,怎么忽然意又失望了,明明知道不问最好,可是贺千里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会失望?”
“自有失望的原由,千里还是不知道为好。”
看着晏东楼笑得意味深长,贺千里就知道她没想错,这个问题确实不该问,瞧问了也没答案。恰在这时外边有脚步声响起,接着便听得有人高声道:“兵部协议郎贺大人到。”
“哥来了。”说着贺千里就起身去给迎贺沧海。
而贺沧海一见贺千里也在遂不由得深思:“千里也在?”
“是啊,刚听完一些难以想象的东西,想必哥听了会高兴的”贺千里知道贺沧海对父母有着极深的想念,所以如果贺家老爹真活得好好的贺沧海肯定很高兴。
“什么事我听了会高兴?”
“东楼说爹可能尚在人世。”
“什么?”贺沧海的表情非常震惊,倒还来不及露出高兴的意思。
这时晏东楼走出门来,示意两人都进门来,重光殿内外虽然多是能放心的人,但宫人耳目众多总不能站在门口说话:“先进来再说,别站这里。”
待贺沧海进去三人坐下,晏东楼一说贺沧海坐在那好一会儿都没说话,直到贺千里喊他他才恍然抬头:“为什么?”
晏东楼知道这一句为什么是在问什么,他摇摇头说:“只有等见到了才知道为什么。”
“我们怎么离开?”看来父母对于贺沧海来说比什么都重要,他不问旁的只问怎么离开,他也知道这时候谁都是骑虎难下,轻易是离不开的,所以这时想走必定要用一些特殊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