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卫所
“无声,药来了,我这就…”
房内,无影手中握着瓶好不容易翻找出来的冰肌玉露,跑到落无声床榻边兴冲冲说了句,却忙又将“给你上药”四字咽了回去。
床上趴躺着的落无声红了脸,一时想起那夜被无影拒绝之事,一颗心不由得又烦乱了起来。
“我…我找人来帮你上药…”无影吱唔了句便要往外走。
“不用了!”落无声突然叫住他道,“我自己来…”
无影一愣:“你伤的这么重,一个人怎么行?”
落无声偏头道:“行不行的…不用你管!”
无影见她不知怎的就不高兴起来,只得将药放到她枕边,掩门走了出去。
落无声背过手忍痛褪去裤子,手指蘸了些药胡乱涂了上去,不多时便手臂酸软无力,泪珠儿更似断了线的珠子般自两颊滑落,不知是伤口太痛,还是心中太过难受。
“无声,好了么?”过了许久,门外站着的无影朝内轻唤声道。
里面落无声了句:“好了…”却又道,“你走吧不用管我了!”
“可这是…我的房间。”
“那我走…”落无声挣扎着起身。
屋内突然“扑通”的一声,接着是落无声一声痛叫。
“无声——”无影推门而入,果见落无声正趴倒在地上,忙跑过去扶她。
“都说了不用你管!”落无声一把将无影双手推开,自己扶着床沿一点点站起,身后伤口也随之一点点裂开一般的痛。可她却咬着牙不顾伤痛的使劲站起身来,似乎身体上越痛,便越能缓解她心中压抑。
无影见她站起时已满头大汗,心中不忍,上前扶道:“无声,我扶你去床上躺着。”
落无声抬头看向无影,仍是那一顶碍事的帽子遮盖住着整张面孔,看不出她是否真在他眼里。
既然…又何必跑来关心她…
落无声冷冷笑道:“我还是走吧,免得被人瞧见我们孤男寡女的…说三道四…”她说着没走两步,便倒了下去。
无影忙上前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只她心中怨恨着他,轻声道:“无声,我知道你心里怨我…可我…不能毁你一辈子…”
落无声一怔,凝视无影的双眸闪过一丝惊异。这个男人,这个曾被她自小崇拜敬仰的男人,在她面前却将他自己贬低得一文不值。爱与不爱只相差一个字,可他既不说爱,亦不说不爱,只折磨着任她去想,任她去猜…
说什么怕毁了她一生…只不过是借口罢了…
“你说得对,你这辈子都配不上我…”一个从一开始就说配不上她的男人,或许就真配不上她吧…
落无声心痛,这一句,当合了他的意了吧?不少字
无影听罢心头蓦地一痛…
落无声推开他转身移步出门,步履如常就似从未受过伤的一般,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身上到底有多痛。
召阳宫
“来然儿,朕看看发汗了没?”
床上,龙宣赫将裹着小被的墨柔然抱进怀里,模她额头出了些汗,这方放了心,转头又向侍女道了句:“药煎好了就端上来。”
“然儿不要喝药了…”墨柔然眉发微湿,小脸通红依在龙宣赫怀里捂着嘴道。
“听话,再喝一碗就不会生病了!”龙宣赫软语劝道。
“可好苦的…”墨柔然皱着眉头发愁道。
“这次不苦了,朕叫人加了好多冰糖进去…”
“相公爹爹,你放落姐姐回来好不好?落姐姐都坏了,流了好多血…”墨柔然忽又记起落无声来。
龙宣赫笑,又想起在禁卫所看到落无声模样,面色苍白,似乎真伤得很重…
龙宣赫伸手捧着那潮湿小脸儿道:“你若肯乖乖把药喝了,朕就放她回来。”
“真的?”墨柔然忙搂住龙宣赫脖子往他脸上“吧唧”了口,“谢谢相公爹爹!”
“皇上,药来了!”猫二自侍女手中接过煎好的汤药走到床前。
墨柔然对着那一大碗黑黑的东西发了愁:“相公爹爹,然儿可不可以只喝一小口?”
“得寸进尺!”龙宣赫一皱眉训道:“墨柔然,你少跟朕讨价还价!”
“皇上,落姑娘回来了…”
“啊?落姐姐——”墨柔然欢喜道。
太监方进来通报了声,便见落无声一身素白囚衣走了进来。
“落无声,来向皇上请罪…”落无声跪去。
“落姐姐,你好些没?”墨柔然忙欠起身问道。
落无声抬头,面上扯出一抹牵强笑意道:“回皇后娘娘,已无大碍了,谢娘娘挂怀。”
墨柔然见落无声面上一副奇怪模样,挠了挠头十分不解的又依进龙宣赫怀里。
面上的黯然及双眸闪耀的忧伤,令床上龙宣赫亦怀疑起眼前跪着的人是否是那个整日多嘴多舌,嬉皮笑脸,没规没矩,一副祸害无穷德行的落无声来。
“好了起来吧!朕看在皇后的面上,就再饶你一次,回屋养伤去吧!”
“谢皇上龙恩!”落无声磕下头去,抬头起身时,脑中却一阵晕眩,直栽倒去。
“啊~”墨柔然恰看到她背后斑斑血渍,浸红白衣,惊叫了声忙捂着眼睛将头埋进龙宣赫怀里。
“来人,快送她回房…”
“呜呜…落姐姐是不是死了…”墨柔然钻在龙宣赫怀里哭道。
“傻丫头,她哪有那么容易死的!”龙宣赫轻拍着墨柔然小背哄道,“别哭了,朕这就叫太医给她看看。”
侍女们扶走了落无声,龙宣赫蹙着眉问一旁猫二道:“这人是怎么了,平日里也没见她这般奇怪过?”
猫二朝寝宫外望了眼,叹息着道:“只怕是妾有意,郎无情,受了内伤了…”
龙宣赫眉头越发拧得紧了,“这宫里越发的没个规矩了,连朕的影卫都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谈情说爱!”
“相公爹爹,什么是‘谈情说爱’?”墨柔然弯着小眉仰头问道。
“呃…这个…然儿长大了就知道了。”
一时哄着墨柔然喝了药睡下,龙宣赫这方出了召阳宫。
石径上,猫二记起一事,上前禀道:“皇上,新进宫的良家子已受训期满,已依皇上之命进选二十,不知皇上何时选封嫔妃?”
龙宣赫挑眉,这一阵子只顾着然儿养伤,倒将这事忘了。
略忖了下,龙宣赫微回头道:
“再过数日是然儿七岁生辰,到那时再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