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亮很亮,皎洁的月光照得整个院子也亮堂起来,院里传来阵阵虫鸣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喧闹。
上官流苏躺在床上,炯炯的眼睛不停地眨着,不知道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爹娘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上官家的爷爷怎么样了,知道她出事爹娘一定会很难过的,而爷爷恐怕要失望了吧,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去培养她这个继承人,没想到最后却……
“哎……”上官流苏长长地叹了口气,不禁有些伤感。
突然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上官流苏的感慨。
抬手模了模空空如也的肚子,上官流苏才想起自己这一天几乎都没吃什么东西,早膳匆匆没吃上几口,宴会上更不用说了,哪吃得下东西,晚饭又因为太累了也没吃,现在缓过劲儿来才发现自己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上官流苏动作麻利地翻身下床,打算自己去找点儿吃的。推开房门,她仰首看了眼半空中的月亮,不禁感叹这古代的空气就是好啊,连月亮都格外的明亮,照明效果是完全可以媲美现代的路灯了。
借着月光,上官流苏出了苏落居,沿着院外的石板路,缓步往厨房走去,这相府平日里到处是仆妇丫鬟,难得像现在这般安静,上官流苏也不急着赶路,一边走一边欣赏着四周的景色,虽说这路已经走过很多遍了,但是也只有现在才真正有心情欣赏。
这一路下来,她才真正体会到这相府到底有多么的显赫鼎盛,府里的建筑极尽奢华,雕梁画栋,府内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也是修剪摆放得极其讲究,上官流苏不禁想起在二十一世纪的世界,她第一次被带回上官家,看到那座城堡一样富丽堂皇的别墅时,她的心情也是如此这般,虽然震惊,可是却并不欣喜,虽然住那样的房子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可是她却清楚地知道住在那里的代价是她要失去最重要的东西,她会不再自由,不再单纯,甚至不再快乐,她要背负起这奢华背后的沉重包袱。
上官流苏看着已经近在眼前的厨房,甩了甩头,将纷杂的思绪暂且放下,她向来是懂得随遇而安的,既来之则安之,还是顾好眼前吧。
在厨房里翻找了半天,终于让她给找到了一盘已经冷掉的包子,以及半只烧鸡,上官流苏把包子和烧鸡都放到托盘里,端起托盘,关好厨房的门,准备回自己的院子解决掉手上的食物。
当她走到苏落居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神色复杂地看向对面那个荒废的院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上官流苏转身走进了苏落居对面的那个半月形拱门。
走进那个被人遗忘已久、荒草丛生的院子,上官流苏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撩起裙摆,艰难地往院中的那座假山走去。
这次她并没有费事儿,径自上前扭动机关,在石门打开的同时端起托盘,弯腰钻进了洞里。尽管是第二次来,可是里面难闻的气味还是忍不住让她再次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端着托盘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动。
终于她的脚踢到了前面的铁笼,上官流苏蹲子,将手中的托盘顺势放在了一边。也许是今晚的月亮很明亮的缘故吧,在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她借着透进来的丝丝光亮竟然能看到那个蜷缩在笼子一角枯瘦如柴的身影,凌乱的长发挡住了他的脸。
“嗨,你还记得我吗?”上官流苏蹲在地上对着那个模糊的身影亲切地打着招呼。
等了一分钟,果然还是没有回应。
“我是梧桐,上次我来看过你的。还记得吗?”
仍是没有回应,甚至那蜷在角落的身形动都没动。
“啊,差点忘了”,上官流苏从托盘中抓起一个包子,笑着把手从笼子的铁栏中间伸了进去,递到那人跟前。
“喏,给你吃!”
铁笼中那犹如枯槁的身子动了动,缓缓地转过头,也许是光线不够亮,也许是他的脸太脏了,上官流苏看不清他的样子,只看到一双异常黑亮的眼睛闪着幽光,就像是暗夜中野兽的眼睛,戒备地盯着自己。
上官流苏的视线没有闪躲,直视着他的目光,很温柔地笑着回视着他,那只伸出的手也没有收回来,就那么一直举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人的目光渐渐软化,视线也从上官流苏的脸上转到自己眼前的那个包子上,他的眼睛散发着饥渴的**,艰难地吞了吞口水。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吃过食物了,长久以来他已经习惯了忍受饥饿,他的要求早就不是填饱肚子,而只是能够活下去。
上官流苏看着他,知道他一定是饿坏了,可是也将他的迟疑看在了眼里,于是缓缓地将手收回来,在那人不甘的视线里,放到嘴边咬了一小口。
咽下那口包子,上官流苏笑着把那只被自己咬掉了一块的包子再次递到了那人面前。
“呐,现在可以吃了吧?”
笼中那人目光中带着浓浓的疑惑,盯着笼外那个笑得很甜的女子,他已经不记得时间了,在自己被人背弃、遗忘了很久很久之后,她是第一个对他笑的人,第一个拿东西给他吃的人。
“快吃吧,你不饿吗?”上官流苏始终温暖地笑着,她知道眼前这个人受过非人的对待,被关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阴冷的洞里,一定早就忘记了人的温暖,现在的他更像是只迷失方向的野兽,无助而又绝望。
黑暗中,一直黑瘦细长得犹如枯槁的手抢过她手上的包子,不再迟疑,直接塞进了嘴里。
上官流苏没等他伸手,便自动地又拿起一个包子递了过去。昏暗的山洞里,两人就这么一递一接,没两分钟那原本盛满包子的盘子便空空如也了。
那人不知何时转过身子,此时正面对着流苏坐着,一双眼睛仍带着渴望看着她。
“都给你吃吧!”
上官流苏转头看了眼地上托盘中的那半只烧鸡,笑着端了过去。
她的手刚端至半空,盘中的烧鸡便被一只突如其来的尖细的手抢了过去,上官流苏苦笑着将自己伸到半空中的手连同空盘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