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温螭以为认错人了,但是恐怕是真人的。那么只有解释就是他有什么特殊的企图,才如此屈尊降贵的隐藏身份,看来要认真关注一下了。
但是温螭什么也没对眉妩说什么,现在不想让她烦心。所以只让春尘领了新主人眉妩去憩霞苑。
憩霞苑还是当年温螭嫡出姑母温如在闺中时候的居所,从温如出阁就没人住过,但是因为离正房近,为得人气,所以并不曾封锁,一直打扫如同使用一般。所以现在安置眉妩十分方便,铺设上帷帐铺盖,布置上日用器具,再把摆件饰物陈设出来,就是一所精致奢华的香闺了。
纪轻黛行动有力,已经挑选了四个丫鬟、四个婆子过来。温老太太给了眉妩一个二等丫鬟,温夫人也给了一个二等丫鬟,叫芳草。按国公府的规矩,小辈人房里的丫鬟最大就是二等了。所以眉妩房里大丫鬟已经有了,这样纪轻黛选了两个三等丫鬟,两个小丫鬟,憩霞苑本来就有打扫的人,所以只是加了四个粗使婆子过来。
等眉妩进了憩霞苑,纪轻黛已经带着人在等了。眉妩赶紧说:“麻烦嫂子等了。”
纪轻黛笑着拉眉妩进屋坐下说:“你别客气,就当自己家好了。嫂子给你挑了几个人使,要是满意就留下,不满意就给嫂子说,咱们再换人,可别见外。”然后不等眉妩推辞,就有管事娘子出去,领了人进来拜见新主人。
这黑压压的一地人,看的眉妩头晕:这么多人在跟前啊,岂不是做什么都有人看着,多么不方便啊。不过在人家家里住,人家一片好心,只能客随主便,看着纪青黛的笑容,眉妩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客气的说:“多谢嫂子费心。”
纪青黛和眉妩说了些家常的话,就是用拉家常的方法委婉的指点眉妩的生活各方面事项。眉妩初来咋到,对温府不熟悉,温螭还没从伤心中回过神来,所以纪青黛就自己来提点一下眉妩,这样的方式说起来,亲切又体贴,眉妩当然也明白,对纪青黛很感谢,心里认真记下来。
送走了纪青黛,眉妩才沐浴安寝。眉妩收拾妥当之后,突然看见春尘在外间榻上安置铺盖,就问:“你要睡这里么?”
春尘不知道这个眉妩小姐的意思,就低头回答:“小婢今晚上夜吧。”
上夜?眉妩从四岁离开女乃娘,就都是自己睡的,隔着垂幕,睡一个陌生人,实在不习惯,就说:“你回房睡吧。我不用上夜的。”
春尘迟疑说:“可是您晚上要喝茶什么的,我也方便伺候。”
喝茶,大晚上喝什么茶?再说要和自己能倒,不过眉妩不好这么说的,她就说重点:“我睡觉轻,有人在外边,我睡不着。别的都是小事,我自己也做的,可是有人就睡不着。所以春尘姐姐回去睡吧。”
这么一说,春尘就不好劝说她接受国公府上夜的惯例了。
温国公晚上回来,得知老友去世,震惊伤感,叫了温螭去,吩咐温螭师兄妹请僧道给师父师母做佛道的道场。
第二日,温国公见了眉妩,才发现,这小姑娘都这大了。他的记忆里,还是那个被她师娘琴雅抱在怀里,瓷女圭女圭一样可爱的小孩子呢。再想,可不是多少年过去了,人家能不长大么,算算也十五六岁了。
温国公怀念老友,不想当年那风华绝代的一对璧人,现在竟然已经作古。看着眉妩,行动举止正像她师母当年。温国公和温老夫人和温夫人不同,温老夫人和温夫人对眉妩的师父师母不过是感激之情,而温国公对他们有很深的故友情分,格外的痛惜伤感。
晚上,温国公对妻子说起:“眉妩这孩子,我还记得是个小女圭女圭呢,一晃这么大了。她也没个亲人了,螭儿就是她最亲近的人了。我和她师父这么多年的交情,这孩子,就当咱们女儿看吧。”
温夫人说:“这个自然。就是老太太也是这个意思。眉妩这孩子,立志要给她师父师母守上三年的孝。要说这孩子是真的好,有情有义的。”
“舒兄他们夫妻对眉妩就像父母一样,立志守孝三年也是应该的。我上次听螭儿说起,舒兄去年坚持要给眉妩定门亲事,……恐怕那时候,舒兄他就感觉大限将近了,还是心灰意冷想去地下找嫂子了,想给眉妩安排后路呢。”温国公不胜唏嘘。
温夫人安慰说:“舒先生夫妻感情如此好,现在在地下也是团圆了。”
温国公叹息说:“可惜情深不寿,天妒英才啊。”
温家人很照顾眉妩,眉妩是个懂事低调的姑娘,所以眉妩在温府也过的算顺利。除了第二天的早上,眉妩刚起身换衣服,芳草就去收拾床铺,结果,眉妩还没来得及阻止,芳草就模到褥子下的匕首,吓的惊叫一声。眉妩不好意思的把匕首收在身上,安慰芳草说:“没事,有刀鞘呢,不会伤到人的。”问题不是这个吧,不过丫鬟们也没敢说什么。
还有就是眉妩实在太自理太勤快了,什么事,丫鬟们还没来得及做,她自己就做完了。可是丫鬟们也不敢懈怠,所以经常的情况是,眉妩习惯性的做完了,才看见丫鬟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才想起来,这个应该交给人家做,有些难堪。而丫鬟们见这个小姐总比她们先看见活,做的也比她们利落,也难堪。
眉妩对温家还生疏,怕坏了人家规矩,再说自己有孝在身,也不好四处走动,除了请安之外,都是待在自己院子里的。她是个闲不住的人,没有事做不习惯。再说,像贴身的活,比如穿衣,梳妆,沐浴这些,她也不喜欢别人做。而像泡茶啊,卷帘啊,砚墨啊这些活,她顺手就自己做了,感觉比叫人来做,既方便又快。
还好,温家主人重视眉妩,所以下人不敢懈怠小觑了她,眉妩自己也尽量在自己接受的范围内接受这些丫鬟的服侍,总之大家在努力磨合。
最大的问题是,眉妩从小生活在自然山水之间的广阔天地里,这自己居住的小院落,甬路,温老夫人和温夫人的上房们,这点活动范围,对眉妩也是个相当的禁锢。这温府虽然奢华精致,但是却不是眉妩的喜好,她真的是闷得慌,但是眉妩也不好说,不愿意给人添麻烦。
还是温螭了解师妹,第二天就把自己练功场指给师妹,让她有地方练刀,还有把内书房腾给她用。并且让人憩霞苑把小厨房收拾出来,让眉妩没事了做点小食消遣。
这不小厨房开张,眉妩把自己刚做好的榄仁擘酥卷,酥皮什果鲜女乃卷端给师兄。甜白瓷的碟子,纯净如玉,更衬得精致的小点如同一幅画。
温螭品尝着师妹的手艺,心里感叹:要单论这厨艺,京城里估计找不到第二个这么擅长烹调的姑娘了。不过你要把这些心思用到习武上,怎么也是一流的高手了,我不就放心多了。会烹调有什么用啊?不过可能因为擅长烹调的原因,所以师妹调药的本事也不错。想到这里,温螭说:“那天你在靖远侯府门口用的什么药啊?”
眉妩正泡功夫茶,听了这话转头看温螭:“是那个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变态人家么?”
温螭说:“……是啊。要说这刑家也不是没教养的人家,怎么养了这么个没教养的姑娘?!”
眉妩冷笑:“说到没教养,不只是她们姑娘吧,那家的夫人也一样,那样的母亲还能教出什么好女儿?”
“刑家现在的夫人是继室,出身一般吧,成平伯家的继室所出的女儿。要是当年的云氏夫人就不可能这样了。不过那刑家丫头,也不讨什么好,本来想和裴家结亲的,本来裴家就不大满意。这么一来,寻南回去和他舅母一说这事,裴家那边的婚事铁定不成了。当然寻南不说,裴家也知道了,沈垣听说是就在当场,他和裴泠然最好的。不过她也顾不上亲事了,你说是什么散,刑家正四处寻医问药呢。”温螭听朋友说了场事。而且他还听说这个刑家三姑娘想攀上裴泠然这门亲事,专门找人算了,说不能见和丧事有关的才行;而那天她去裴家,裴夫人就不冷不热的,她心里就忐忑的很,回来看见眉妩,所以当时爆发了。这个是刑家传出来的,刑家老夫人自己说的,估计是想挽回一点颜面,要不这姑娘这名声,就难嫁了。不过也有信的,认为这姑娘是庶出的,能有什么资本骄纵成这样;不过也有说这刑家姑娘可能就这么养的,所以一个也要不得啊。
反正这次,眉妩和眉妩背后的温家是和刑家结下梁子了。当然温螭不打算告诉眉妩这个麻烦。再说温家也不怕刑家,有本事就来,明着来,你也得有这个资本,何况不怕坐定你家就是这么没教养?暗着来,靖远侯刑纲还算计不过温家的。反正温螭不肯让师妹吃亏,天生护短。再说本来就是你们家的问题,难道我师妹要受你们欺负才是么?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