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记 正文 32、谨小慎微

作者 : 银灯照锦衣

这时候,几个婆子和小丫鬟要拉起粉姨娘来,可是根本拉不起来,粉姨娘双臂月兑臼了,一拉一扶就疼的她直叫,膝盖也使不上力,如何能站起来。可是她名声不好,这些丫鬟婆子又不看不出眉妩的招式,不知道她受伤,只当二小姐不过把她踹倒,她又放赖罢了。既然当她只是赖着不起,哪里肯放轻手脚,反而用力想要把她拽起来。

眉妩一边看着,有些不忍心,想和这么丫鬟婆子解释一下粉姨娘的伤,让她们不要硬拉,把人抱起来,然后她给粉姨娘的肩关节复位。结果粉姨娘居然边喊疼边爆出一连串咒骂来——听的出是骂人的话,但是具体骂什么,眉妩多数都听不懂。不过眉妩听不懂,不等于说不知道在骂自己,也不是不知道这话有多脏。

眉妩没有让人骂着还帮她解释、治疗的伟大情操,所以眉妩就不说话了。当然眉妩不能跟她对骂,不能丢人到这个级别啊。眉妩正考虑给她哑穴上来一针让她住口的时候,珍珠和钟妈妈等人已经拥上去堵粉姨娘的嘴了。红螺过来偷偷拉了一下眉妩的衣角,眉妩微微的摇了下头,红螺就退到眉妩身后了。

粉姨娘虽然只有颈部能自由动了,但是也努力转头,保证自己能继续咒骂。这个时候,外头一个丫鬟进来报说:“陈太医看完三小姐了。”

粉姨娘马上住口了,问:“三姑娘怎么样了?”

那丫鬟看穆氏不在房里,就看了一眼眉妩,估计是考虑是不是和二小姐说——虽然刑老太太下过禁令,但是刑家上下估计谁都知道二小姐打伤的三小姐,所以这个丫鬟有些犹豫。

可是这一看可是了不得了,粉姨娘虽然一半还在地上,视线不高,却看的正着,颤声尖叫:“三姑娘她怎么了?!难得这小贱人真害的我女儿要死了么?”声音尖的眉妩都想堵住耳朵,不过考虑到母女连心,有情可原,就算了。她难道是认为她女儿要死了,才要和自己拼命的么?要不她一个姨娘和自己嫡出小姐对打,可不是什么聪明举动。那么谁让她以为三小姐要死了的?

那丫鬟本来顾虑眉妩,让这么一吓唬就马上说了:“不!三小姐没事了。陈太医说没大紧了,只要吃药调养就好了。”

粉姨娘看着那丫鬟追问:“真的?”

“怎么不是真的,翠翘骗你做什么啊?!再说又不是跟你回禀?!”珍珠白了粉姨娘一眼说。

粉姨娘又挣扎一下,想动发现动不了,居然两眼一翻就晕过去了。眉妩一边看着,觉得她要是身体不好,这么受了伤,又大悲大喜的,晕倒也正常,可是晕倒这个动作怎么这么别扭,压根是故意的多余动作啊。不过眉妩不傻,这个时候什么也不说,省了被人认为逼人太甚;也不上前看,省了赖上自己。

眉妩就说:“既然三姑娘不要紧了。那你们赶紧着告诉太太去,还有派人去告诉老太太吧。这太医怎么给谢礼啊?有人招待迎送么?紧着安排了啊。太太正忙,我就先回去,明日再来给太太请安吧。正好也和老太太说说三妹妹有惊无险的事去。”

钟妈妈赶紧挽留说:“二小姐再坐一会儿吧。太太一时就回来了。”

眉妩笑着说:“太太这么忙,我怎麽好在这里添乱啊。请安的时候再来吧。”

眉妩这么说,就出去了。出来的时候,正好在院子里又遇见了陈醉,好像是什么女乃娘之类的人吧,正给陈醉磕头呢。陈醉有些心不在焉,两人的目光又对视在一起,眉妩点了下头,陈醉用目光扫了一下大门,眉妩一霎间心领神会,就马上加快步伐走了。钟妈妈追出来要说什么,眉妩却早快步出门了,眉妩从小习武的,所以看似步履纤纤,但是速度可是不慢,身后芷兰、红螺她们都小跑着都落下了。

出了正房,快到自己的凝香院了,眉妩才在甬路上停下来等丫鬟们。

一边等人,眉妩边思考:要说三小姐在后罩房里住,刚才在后院见到陈醉也罢了,可是怎么又在前院遇上了?当然要是看诊完毕,作为有品级的太医要从前面走正门出去,也不是说不通,不过眉妩总感觉哪里不对,而且陈醉应该也感觉到什么了,所以才提醒自己赶紧走。眉妩感觉自己现在都有些疑神疑鬼了。

等芷兰、红螺等赶上来,都累的出汗,樱红说:“小姐的步子真快啊。”

眉妩笑笑说:“不赶紧走,一会儿又别出来什么人,来扔我茶壶了。”

“那粉姨娘本来就疯疯癫癫的,小姐别在意她。”芷兰说。

樱红却生气的说:“疯疯癫癫?分明是撒泼无赖,而且一直是撒泼无赖,太太不愿意跟她计较,她就真当她自己是根葱了,居然想打小姐了,要是伤了小姐,怎么办啊!?”

眉妩一手抚模路边树上的花枝,一边问:“粉姨娘?她姓粉?这个姓也太少了吧?”

“不是姓粉,是名字就叫粉牡丹,所以就叫粉姨娘了。”樱红回答说。

眉妩听了,抚模花朵的手停住了,问:“粉牡丹?没有姓,难道她是烟花女子出身?”

樱红模模头说:“不知道算不算呢,反正听说她是别人送给侯爷的,原来是什么府里家班子的戏子,到了咱们府里,后来有了三小姐,就抬成姨娘了。一直没头没脑的,就会撒泼放赖的。”

“这样啊。”眉妩放下手,准备先不回自己院里,直接去老太太那边。芷兰补充说:“反正这粉姨娘不是什么清白出身。人也疯疯癫癫的,没事就知道撒泼放赖的,什么也不懂,人傻又左性,侯爷和夫人都不喜欢她,她也不改,而且变本加厉起来。老太太都不让她去请安了,不想看见她。因为不放心她,让大太太亲自教养三小姐呢。”

“嗯。”眉妩当时没在说这个问题,就去了老太太那边。到了老太太那边,发现六小姐刑净正在呢,坐在老太太半躺的塌边的玫瑰椅上,陪着老太太说话,眉妩进去的时候,她好像正在讲什么笑话,逗的老太太直笑。

不过老太太看见眉妩进来,就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的榻上,眉妩挨着老太太坐下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看了刑净一眼,看见她笑容不变,不过眼神一暗,但是马上恢复了。

眉妩就对老太太说:“我运气好,正赶上祖母您高兴,告诉您一个更高兴地消息。”

“什么消息啊?”老太太果然赶兴趣。

眉妩笑着说:“方才我们太太派人来说三妹妹的病重了,让我过去,我赶紧着过去了。结果我跟着太太去看三妹妹的时候,正好遇上陈太医也到了。因为陈太医进去了,我就没进去,又到太太那里等了一会儿,就听说三妹妹没事,只要调养就能好了。祖母说是个好消息吧。我就说我的药里面完全没有毒药啊,就是有些人看不出来,就浑说,吓唬的三妹妹。粉姨娘也是,不知道听了什么瞎话,就浑天混地的哭闹。”

“恩,是好消息。三丫头没事了就好啊,省的有些人说嘴。”老太太高兴的说:“说到陈太医,是哪一个啊?”

眉妩笑容不变:“是个很年轻的太医,没想到也这么高明。”

“你遇上了?”老太太问。

眉妩点头说:“因为这陈太医被粉姨娘哭闹的进不去三妹妹的屋子,就被堵在三妹妹门外,我们太太不知道,还以为他进去了,又急着去阻止粉姨娘,就让我跟着进了后院。然后陈太医进了三妹妹房里,我跟着太太去了太太房里。”

老太太顿了一下,说:“这个粉姨娘太不像话了。要不是怕你三妹妹不好说亲,早把她赶出去了。不知道轻重的,这个时候也闹。”

“原本是个戏子,不知道轻重也有的。大伯母又是好性子的,她就更不知道轻重了,老太太不值得对她生气。”六小姐刑净劝道。

眉妩也说:“就是啊,本来孙女是告诉老太太三妹妹没事的好消息,让老太太高兴一下,要是老太太反而生气了,岂不是我的过错。”

“有你们这些好孙女,我就不生气了。”老太太又高兴起来,只是说:“老大媳妇老这么端不起来啊,一个姨娘也敢闹。给她一顿板子,就安生了。”

“大伯母也是看着三姐姐的面子啊。”刑净微笑劝道,她不笑的时候很是漂亮,但是笑起来反而影响美貌,微笑还好,笑越深,越影响美丽。

然后略说了会儿闲话,就到了晚饭时间,眉妩和刑净都是跟着老太太吃饭的。刑净因为是老太太抚养,所以就住在老太太院里。

回到自己房里,眉妩在书房坐下,细细思考一下,不管是疑神疑鬼也好,还是谨小慎微也好,从二太太散布她谣言以后,她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了,宁可以最大的恶意推测对自己有敌意的人。当然怀疑是怀疑,如果没有证据她也不会轻举妄动的,她愿意等待时机,一击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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