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奕扬赶忙回头,走回了花园,他还以为秦汝娃会回到屋里去了,便径直走进屋子。
“妈,是不是秦汝娃已经回来了?”成奕扬一开门便向他妈妈问道。
“没有呀?”成妈妈一脸的惊讶,“不是叫你出去陪着她的吗,怎么,你没有看见她吗,难道她已经偷偷地跑到河那边去了?”
“没有,没有!”成奕扬忙撒谎说,“我刚刚还看见她的,我们,正在玩捉迷藏呢!”
一听这话,成妈妈舒了口气,说,“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还玩这个。汝娃没有进来这里,’”成妈妈突然变得很小声,神秘兮兮地对成奕扬说,“要她进来这里,我告诉你,呵呵!”
成奕扬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赶紧关上门,再次走到花园。
“真是个猪脑袋,真够幼稚的,开一下玩笑就生气,真受不了!”成奕扬在心里责备道,眼睛不时地往各个黑暗角落里瞄,误以为秦汝娃会躺在哪个角落偷偷地哭了起来。
可他想多了,一见他进了屋子,秦汝娃便推开花园的小门走了出去了。此时的她,正走向小河的路上呢。
成奕扬一看那半开着的小铁门,半空中的那颗心,就悬得更高了。要知道,现在可是晚上,他的妻子可是一个女人呀,漂亮的女人呀,这样一个人出去,不撞上,被什么东西吓到,他也不好向屋里的那两位老人交差。
成奕扬赶紧冲出了花园的门,朝小河方向跑去。没跑多久,就看见有个红色的影子向他这边移动。
没错,那个正是秦汝娃。
一看到成奕扬,她的心,兴奋得都快要跳出来了。
“你这是干什么?”成奕扬走到她跟前,气喘吁吁地问道。
“我,那个?”秦汝娃吱唔道,头垂得低低的,不敢看成奕扬的眼睛。要知道,她现在可是因为胆小,走到一半,要往回走。要让成奕扬知道,她又得被笑话了。
可成奕扬又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事,不用她说,他也能看得出。
“是不是一个人害怕了,所以不敢去了?”成奕扬笑道。
“我哪有,只是觉得有点冷,想回屋里去!”秦汝娃小声答道。
“冷?骗谁呀!”说着,成奕扬扯了扯她的围巾,说,“穿成这样子,还敢说自己冷!”
经成奕扬这么一说,秦汝娃就觉得更窘了,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还要不要去看烟花?”成奕扬问。
“不去了!”秦汝娃赌气说道,可脚步并没有移动。
“那,”成奕扬露出遗憾的表情,惋惜道,“你不去了的话,那我也不去了!”
“那我去!”秦汝娃马上改口说。
“那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呀?”成奕扬忍笑问道,一只手已经搭上了秦汝娃的膀。
“我陪你去,嘻嘻!”秦汝娃傻笑道,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
“那,我是不是要谢谢老婆大人了啊!”
“不用客气,呵呵!”秦汝娃大笑,既为成奕扬的话,也为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她的笑,在平时,对于成奕扬来讲,似乎也并不具有什么挑逗功能。但是此时此刻,看到她那两片红唇,成奕扬只觉一股燥热,眼神也变得多情起来。
当她看到成奕扬的眼神有点异样后,马上止住笑。但来不及,成奕扬已经俯首吻住了她的嘴。
一阵热吻之后,俩人才朝目的地继续前进。
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玩性未尽。走着,走着,秦汝娃就甩开成奕扬的手,对他说道,“我要和你保持距离,你不许跟上来!”
成奕扬笑了笑,没有搭理她,就紧紧跟在她的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了一座座张灯结彩的小洋房,然后再穿过一条用鹅卵石铺砀小路,便看到河了。
河的这边住着有钱人家,河的那边住着普通人家;河的这边安静肃穆,河的那边,锣鼓喧天;河的这是五彩的琉璃灯,晶莹剔透的水晶灯笼,在发出孤独的光芒。河的那边,星光熠熠,火光冲天。河的这边,河堤高筑,路灯通明,名树高耸,鲜花点缀。河的那边,黑灯瞎火,河水击岸,野草丛生。河这边的人想到那边看看,河那边的人想到这边看看。
这边,虽然不像河对岸那样大放烟花与鞭炮。可有的家长还是鼓起勇气买了一些基本上不带有危险的小烟花给孩子玩。河边上残留着许多小孩刚刚燃放过的小鞭炮、小烟花的残烬。
虽然夜已深了,但来看烟花的人还真不少,且都是一些年青人。或许他们从小就没有亲手放过烟花,点燃过鞭炮吧。
“这里,这里,就这里了!’”
走到一处草坪时,秦汝娃手拉住欲要继续前行的成奕扬,嚷道,“就在这里好了,这里的观赏效果很好!”
未等成奕扬答应,秦汝娃便首先坐了下来。
成奕扬沉默不语,紧紧挨着秦汝娃坐了下来。
“哇,好漂亮!哦,那边的更好看!”秦汝娃欢呼着,一时拍掌,一时又指着天空上的烟花,大声喊叫。
秦汝娃坐在草坪上看烟花,而成奕扬则坐在旁边看她。烟花点缀了整个夜空,她的欢乐则牵动着他的嘴角。
原来两个人也不过如此,日久生情才是硬道理。曾经,他有十足的把握,不会看上秦汝娃,可只是几个月的时间,她就“强势”住进了他的心房。倘若,当初,他有稍微犹豫了一会儿,可能今晚,坐在他旁边的,就不会是这个傻傻的,可爱的,有血有肉的,爱哭爱笑的女人了,而是寂寞与空虚了。
一想到这“如果”的发生,成奕扬心里竟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唉!”秦汝娃突然叹了口气,双眼依然紧盯着天空,可笑容却不见了,忧愁布满了她她的脸庞。
“怎么了?”成奕扬问。
“你说,是星星美,还是烟花美?”秦汝娃认真地问道,她突然的正经,都让成奕扬快适应不过来了。
成奕扬听到这个奇怪的问题,没有马上回答。他抬头望了望夜空,天空依稀挂着几颗不起眼的小星星,在烟花的照耀下,显得暗淡无光。
“烟花!’”成奕扬说。他纯粹是从视觉效果的角度出发,并没有其他深层的意思,也不知道,秦汝娃的问题饱含着一些其他的意思。
“是吗?”一丝失望划过秦汝娃的脸庞,继而她喃喃说道,“我觉得星星漂亮!”
成奕扬不解地看着他,正想开口问她为什么,却又见秦汝娃自己说了。
“你不觉得吗?星星就像是家人,爱情就像是烟花。无论亮与不亮,星星始终还在那里,可我没有星星。而烟花呢,绽放过后,就只剩下,令人伤感的灰烬,就像爱情,真让人扫兴”
“你怎么会没有星星呢,我不就是吗?”
“你不是星星,你是烟花!”秦汝娃伤感地答道,并用忧郁的眼神望着成奕扬。
“我既是你的星星,也是你的烟花!”成奕扬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地说道。
秦汝娃笑而不语,像是在说,“我相信你!”可眼时又明明流露出不信任的眼神。
“你不相信我?”成奕扬问,情绪有点激动。秦汝娃的不信任,让他突然觉得有点失望
秦汝娃转过头看着他,许久了,才吐出两个字“相信!”
说着,秦汝娃便把头靠在了成奕扬的肩膀上。
俩人紧紧相依着,齐齐把头望向天空,像是在看星星,又像是在看烟花,思绪各异。
直到午夜时分,河的对岸才渐渐安静下来。那边的安静,也为这边的人敲醒了回家的钟声。
时间一晃,三天就过去了。
大年初三的早晨,秦汝娃与成奕扬俩人还在睡梦中,就被拜年的亲戚给吵醒了。
每年的今天,成奕扬的家都会被客人挤得水泄不通。不同于其他贵妇人,成妈妈无论对谁,只要进了她家的门,她都会拿出十二分的热情去招待他们。因此,他们家的亲戚,无论是远亲还是近亲,都非常乐意来他家串门。而不知为什么,大家都很喜欢在这一天来他家。
为此,不很喜欢大吵大闹的成奕扬,每年的大年初三,他都会尽量离开家,回自己的寓所呆着。今年,因为有了秦汝娃,他兴许只会呆到年初三,就回自己的房子去了。
被吵醒的两个人,已经无法入睡。可都还赖在床上,宁愿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也不愿起床。
“怎么那么吵啊,外面!”秦汝娃嘟嚷道,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家里来客人了呗,估计今天一整天都会这么吵的!”成奕扬说,并伸手将秦汝娃用来盖住自己的脸的被子往下扯了扯,秦汝娃那张还没清醒的脸,但赫然展现在他眼前了。
“今天不是年初三吗?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来拜年的?”
“年初三怎么了,不许上门拜年的吗?”成奕扬双手交叉垫在自己的后脑勺,侧过脸,对着秦汝娃。“在我们那里,年初三是不会去别人家拜年的!”
“为什么?”
“好像说,大年初三是要送穷神的日子。在我们那里,那些人在这一天,都会很早就起床了的,然后把家里卫生大搞一次,把扫出来的垃圾烧掉,还要在烧剩的灰烬前点上香,就像拜神一样!”
“有那么奇怪的事?”成奕扬一脸怀疑地看着秦汝娃,纯粹把她当作是在捏造事实。
“哪里有奇怪,也不只是普普通通的习俗而已!”
‘“那今天不拜年,你家的亲戚什么时候上你家拜年?年初二,还是年初四?”
“我们家的亲戚不多,甚至可以说,很少很少。偶尔会有我妈妈的娘家人会过来坐坐,可都不会呆很久的。我们也不会去别人家。所以,我们家过年跟没过年,都差不多是一个样。”
“那么悲凉!”成奕扬感叹道。听不出他是在同情,还是嘲弄。
“可不是吗?”秦汝娃附和道,继而又惊叫道,“哦,对了,我差点忘了,我们得回我爸爸妈妈家一趟!”
“去就去呗,又不是要你去坐牢,回娘家而已,干嘛一惊一乍的。”成奕扬漫不经心地答道。
“你也要去的哦!”
“嗯!”
此后,两人便陷入一阵沉默。房间外面是人声嘈杂,而房间内去安静得吓人。
“你还不起床!”成奕扬终于按捺不住,首先挑开了话题。
“我干嘛要起床,你又不起!”秦汝娃说着,身子又往床挪了挪。
“因为我是男人,你是女人!重点是,你做了别人的妻子!”成奕扬说,颇为神气。
秦汝娃不以为然,“嗤!那又怎么样?”
“你信不信,”“成奕扬得意地看着秦汝娃,说,”等一下,我妈肯定会来叫你起床的!“”我才不~“秦汝娃本想说不相信的,敲门声却在这时响起了。接着成妈妈的声音就飘进了她的耳朵。”汝娃啊,醒了没有呀!“
秦汝娃愣了愣,不可思议地看了成奕扬一眼。
许久之后,才急急回答道,”醒了,我醒了,妈!“
话没讲完,秦汝娃已经从床上跳到地板上去了,胡乱穿上鞋子就跑去开门了。”怎么了,妈?“一开门,秦汝娃便用一张笑脸迎接自己的婆婆。”亲戚们都来了,你出来帮一下忙,招待一下,也让人家认识认识一下你,免得以后以的大家在外面撞上了也不知道对方是谁。“成妈妈不紧不慢地说道,脸上永远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哦,好,我这就洗漱去,很快就出来!“”嗯!“说完,成奕妈妈就往客厅走去了。没走几步,还不忘回头催促一番,”要快点哦!“”哦,知道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秦汝娃便跟在她婆婆后面,忙前忙后,全然一个成熟的家庭主妇。
忙碌的一天过去了,接下来的这一天,又是一个令人想要窒息的日子。成奕扬要陪秦汝娃回娘家。
大年初四的一大早,俩人都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那暖烘烘的被窝,起身前往秦家拜年了。
正当秦汝娃在犹豫着要带什么,不该带什么回娘家时,成妈妈欢快的笑脸又出现在他们面前。”娃,来!“成妈妈从杂物房里伸出脑袋,神秘地向秦汝娃招了招手。
秦汝娃踌躇了一会儿,才轻手轻脚地来到了杂物房里。只见成妈妈站在一堆礼品盒中间,笑嘻嘻地看着推门进来的秦汝娃。”看,我都帮你们准备好了,这些全都是让你带回去给你家人的!“成妈妈指了指地面那一堆以红色为主调的礼品,高兴地一一向秦汝娃解说。
秦汝娃看着地面上的那一堆”红盒子“,目瞪口呆的,一时竟讲不出话来。”这是给你爸爸的!“成妈妈拿起其中一件东西,嘴里喃喃地说,”这是给你妈妈的,“成妈妈每个把东西都拿起来介绍一下,”这是给你弟弟的,还有,这是给你爸爸的,哦不,是给你妈妈的才的对,呵呵!“成妈妈自顾自地在那说,在那笑,全然不顾站在一旁的秦汝娃,是什么样的一种表情。
门突然开了,成奕扬帅气的脸出现在了门口。当他看见地上那一堆东西时,脸上的笑容顿时僵掉了。”妈,你在干嘛,摆地摊,销售啊!“”这是给你带去给你岳父岳母家的!“成妈妈回答说。”别笑死人了,梁女士,拿那么多东西。知道的人,就说我和猪脑袋是去拜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和她大过年的还上门去搞推销呢!“”说什么呢你?“成妈妈笑骂道,扬起手来,做出要打成奕扬的姿势,继而又说,”头一次上门拜访岳父岳母,你不多带点东西,怎么显出你有诚意!“”哪里是头一回。梁女士,我现在严重怀疑你这几天,油腻的东西吃太多了,脑袋也不怎么好使了!“成奕扬悠闲地靠在门边上,说,”我之前有见过他们两回了,好不好,一次是和猪脑袋一起回去的。还有一次是双方家长见面的时候,怎么今天就成了头一回了呢。“”你那时候,管汝娃爸爸妈妈叫岳父岳母了吗?“”那倒没有!“”那就是喽!那么多话讲,哪有女儿嫁出去,头一回娘家,不是大包小包拎着回的。汝娃,你说,是吧!“成妈妈突然转向秦汝娃,向她问道。”哦,哦,是,是啊!“秦汝娃不知要如何回答,本能地就从口中吐出了这几个字。”那等一下,全部你自己拎啊!我只会提两袋的!“成奕扬凑到秦汝娃耳旁低声说道。”这么多,你想让我一个人拿,我怎么拿得完!“秦汝娃同样压低声音说。”要不然,你就跟你的婆婆说,你不需要那么多东西,只需拿几袋就行了!“”你自己不会说啊,干嘛要我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从你来到我们家之后,我在我妈那里已经没有什么地位了,说的话还不如你的好使!“”真的?“秦汝娃狐疑地看着他,一脸的不相信。”真的!“成奕扬用力点了点头,语气十分肯定。
秦汝娃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吱吱唔唔地开口了。”那个,妈,那个,我妈,刚刚来电话了,特别吩咐我,叫我不要带太多东西过去,而且她还说,只要人过去了就行了!“
听到秦汝娃在撒谎,成奕扬忍不住笑了出来。可他又怕被成妈妈看到,就捂住自己的嘴,转过身去了。他知道秦汝娃没什么大脑,可没想到,她竟没大脑到连这种谎也也敢撒。
但有人愿意相信。
听到秦汝娃的话,成妈妈果真停止了手中的工作,直起身子,问,”你妈妈还说了什么呀?“
秦汝娃本想随便撒个谎,把事情解决了就完事了的。没想到成妈妈还会问,一时间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好在,成奕扬急中生智,帮了她一个忙。”岳母,向你问好了!“成奕扬忍住笑说。”对,对,对!我妈妈要我代她向你道个新年好!“秦汝娃高兴地应和道。”唉唷!“成妈妈笑颜逐开,愉快地拍了一下手掌,说,”亲家母,真是太客气了。那汝娃,你更得多带一些礼物回去!“”啊!“秦汝娃与成奕扬异口同声地应道,接着又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啊!让我想想,还有什么可以让你带回去给亲家公与亲家母的!“成妈妈说着,朝四周看了看。突然惊叫道,”有了,厨房里还有奕扬他爸的战友从乡下带出来的腊肉,很香的,我现在去拿给你!“说完,她就一溜烟地往门外跑去了。
秦汝娃与成奕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想出有效的法子,最后都只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果真是个猪脑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成奕扬说,伸手用力擢了一下秦汝娃的前额。”又关我的事,是你自己让我说的,现在事情搞砸了,你又反过来怪我!“秦汝娃模着有点疼的额头,向成奕扬嘟嚷道。”我让你跟妈讲,说你不要带那么多东西过去,可没叫你撒谎。你要撒谎,我也不会拦着你的。可你,能不能不要撒那么低级的谎话呢?“”那又怎么样,还不是你教唆的!“”你还好意思说是我教唆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争论不休。直到成妈妈脚步声由远而近地传了过来,他们才止住了口。
不一会儿,就见着成妈妈拿着带有奇怪味道的腊肉回来了。”让我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带的!“才把手上的腊肉放下,成妈妈又在寻思着再让秦汝娃带些什么东西过去了。”没了,没了,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带了!我们要赶着出门了!“成奕扬忙阻止道。
成奕扬可真怕他妈妈还会找出一堆东西来,忙对一旁的秦汝娃说,”猪脑袋,我们撤!“语毕,成奕扬随手捡起几包东西,就迅速消失在门口了。
见状,秦汝娃也快速拿起几袋东西跟着跑了出去。”也是,那就下次再拿吧。!“成妈妈对着秦汝娃的背影,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秦汝娃说的。
完了,一看地上还有一堆,马上对着跑远了的两个人大喊道,”这里还有那么多,我一个人怎么拿得完呢!“
可那两个家伙是故意的,就算听见了,他们也只会当作没有听见的。
成妈妈看着地上的那堆”红盒子“犯愁。她试着拿了几次,但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能完全把东西拿到手里。就在她焦急地不知要如何是好时,成爸爸那张永远挂着笑意的脸出现在了门口。此时,他手上还拿着报纸,估计是在客厅阅报的时候,看到那对小夫妻一前一后风风火火地往外跑,觉得有点奇怪,才要过来看看热闹的。”孩子他妈,你在干嘛呢?这些都是垃圾吗,是要拿去丢掉了吗?“成爸爸问。”你还真舍得,拿去丢掉!这是我一大早到超市买回来的,是要给儿媳妇带回去给亲家那头的!“”需要这么多吗?“连成爸爸都觉得这一堆东西有点夸张了。”多乎,不多也,礼多人不怪呀!“成妈妈笑呵呵地说道。然后伸手把门外的成爸爸拉到那礼品旁,说,”快,你帮我拿一些,那两个家伙只拿一点就跑掉了!“”哦!“成爸爸顺从地应了一声,就把报纸丢到了一边,把地上剩余的礼品,全拿在了手里,跟着成妈妈出门去了。
此时此刻,成奕扬与秦汝娃已经坐在了车上,准备启动车子了。
刚刚俩人还在窃喜,以为成妈妈不会帮他们拿剩余的,他们俩不想带了的那堆礼品出来,那他们就可以以忘了为名,把那堆东西”忘“在家里了,让成妈妈自己处置。
可正当他们在为自己的”妙计“而洋洋得意的时候,成妈妈略显丰腴的身姿便出现在了车子的倒后镜里,接着她的帮手成爸爸也出现了。”坐好!我们走,当作没有看见!“成奕扬说着就要启动车子。”啊?“秦汝娃迟疑了一下,”这不太好吧,妈也只不过是一片好心,要我们这就样走掉的话,她会多伤心呀!“”谁不知道她是好心啊!“成奕扬往后看了看,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要知道,他的车尾箱已经快要装满了,要放也只能放在后座上了。
果然,成妈妈掀开车尾箱驻足看了一会儿,就把满满两手的东西,硬塞进了车后座里。
车子行走在被雾气打湿显了的路上,偶然经过一条村子,鞭炮绽放之后所留下来的红纸屑在露水和雾气的撮合下,与水泥筑成的公路紧紧拥抱在一起,远远一看,宛然像用红地毯铺成的星光大道。
坐在车子里的两个人,面对同样的景色,却有着不一样的心境。
成奕扬是欢快的,他都忍不住在那吹起口哨来了。而秦汝娃则忧伤地一直望着车窗外。她自己也不明白,明明在家的时候,自己的心情还是很平静的。如今一坐在车上,一想到离自己的那个家越来越近的时候,心里就莫名地忐忑不安。
当一个人在消极情绪的控制之下,那么他对别人所露出的一切乐观迹象,就会嫉妒多过羡慕,恨多过嫉妒了。听着从成奕扬口里吹出来的悠扬的欢乐曲调,秦汝娃就越发显得烦躁不安。好几次了,她都想打断成奕扬,不让他继续吹下去。可都没能狠下心来,只能用不满的眼神死命地瞪着他。
车了在一处红绿灯前停了下来,成奕扬趴在方向盘上,侧过脸看着正瞪着他看的秦汝娃。他只是笑了笑,并没有露出丝毫表示诧异的表情,仿佛他早已知道,有人一直在不满地盯着他看。
俩人相互盯着对方,并没有说出一个字。成奕扬只是笑着,看着,而秦汝娃则先被他看得不自在了,首先作出了妥协的举动,把脸别开了。
在后面车子的喇叭声催促下,成奕扬才重新启动了车子。”干嘛呀你,我有得罪你吗?一路上都闷闷不乐的!“成奕扬最终还是忍不住先打破了沉默。
秦汝娃还是没有吱声,可脸色丝毫没有比之前好看。”怎么了这是?“见秦汝娃不吱声,成奕扬再次问道,”干嘛了呀,告诉一下我,可以吗?“”是我问你在干嘛才对吧!“秦汝娃说,”你高兴个啥呀,吹,吹,吹,吹什么吹,吹得我心烦意乱的!’
“呵呵,呵呵!”成奕扬爽朗地笑道,“我知道你奇怪,可不知道你竟然这么奇怪!”
“不开心就奇怪了?你那是什么逻辑!”秦汝娃反驳道。
“你那么生气干嘛?我们现在是去你爸妈家,不是要把我发配边疆,别把自己搞得像个深居闺楼的怨妇一样,愁得跟苦瓜似的!”说着,成奕扬朝她做了一个滑稽地鬼脸,但很失败的是,秦汝娃没有笑。
“我可是非常乐意把你送去边疆,省得你老在那吹那些烦人的不成调的曲子。难听死了!”秦汝娃烦躁地嚷道。
“干嘛啦,干嘛啦,这是!怎么每句话都顶心顶肺的,我可是十分清楚自己没有得罪你哟!”
“谁让你听了,求你听了,听不进去,就把耳朵塞起来呀,我又没求你听我讲!哼!”
“唉呀,唉呀,这是!”成奕扬摇头,夸张地叹了口气,大声嚷道,“不宜出门啊,今天!”
“哼,不想来,就早说呀,现在往回走也不迟呀,没有你,我一样可以去,又不是没了你就活不下去!”
‘“我~”成奕扬说了一字就停顿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嘴角微微向上扬起。
许久了,才重新开口问,“那个,猪脑袋呀!”
没等他讲完,秦汝娃就吼了回来,“什么猪脑袋呀,我没有名字吗?整天叫我猪脑袋,不傻也被你叫傻了,是不是好好叫人名字,你的嘴就会烂啊!”
“好,好,好,秦汝娃女士,小的先向你请罪,然后再想问你一下,你,是不是,‘朋友’来了”
秦汝娃张了张嘴,没讲一个字,又把嘴闭上了,把脸转向了车窗外。很明显,成奕扬说到点子上了。
“麻烦你告诉我,好不好!生死攸关的!”成奕扬恳求道。
秦汝娃踌躇了一会儿,才没好气地答道,“是那又怎么样?关你事啊!”
“我就说嘛,”成奕扬兴奋地双手拍了一上方向盘,嚷道,“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就发神经呢,原来是‘朋友’来了!”
经成奕扬这么一说,秦汝娃便把自己心绪不宁的罪到了‘朋友’上。殊不知,这只是其一,最重要的,还是娘家。
“秦汝娃女士,麻烦你,把你的朋友要来的日期,写好了,记住,”成奕扬强调说,“要写在一张很大很大的纸上,然后贴在床头上,让我每天都能看到,免得我每个月都冤大头!”
“要写自己不会写呀,干嘛要我写,反正受气的又不是我!”说着,秦汝娃自己忍不住先笑了出来。
一想到刚刚自己无缘无故就发那么久的脾气,现在她的心里觉得挺过意去的。再想到成奕扬这样容忍自己乱发脾气,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暖流。
“那你不写就算了,我也不写了。等你‘朋友’来了,我就不回家了,让你‘朋友’陪你!”
“你敢!”秦汝娃揪住成奕扬的耳朵,笑着说,“你要敢在外面混上个两三天,我马上把你家,不对,我们家大门上的锁换掉,让你永远都进不了家!”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成奕扬笑说。看着秦汝娃的情绪高涨起来,他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要不然,你以为女人都是好欺负的,是吧!”秦汝娃的手还在揪住成奕扬的耳朵,‘恐吓’道,“你要敢在外面鬼混的话,我就把你耳朵卸下来,晒干后,用来做标本!”
“如果你忍心的话,那你就把它们拿下来好了,弄好后,好好包装一番,等明年再来你爸妈家拜年的时候,就当作礼物送给他们,这样我们就可以省下一笔买礼品的钱了!”
“我有什么不忍心的!”说着,秦汝娃轻扯了一下成奕扬的耳朵。
成奕扬马上疼的哇哇大叫起来,“呀,疼啊!”
说话的当儿,车子已经在秦家的花园里停了下来了。
待车子停稳后,俩人都没有立刻下车,而是不约而同地望了望那一车子的“红盒子”,然后都无奈地笑了笑。
“要不,我们拿一点去你爸妈家就好了,剩下的我们带回自己家。给你当零食吃,好不好?”
秦汝娃没有回答,很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你不是很喜欢吃零食吗?”成奕扬继续在讲他无聊的建议,“把这些统统运回家,你就可以一个月都不用买零食了。”
成奕扬的表情很认真,很严肃,可在秦汝娃看来,却是天大的笑话。
秦汝娃用手指擢了擢成奕扬的额头,笑道,“你傻啊你,要被你妈知道了,我们不就死定了!这样的馊主意,也亏你想得出来!”
“唉呀,有什么所谓呢,等一下,你妈妈还不是会回赠一堆给你!”成奕扬说着已经打开车门,先下了车。
“别把世界想得太美好!”说话的同时,秦汝娃也已经下了车。
俩人同时走到了车了后面,打开了车尾箱,把那堆东西,一件件地往外丢。“怎讲?”成奕扬问。
“我可没见过有人拿着东西来我家,然后会从我家拿着东西回家的!更准确地说,都没有人会来我家做客!”秦汝娃面无表情地答道。
“真的假的?”成奕扬不可置信地看着秦汝娃。要知道,他家可是有一个热情如火的女人,只要人到了她家做客,她就总要从家里找出一些东西来,让人带回家了。如今秦汝娃讲到她家的情况,竟是如此糟糕,难怪成奕扬会吃惊。
秦汝娃没有再理他,率先提了一些东西就朝房子走去了。
此时此刻,秦汝娃完全没有那种出嫁女儿初次回娘家的那种兴奋。秦汝娃怀着复杂的心情,站在自己住了二十几年的房子面前,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喜悦。
不知为什么,站在这所房子前面。秦汝娃总觉得它很亲切,可这房子曾经给她的却没有多少欢乐的时光。有人说,再破再烂,也只有家最温暖。可眼前的这幢高贵华丽的家,却没有让秦汝娃体会到家的真正意义。秦爸爸视弟弟秦海城为珍宝,秦妈妈则把姐姐秦梦妮当作掌上明珠。惟有她,秦汝娃,像是多余的。虽然,她是排行老二,得到的父爱母爱会少点,可秦爸爸秦妈妈给她的爱,少到用秤都称不出来。秦汝娃也不是毫无觉察自己身份的特殊。她才四岁的时候,当时一个在她家工作了很久的厨娘就跟她讲了一点点她的过去。只是,“故事”才刚开了个头,就被正要出门的秦妈妈张亚昕听到了。结果,那位厨娘就因为讲了那么点事,就被炒掉了。
秦汝娃依稀记得,当时,厨娘跟她提过,她的父母亲并非现在的秦爸爸与秦妈妈。可后来,经秦妈妈的甜言蜜语的一番洗脑,秦汝娃就确信,厨娘是在编故事骗她了。再加上,她女乃女乃也缄口不提她的来历,秦汝娃就真的相信,她是现任秦爸爸与秦妈妈的孩子。只是因为自己不是男孩,又长得不够漂亮,所以爸爸妈妈才没那么宠爱自己。
慢慢长大后,爸爸秦胜与妈妈张亚昕对姐姐与弟弟的明显厚爱,而对自己对却又那么冷淡。秦汝娃又不得不重新思考起当年厨娘对她讲的那一番话了。
直到现在,秦汝娃还在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自己父母的亲生孩子。因为按常理来讲,没有哪个父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的。
“唉呀!二小姐,你回来了!”
没有见着秦爸爸与秦妈妈出来迎接,倒是家里的那帮佣人,一见到秦汝娃都十分地热情。
走在最前面的是林姐,她接过秦汝娃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她左边的一个佣人,然后接过成奕扬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她右边的那位女佣人。
“小姐,姑爷,你们可回来了!”林姐对秦汝娃与成奕扬喊道,双手很自然地就挽上了秦汝娃的胳膊。
“林姐!”秦汝娃也很高兴地唤了一声,并跟着林姐移步进屋了。
而成奕扬则回车里把剩下的东西全拿了出来。男人就是男人,他能干很多女人干不了的事情。比喻,成妈妈费尽心思也拿不完的东西,到了成奕扬那里,则不用吹灰之力就把它们全部拿在了手里。
偌大的客厅里,没有秦爸爸与秦妈妈的身影。
“难道都出门去了吗?我昨天晚上明明有打电话给他们的!”秦汝娃在心里想到,失望的神色像幽灵般在她紧锁的眉宇间来往游动。
林姐好像读出了她的心思,忙安慰道,“小姐,你和姑爷先坐一会儿,我这就上去叫先生和太太。他们还在睡觉呢,你呀,”林姐,把脸凑近秦汝娃,小声说,“就见怪不怪吧!”
秦汝娃勉强笑了笑,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岳父岳母呢,怎么不见人呀?你没有打电话告诉我岳父岳母,我们要来岳父岳母家拜年吗?”
成奕扬一进门,便开口向秦汝娃问道。短短的一句话里,成奕扬一连讲了三次,“岳父岳母!”,看得出,他也对自己岳父岳母的此番举动,强烈的不满。伸手把手中的礼品往茶几上一丢,便紧紧挨着秦汝娃坐了下来。
成奕扬讲此番话,纯粹只是对自己那所谓的岳父岳母的不满,并没有对秦汝娃有任何的报怨之意。可在秦汝娃听来,却像是他在嘲弄,讥讽自己。
秦汝娃朝他狠狠瞪了一眼,那股刚刚被镇住了的火,又莫名地窜动起来。
“我怎么就没有打电话,昨晚我打电话的时候,你不就站在我旁边吗?难道你没有听见吗?你的耳朵是用来装饰的,听不见吗?是耳聋了还是怎么着了?”秦汝娃话讲并不大声,但每一句话,都含着两个字,“怒气”。
成奕扬只把她起伏的情绪当作是“朋友”在搞鬼。并没有太在意。也没想过要去顶撞。因为他‘知道’,‘朋友’来了的女人伤不起,倘若跟她周旋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成奕扬识相地往旁边挪了挪,小声低咕,“我懂,我懂,你‘朋友’在,‘朋友’最大!”
秦汝娃没再反驳他,转而运用冷暴力。只是用眼睛冷冷地盯住成奕扬。不过,这杀伤力也已经够大了,看得成奕扬觉得浑身不自在。
正当俩人在用眼神进行谈判的时候,一阵鞋子与地板相撞击所发出的“嗒嗒”的声音从楼梯上传了下来。
俩人循声望去,只见张亚昕蓬头垢面,身穿大红色睡袍,连连打着哈欠,懒洋洋地从二楼走了下来。
秦汝娃本能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做出恭恭敬敬的样子。十足像是古代的官员在恭候天子的到来。
成奕扬见不惯她这种唯唯诺诺的样子,一把将她拉回到沙发上,说,“先坐下吧,傻瓜,等她走下来,都得等上一段时间呢,先歇着吧!”
果然正如成奕扬所说的那样,张亚昕用了将近五分钟,才从二楼慢慢“摇”了下来。
没有母亲见到出嫁女儿初次回娘家的那份激动,张亚昕还是带着一张没有温度的面孔出现在他们面前。
“怎么这么早?不是说是晚上到的吗?”张亚昕冷冷地问道。没看沙发上的两人一眼,就自顾自地坐到了正朝门口的那张沙发上。
“有说是早上九~~~~~~~~~”秦汝娃本想解释一番的,可话才说到一半,便又被张亚昕粗鲁地抢了回去。
“那你的意思是说,是我的耳朵有问题喽!”张亚昕不满地看着秦汝娃。
秦汝娃本还想再讲话,一触碰到张亚昕那犀利的眼神,话到了嘴边,又不得不把它重新咽回到肚子里。不敢再去看张亚昕的眼睛,把头压得低低的。
成奕扬可不会像秦汝娃那样,会被张亚昕的威严所吓倒。只见他不但敢用眼神与自己的岳母的眼神交战,说话也是话中带刺。
“岳母,我想,你耳朵肯定是不会有问题,倒是我,年纪轻轻的,耳朵就不好使了。我昨晚也明明听到秦汝娃说是要在今天早上,来这里的!现在看来,也许岳母你的耳朵没有问题,我的耳朵,也许,也没有问题,只是我跟秦汝娃都同时患上了失忆症。不记得我们都讲过什么,都做过什么!”
“干嘛呀你!”秦汝娃用肘轻轻碰了一下成奕扬,示意他不要乱讲话,眼睛却惶恐地看着张亚昕,生怕她一生气,又让自己在成奕扬面前失礼。
而有些人就是贱骨头,对那些视她为太上皇,对她恭恭敬敬的人,她就大施婬威。而在那些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人,不把她当一回事的人面前,她就会显得手足无措了。
成奕扬没有遭到张亚昕的反驳,可并不代表她会就此罢休。她,张亚昕可从来都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年轻时这样,现在年老了就更胜一筹了。只见她紧抿双唇,双眼直勾勾地瞅住成奕扬不放。其实,她第一次见成奕扬时,心里就好欢喜。她是这样想的,成奕扬肯定不会真的是看上了秦汝娃。待他们一分开,她就会采取措施,撮合成奕扬与她的大女儿秦梦妮。在她看来,成奕扬与秦汝娃的结合,正应了那句话,: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只是鲜花是成奕扬,而牛粪是秦汝娃。而成奕扬与秦梦妮,一看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可惜,事情未能如她所愿,成奕扬与秦汝娃不但没有分开,而且还以惊人的速度结婚了。当时,气得她好几天都睡不着觉。
而现在,成奕扬还敢在她面前公开袒护秦汝娃,张亚昕觉得自己的头顶上都在冒烟了。但又不能发泄出来,她可不是怕人笑话,只是担心,大过年的,会把财神爷给吓走。而且,她也知道,成奕扬不是秦汝娃,会对她唯唯诺诺。
既然成奕扬那边,不好“开刀”,就只能找秦汝娃下手了。
“汝娃,别说妈没提醒你啊,我见你肚子好像那么久都没有动静!”张亚昕朝秦汝娃月复部上瞥了一眼,说,“你可要努力了!”
这是一句多有母爱的话啊!可在张亚昕的嘴里吐出来,怎么让人听了就像有几万条虫在吞噬自己的心脏。
“那个,我们,还,不!”秦汝娃依然保持在她面前惶恐的本色,崇敬中,又显得卑微,温顺中,又略显紧张。
未等秦汝娃说完,张亚昕又粗鲁地把话抢了过去。
“我就知道你是傻傻的,什么都不懂。总以为嫁了一个长得有模有样的男人,就以为捡到宝了。越是长得好看的男人,就越不靠谱。你看看你,呆头呆脑的。人又长得不够漂亮,要拿什么去拴住你男人的心。要是换成了你姐姐,我就不用那么担心了!”张亚昕娓娓道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看你,结婚都那么久了,肚子还是平平的,到时候,你男人跑外面找女人去了,你哭都来不及了。以后,你给我努力点,管什么什么计划生育政策,你也只能靠生孩子来捆住男人的心了。我看你还挺大的,好生养,不用担心,只要你肯定努力,不用怕生不出孩子来!”
如果这些话,是私底下对秦汝娃讲的话,秦汝娃也许不会那么难受,兴许还会感激她。只是当着成奕扬的面在讲这些,而且还用这么难听的话。意图不用明讲,在场的人都很明白。张亚昕就是要说给成奕扬听的,她要报复的是成奕扬,而不是秦汝娃。
可她这绝对称得上是一箭双雕啊,秦汝娃固然听得是十分不爽,可还是依然做出了一副惟命是从的样子。应了声,“是”就把头垂了下去。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她的母亲,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因为,她实在是不想在成奕扬面前丢脸。其实已经丢了,只是不想无地自容罢了。
成奕扬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对于张亚昕的话,他是大可不会放在心上,可是她那尖酸刻薄中,又带有一些幼稚,恶心难听中又带有明显的轻蔑的话,可是狠狠地伤害到了秦汝娃。
有那么一瞬间,成奕扬真心希望秦汝娃不在场,这样他就可以畅所欲言,甚至不惜抛开形象,与自己的岳母进行针锋相对的“语言交流”,直至把自己的岳母气到一命呜乎。
可现在,事实是,秦汝娃在场,而且已经遭受了一阵“枪林弹雨”“的洗劫,而这样的结果,是他一手造成的。因为他顶撞了他的岳母。
成奕扬没敢再对张亚昕的话进行反驳,不因为别的,只是不想再把秦汝娃往火坑上推。他听了张亚昕的话,也觉得很不舒服,可他并不在意,因为他知道,有人比他更难受,更需要安慰
他看着把头垂得老低的秦汝娃,眼里充满了怜惜,真想伸手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好好安慰她一番。
不一会儿,不知是不是秦汝娃的祈祷得到了神灵的回应,张亚昕果真不再拿她开涮了。转而把矛头转向了一旁的,对她的话不屑一顾的成奕扬。”那个谁!“张亚昕用手指指了指成奕扬说,”别仗着自己有副好皮囊就到处拈花惹草。虽然我们家秦汝娃长得是不怎么样,可娘家人这边可不是好欺负的。倘若你敢欺负她,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的!“”现在就知道秦汝娃是你的女儿了。想骂我的时候,就跟猪脑袋拉近距离,一致排我这个外。刚刚又把人秦汝娃说得什么都不是!“成奕扬在心里恨恨想道。他可是有许许多多愤愤不平的话要说,可又担心一讲出来,最终受害的还是秦汝娃。自己会落个不敬不孝的罪名不要紧,可人家秦汝娃还要不要回娘家呀。虽然这种娘家要不要也罢,但它在那里,起码还可以有幻想的原材料,还有个精神寄托。”不要以为不讲话就会没事了啊!“张亚昕还不肯罢休,又提高了几个音阶,把腰板挺得直直的,看着真让人难受。
成奕扬的沉默,在她看来是羞愧难当,以至于无言以对。这种自以为是的猜测更是助长了张亚昕的嚣张气焰。”我也不知道当初你耍了什么手段,汝娃这傻丫头,这么快就上了你的勾。要不是汝娃非要嫁给你,我们是决不允许她嫁给你这种人的。你这种有点钱的人,最喜欢的就是家里养一个,外面养一堆了!“张亚昕越说越气愤,像是在跟人吵架似的,面红耳赤的。感觉她在骂得并不是别人的老公,而是在像人诉苦,讲着自己男人的苟且事。
成奕扬一听,便听出其中的意思。”吖,你老爸,好像做了对不起你妈的事哦!“成奕扬笑嘻嘻城秦汝娃耳边低声说道,仿佛他现在说的是一个陌生人的风流事,而不是自己的岳父。
秦汝娃听了可不怎么舒服,她狠狠瞪了成奕扬一眼。动了动嘴,但没有讲话。而是继续认真地听张亚昕在那发牢骚。
成奕扬听着听着,真觉得烦了,只得无聊地在那东张西望,一会儿看看那喋喋不休的女人,一会儿又看看旁边那位一直在应和的妻子,眼皮都快要掉下来了。”好了!“张亚昕终于停了下来,端起水杯喝了大大的一口水,就站了起来,对眼前的两个人说,”你们两个先在这坐着。我到厨房看看午餐准备的怎么样了,今天在这里吃完午餐再回去!“
张亚昕说完就转身走进了厨房。
待张亚昕一消失在厨房的门口,成奕扬就以惊人的速度扑到秦汝娃身上,从侧面紧紧抱住她,一脸的兴奋。
秦汝娃当即被吓了一大跳,忙用手推开他,嘴里还生气地骂道,”干嘛呀,发神经啊!“
成奕扬没有被秦汝娃的”威严“所吓到,依然笑嘻嘻的。”吖,刚刚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说过什么了?“秦汝娃很不耐烦地反问道,她并不是讨厌成奕扬对她做出的亲昵举动,而是地点不对。要被自己的母亲看到,好歹也会被批上个半天。”刚刚你妈叫你给我生孩子来拴住我的。还叫你生多几个的,你说了“哦”的“”生孩子?你以为吃饭吗?是件很容易的事吗?“”也没有很难啊!那事一完,再过十个月,不就有喽!“”不难,你给我生一个出来试试!“秦汝娃没好气地答道。”我是男人!“”男人又怎么样,你没看过新闻吗?男的也可以生孩子的,好不好!“”那你舍得让我生吗?大男人一个,生了孩子,还能出去见人吗?“”我有什么舍不得的,被人笑话的是你,又不是我!“
听到此话,成奕扬马上松开了秦汝娃的手,佯装生气地望着她,说,”果真是路边的野花不要采,采了也不结不了果!“”你什么意思?“秦汝娃怒瞪着他,一手将掰开的橘子,用力塞进了自己的嘴里,仿佛那是成奕扬,而不是一个没有知觉的橘子。
眼睛是心灵的窗口,透过眼睛能看到一个人的心里在想什么。这句话,或许有点夸张,可通过眼睛,确实能感觉到一个人有喜怒哀乐。
秦汝娃睁得大大的眼球,仿佛有两团火在燃烧,看得出,她此时并不开心。”我懂,我懂!“成奕扬一边说一边往旁边挪,好像很委屈,又像是在惧怕,样子十分的滑稽,”你‘朋友’在,它最大,我惹不起,我躲开就是了!“
看着成奕扬那可爱的模样,秦汝娃忍不住笑了起来。可她不想让成奕扬看见,只好又往嘴里塞了一些橘子,好掩饰起自己的笑。
橘子这种水果,也许是因为价格便宜,又或许是它的味道确实让人回味无穷。总之,很多人到了橘子的旺季,就会一大袋一大袋地往家里扛。无聊的时候掰几个,口渴的时候,掰几个,开心的时候也掰几个。
这不,秦汝娃在几分钟的时候,就往嘴里送了几个橘子了。正当她拿起第五个橘子要往嘴里塞时,成奕扬耐不住寂寞,又开口讲话了。”吖,我能温馨提示一下吗?“成奕扬双手抱住一个抱枕,怯怯地看着她。”什么!“秦汝娃粗声问道,连头也没有抬,继续在”享受“她的橘子大餐。”那个,橘子,不冷吗?你‘朋友’应该不喜欢吧!你吃了那么多,等一下你肚子闹革命的话,很难平息的哦!“
秦汝娃朝他翻了个白眼,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剥橘子的迅速也越来越快了。成奕扬张大嘴巴,看着秦汝娃像恶狼扑食般把桌子上的那篮橘子吃得所剩无几。”有那么好吃吗?“成奕扬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心想”知道你能吃,可不知道你那么能吃!“”吃不吃?“秦汝娃突然把剥好的一个橘子,伸到成奕扬面前。
成奕扬很兴奋,伸手就要去拿。可还没等他触碰到那个橘子,秦汝娃又把手缩了回去,说,”不吃就算了,我自己吃!2“”又来这一套!’“成奕扬愤愤地瞅住秦汝娃,”每次都这样,都没说不要,又拿回去,真过分!“成奕扬小声嘀咕道。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墙上的挂钟发出清脆的滴嗒声,掩盖了呼吸声,心跳声。秦汝娃像个机器人一样,时而把手伸向边边,把东西放到嘴里,时而又把手伸到另一边,又把食物放到嘴里,如此重复着动作。而成奕扬则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馋猫,一动也不动。
画面仿佛是定格,没有其他东西插入,也没有其他的声音,偶尔那只猫会从沙发的这边走到沙发的那边坐下,再从沙发的那边回到这边坐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眼看,午饭的时间也快到了。突然一阵奇怪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了过来,响彻在整个客厅的上空。客厅里惟有的两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怪异的神色,相互凝视着对方。不同于成奕扬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秦汝娃先是一惊,随即便皱起眉头,耷拉着脸了,双手也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肚子。就算在这种”最危险“的时刻,秦汝娃还不忘怒目瞋视成奕扬,看得成奕扬毛骨悚然的。”呵呵!“成奕扬傻笑几声,神气地说,”都叫你不要吃那么多橘子的了,你又不听,看,现在知错了吧!“
随着”咕噜“几声从她的肚子里传了出来,秦汝娃方觉情况非常地不妙。可她没有直奔厕所,而是先扑到成奕扬身上,撕打起来,嘴里还不停地报怨道,”叫你乱讲话,叫你乱讲话!让你诅咒我!“
成奕扬没有还手,只一个劲儿地在那笑。”你这张乌鸦嘴,总是好的不灵,坏得灵!“秦汝娃一味地把自己的不幸发泄在成奕扬的身上。竟忘了拉肚子这种事,可是得跟时间赛跑的。
又是一阵奇怪的声音从秦汝娃的肚子里传了出来,像是警报声一样,秦汝娃马上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皱了皱眉头,惨叫道,”妈呀,快出来了!“说着,就猫着腰跑进了卫生间了。”不听本人言,吃亏在眼前了吧!叫你不要吃那么多,还好像是我要跟你抢似的,越吃越猛。现在知道苦了吧!“成奕扬朝秦汝娃的背影大声喊道。
成奕扬得到的回应,是厕所门被关上的”嘭“的一声巨响。此后,客厅便又陷入一阵沉寂。
许久了,秦汝娃还没有从卫生间出来,成奕扬又不免担心起来。只见他犹豫了一会儿,便起身来到了卫生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说,”喂,猪脑袋,你还好吧!“”我,没~~~事!“秦汝娃艰难地答道,声音听起来,好像很痛苦。”哦,没事就好!“成奕扬松了口气,接着又调侃道,”我还以为你掉厕所了呢,正准备进去搭救你呢!“”你才掉厕所了呢,神经啊!快走开!“秦汝娃吼道。”我不走,我就站这里!“成奕扬说,末了,他又催促道,”你快点出来了,我也要解决人生大事!“”你不会上二楼去吗!找死了是不是!我不上厕所你不急,我一上厕所,你就来凑热闹!“秦汝娃话一讲完,、成奕扬便听到了”哗哗啦啦“的流水声!”奕扬,你站在那里干嘛!“
寂静的客厅突然传来一句幽深的声音。张亚昕会让人惧而远之,除了她那尖酸刻薄,唇刀舌刺句句伤人的话之外,她像幽灵般的踪迹也能让人避之千里。”哦,那个,“成奕扬一下子慌了神,竟想不起来要如何回答。
千钧一发之际,卫生间的门开了,秦汝娃从里面走了出来,迅速把话接了过去,说,”他肚子疼,等着上厕所!“”对对对,我在等厕所!“说完,成奕扬就一溜烟跑进了卫生间,把‘空间’留给了外面的两个女人。
张亚昕扯了扯嘴角,像是在微笑,眼神里却充满了嘲讽的波流,直射得秦汝娃眼光四处躲闪。
只见秦汝娃双手用力擦着两大腿外侧,嘴唇在蠕动,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发出了”呵呵“几声傻笑声,结束了这场意外的对话。”闲着没事的话,到饭厅里帮一下忙,准备开饭!我上楼去把你爸叫下来!“下达完命令后,张亚昕就把头一扬,摆动着她那差点就凹下去了的臀部,踏着大步调,一摇一晃地往二楼去了。
秦汝娃没有表露半点不情愿的神色,在这个家,她永远都扮演着傀儡的角色。无论他们说得多么的不合情,不合理,她都会默默照做。久而久之,他们说的话,到了她的耳里,就像一道军令了,容不得她有半点迟疑。像今天,她已经是个嫁出去的女儿了,今天回到此地,也就算是个客人了。没有得到热情的款待,还要到厨房打下手。可秦汝娃也只能忍着一肚子的怨气走进了厨房。
躲在卫生间里的成奕扬,可别以为他真的是要到里面解决‘人生大事’。他只是难以招架他那盛气凌人的岳母的语言与眼神攻击,而到里面避难了。待他一感觉到外面没什么动静了,便开门出来了。小心翼翼地回到客厅里,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东瞅瞅,西瞧瞧,就是没见着秦汝娃。
他以为,秦汝娃是被张亚昕叫到哪个角落进行没有道理的教育,心里不禁替她捏了把汗。要知道,那女人讲得话,可是句句都是磨了几天的刀,让人听耳朵直犯疼,让她秦汝娃自己一个人对着她,那又是只有挨骂的份,连他这个精神支柱都没有了。
仔细掂量了一番,成奕扬便决定上二楼看看,那只”小绵羊“是否真的又在遭受他岳母大人的语言攻击,他好救她月兑离苦海。
可他的脚还没有踏上第一级阶梯呢,便隐隐约约听到一个老男人与老女人说话的声音,听那女的声音,成奕扬马上能猜出那是他的岳母张亚昕那高而尖的声音。可是听她的语气,不像是有秦汝娃在场。在”上“与”不上“之间挣扎了一会儿,成奕扬还是在说话人的身影出现之前,迅速离开了楼梯口。
在转身离开的一刹那,他刚好瞥到了正在饭厅里摆放碗筷的秦汝娃。他回头朝二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便朝厨房小跑过去。心里一直在庆幸,自己没有贸然走上二楼去,要不然,又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猪脑袋,你什么时候跑这儿来了,害我到处找你!“一到饭厅,成奕扬便笑嘻嘻地对秦汝娃说。
秦汝娃没有搭理他,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继续在机械地摆弄着手里的碗筷。而事实上,她也确实真的没有发现成奕扬的出现。此时的她,心里是郁闷之极。家里人的冷漠,越发让她觉得自己的身世是个迷。加上‘好朋友’的到来,在生理上也让她的情绪异常低落。以至于成奕扬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她也没有觉察到。
不知原委的成奕扬,还是以为自己以惹她生气了。在秦汝娃转身之从碗橱里拿出一叠碗后,成奕扬便带上”负荆请罪“的诚恳态度,跳到秦汝娃面前,大声说,”我来帮你!“说完,成奕扬伸手就去拿秦汝娃手上的东西。
秦汝娃可是被吓了一大跳,手上的碗也差点掉地上了。好在,成奕扬眼明手快,一把接住了正往地上掉的碗。”干嘛呀你?想吓死人啊!“秦汝娃生气地嚷道,一双饱含怒火的眼睛,像是能把人给吃了似的。然后又怒视了成奕扬半天,才用力抢过成奕扬手听碗筷,朝饭桌走去。”又关我的事,只是想帮一下你而已,竟说我吓你!“成奕扬跟在她后面,小声嘀咕道,心里觉得特委屈。”不关你的事,那关谁的事,难道我自己好好的,还能自己吓自己一跳吗?“秦汝娃吼道。”不在厕所好好呆着,跑来这里干什么?’“
正在气头上的人,总能找出理由把责任推到别人的头上,倘若讲出了一些没什么逻辑的话,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至少成奕扬是这么认为的。”你以为生小孩子呀,能在里面呆多久呀!“”你~~!“秦汝娃还想说点什么,一肚子的气,正想铺天盖地的全部发泄出来的。
可就在这时,张亚昕与秦胜出现了,秦汝娃不得不把自己的气重新装回到自己的肚子里去了。”懒得理你!“秦汝娃对成奕扬说了这样一句话之后,又马上换上一张笑脸,对着正要在主人座上的秦胜,生硬地叫了一声,”爸爸“。
成奕扬也跟着喊了声”爸“。
秦胜含糊地”嗯“了一声,便算作回应了。他那干巴巴的脸和惺忪的睡眼,很明显地告诉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他可能还在睡梦中。只见他用力地擦了擦眼睛,捏了捏自己的脸,好让自己清醒一点,可眼睛还是那么小,脸看起来还是那么的累。未等菜上齐,他便旁若无人地首先开筷了。
秦汝娃与成奕扬本想待张亚昕或秦胜招呼一声再坐下的,因为他们俩是客人。可张亚昕都张开口扒饭了,也没开口叫他们坐下来吃饭,仿佛站在他们面前的是自家的下人,而不是女儿与女婿。
秦汝娃带着复杂的眼神望了一眼自己的父母,然后就拉着成奕扬在张亚昕的对面坐了下来。
俩人才刚刚坐下,更让他们难以接受的一幕又出现了。秦梦妮顶着一个鸡窝头,眯着双眼,罩着睡袍,跂着拖鞋,”嗒嗒“地进了饭厅。走到秦汝娃的对面,用脚移开椅子,粗鲁地坐了下去。
秦汝娃怯怯地看了看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硬生生地唤了声,”姐姐!“
秦梦妮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看,然后才用慵懒的语调应道,”呃!“然后又梦呓般地说道,”不用管我,自己夹菜吃,妈说你来,要我一定下来吃饭,我才下来的!你快点吃吧,等你吃完了,我我还得上去补眠呢!“
秦汝娃不知要如何回答,要感激她的慷慨吗,秦汝娃实在做不来。讽刺她一番,那也不是秦汝娃的性格允许的。惟有不了了之了,正所谓,你好,我好,大家好。许久了,才见秦汝娃应了声,”哦!“
或许秦梦妮真的是被她的母亲逼下来的吧,一碟碟的美味佳肴在她面前,也没有半点的吸引力。她把头摆在椅子的靠背上,懒洋洋地坐着,丝毫没有要动筷的意思。
倒是张亚昕,一心只怕她饿着了,一个劲地往她碗里夹菜,还不停地说,”不吃一点吗,这样怎么行呢,睡觉也要消耗能量啊。既然都下来了,就多少吃一点嘛,乖,吃一点吧!“张亚昕像哄小孩一样,催促秦梦妮吃饭。而换来的只是秦梦妮的沉默,或是不情愿的咕哝。可这并没有让张亚昕感到一点生气或不快,她一如既往地往秦梦妮的碗里塞,仿佛碗里塞下的,就是秦梦妮吃到肚子里了的。
看着张亚昕夹菜到秦梦妮碗里时那慈祥的笑容,多少次,秦汝娃都以为她下一次夹起来的菜是要落到自己碗里的。有几次,她都忍不住要伸出手中端着的碗了。可每次,张亚昕筷子上的菜都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她自己或她旁边的秦梦妮的碗上了。
秦汝娃顿时觉失望至极,手上端得是泰国香米,可也没有了饭的香味,而眼前满桌子的美味佳肴,也成了色香味俱无的摆设品。她是连伸手去夹菜的勇气都没有了,只是一个劲地用筷子在弄碗里的白饭。
她异样的表情,没有进入到那些人的视线里,只有成奕扬,是在时刻关注她的一举一动的。可以说,成奕扬是这餐桌上的唯一一个”侦察员“,每个人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没有逃月兑他的法眼。他也知道,他改变不了这种情况,他能做的,就只有努力去改变秦汝娃的心情了。”喂,干嘛不吃饭!不饿吗?“成奕扬用手肘撞了撞一旁正在拿米饭出气的秦汝娃,然后伸手夹了一点菜放到她的碗里,继续低声说,”干嘛老去弄那些手白饭,那些饭跟你有仇啊!“”关你什么事!“秦汝娃冷冷说道,面无表情,仿佛让她心情跌至谷底的不是对面的那一拨人,而是旁边的正在担心她的男人。”行行行,不关我的事,就不关我的事吧,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当我透明的!“成奕扬小声说。
话虽然说得很小声,可还是被秦胜听到了一些声响。”奕扬,你在嘀咕些什么呢?“秦胜问,努力地把那疲倦的眼睛撑开点,可皱纹与劳累还是使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昨晚的老朋友聚会,耗费了他不少的精力。纵使他已经睡了一整个上午,也还是未能将疲倦赶走了。”嗯,那个,!“成奕扬正想回答,可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秦汝娃抢了过去。”他说,这些菜都很好吃,他很喜欢!“秦汝娃笑盈盈地答道,与之前判若两人,好像在他们面前,她永远也不会展现出任何的消极情绪。”嗯,是,这些菜都很好吃,我很喜欢!“虽然成奕扬不喜欢秦汝娃那唯唯诺诺的样子,可他还是不得不应和她的话。”好吃就好,那你们多吃一点,我约了朋友打高尔夫球,现在得出发去高尔夫球场了,你们自个儿吃吧,不用客气,啊,就当是在自己家一样!“秦胜一边说,一边推开椅子站了起来,然后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饭厅。
秦汝娃一直目送到他消失在饭厅门口,才把眼光收回到餐桌上。脸色也更加难看了。
秦胜前脚刚走,张亚昕后脚也跟着走了。理由是,姐妹们约她打麻将了。而秦梦妮也在两位有权威的人先后离开饭桌后,一声不息地回房睡觉去了。
偌大的饭厅里,就只剩下成奕扬与秦汝娃了。
看着这样的家人,秦汝娃心一酸,深呼吸了几次,才强忍住不让泪水掉下来。眼眶已经泛红,泪水也在里面打转了,但秦汝娃始终没让它掉下来,眼睛真盯着前方。
成奕扬只是怜悯地看着她,他知道,他现在说什么也不能减轻她的痛苦,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把自己当个透明人,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除非她先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