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美,却没人能入睡。
卓尔因墨柔然终去而复返,气的墨柔然因想不开自己这三天两头祸事不断,烦的孤月王爷因担心至此便将墨柔然卷入纷争,虑的…
“弧月,我要走了…”
天蒙蒙亮,弧月尚在梦中神游,恍惚间头顶出现一位披一头黑发的黑影对着他喃声自语。
“啊——”弧月吓了跳,一个惊身坐起身来。
“你醒啦…”床头墨柔然坐直了身子,双手将披在面前的长发挽回耳后。
“莫姑娘?”弧月抚着怦跳胸膛舒了口气,一时又奇怪道:“你怎么…在我房里?”
“我来向你道别啊”
“道别?”
“嗯,我要走了”墨柔然说着站起身,拍拍走人。
就这么…走了?弧月脑袋有些迷糊:“莫姑娘——”
“打住”门口墨柔然突然转身,伸手止住弧月张口道:“不许再留我”
“莫姑娘——”
“啊呀!”墨柔然突又退回身来,死活将弧月摁回了床:“我真的得走了,你安心睡吧”
说着,将被子往弧月身上一裹,走了
“卓尔——”
“在”
“去,给本小姐牵马”
“好嘞”
厅外,墨柔然冲着空旷院子娇喊了声,卓尔立时应声,牵着马匹屁颠儿跑了过来。
“姑娘,这是衣服,这是银子,这是干粮,还有这…水”
卓尔将大包小包的东西往马背上放好,问:“姑娘,您点点还缺些什么?”
墨柔然负手笑看着点了点头,道:“你这小虾米还挺细心的嘛”
卓尔嘿嘿笑着:“我不也怕你半路上又记起什么,再跑一趟的麻烦么…”
“哼”墨柔然撇嘴,“你是怕我找借口再跑回来吧?”
“哪里啊”卓尔讪讪笑着,“姑娘您别这么知心行不…”
“好啦”墨柔然自卓尔手中接过马缰,“放你的心吧除非有人在这大门口拦…”
“这个您放心”卓尔连拍着胸膛,一偏头道:“哪个脑袋给门儿夹了的会拦着你呀”
“姑娘你出门儿向前走,别回头啊”
“哼,谁稀罕”
门“吱”的被自内打开,望着大门外面,墨柔然与卓尔双双驻了足愣在那里。
良久,墨柔然傻笑:“卓尔,可真难为你了,又白忙活了”
“不是…”卓尔挠头:“这么多人脑袋给门夹了?”
房间内,弧月王爷方迷糊完爬下床赶着穿鞋,屋外忽传来卓尔一声干吼:“爷——”
弧月急忙开门:“怎么了?是不是莫姑娘已经走了?”
卓尔痴愣愣摇头:“不是…我捉模着她这辈子都走不了了…”
弧月蹙额:“什么意思?”
卓尔伸手指了指府门口:“她给人一马车拉宫里去了”
弧月面上一惊。
王宫
“姑娘,您看看这个颜色您喜欢么?”
“姑娘,这个图样儿您喜欢么?”
…
华璨宫内,墨柔然被一群宫人拉着一会儿量身长,一会儿挑锦绸,一会儿选服色,一会儿看钗环…晕头转向的。
座上,皓月国王看着一堆宫人们围着墨柔然直往她身上披红挂绿,愉情欣赏着。
“我说,你这都盯着我看了半个时辰了,着魔了吧你”
墨柔然终于受不住了,推开那一群人扑到皓月跟前抢下他手中茶盏道:“你不会真要立我为后吧?”
皓月国王指着满殿宫人一伸双臂:“难道这还有假么?”
“糟了,这位爷要玩儿真的了…”墨柔然圆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安份的动着十根手指。
难不成她这辈子真是做帝后的命?怎么还走哪儿做哪儿可这掬月国的男男女女太复杂,她若真做了这位子,日后成为众矢之的不说,还得跟笼中鸟似的困在这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座上,皓月国王见墨柔然一时间怔怔发愣,不禁问了:“为何孤王自你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欢喜?难道,孤王赐了这么一件厚礼给你,你不领情?”
皓月国王说着,眉头拧了个疙瘩。
墨柔然见他一锁眉含怒脸孔,倒跟幕月王爷有几分相似,心中直犯嘀咕。这位国王,虽长得一副弧月王爷般温文模样儿,可若一拉下脸来,却与幕月王爷无异。不好得罪,不好得罪
“然儿不是不领情…”墨柔然赔着笑道,“只是不敢领这个情…”
“不敢?”皓月国王一挑眉头,探身向前道:“你射了石大小姐的鹰,敲了幕月王爷的头,见了孤王至今不曾行过一个大礼,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墨柔然微愣了下,怎么她这段光辉岁月连他都听闻了?忙笑mimi接话茬道:“是啊正因为如此然儿更不敢领陛下之情”
“然儿本就是世外幽谷中一无规无矩、自由任性之人,这一高兴吧鸡犬不宁,这不高兴吧祸害无穷根本不适合做这端端正正母仪天下的王后,陛下还是为了您后宫安定着想,另觅良人吧”
墨柔然代卓尔滔滔不绝将自己乱毁一气,心中不觉也跟着舒畅了起来。她都这么一人了,国王陛下你就自个儿心里掂量着办吧
果然,皓月国王那两道浓眉越挽越紧,越挽越紧,眼见着便要挽成个死结,忽厉声道:
“莫然儿,孤王告诉你,孤王就看上你了你最好再找个好一点儿的借口推却孤王不然,违抗王命,罪当处死”
哼,不识好歹,胆敢拂他的面子
墨柔然全身一个惊颤,怎么又要死?她这三两日间可已死了好几回了…
怎么办怎么办?这个王后她当,不得善终;不当,又不得好死这里偏又不是她的地盘由不得她做主。
墨柔然兢兢战战两难全,她到底该找个怎样的借口?什么借口才能让她全身而退?
“陛下,弧月王爷在宫外求见”
“弧月?”墨柔然一听那执事太监说弧月已在华璨宫外,顿时如获救星般,连仰头对着皓月国王道:“弧月弧月…就是弧月…”
皓月国王愕然:“什么弧月?”
一时,弧月后面带着卓尔走进殿来,向皓月国王行礼。
墨柔然连跑过去拉起他,指着弧月回头向皓月国王道:“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看上我了,可我看上他了”
弧月登时一愣。
“什么?”身后卓尔惊出了声来,“我早说你这个妖女不怀好意的吧,你你…你果然对我家主子…你你…”
座上皓月国王看了眼面色发怔的弧月,面上轻蔑一笑:“怎么会!”
他骨子里,还是低视着弧月这个七弟的。
“怎么不会?”
墨柔然铁定了要拉弧月当挡箭牌,挽住他手臂对着皓月国王信誓旦旦:“我与他一路同行相帮相扶,而今又是同府而居,这日积月累的就…就看上了…”
“哎哟~”一旁那执事太监听不下去了,拈着粉帕一拍脑门儿:“是日久生情啊我的姑女乃女乃日积月累个什么劲儿…”
“陛下——”殿内忽传入一声沉唤。
墨柔然等人回头,只见一头束银冠,两鬓飞霜,约五十多岁,颇有大将风范的老者健步阔走了进来。
“太尉大人,您怎么进来了…”那执事太监见此连挥着拂尘要拦。
“太尉?”墨柔然一听眼前这老者正是石家老爷子,很是惊讶。
“让开——”太尉大人声如洪钟,将那执事太监推向一边,径自朝座上问道:“陛下,您要立这妖女为后?”
座上皓月一见老爷子今儿个满面怒红,不由得站起身来:“太尉,昨夜斗曲是这位莫姑娘取胜,孤王金口玉言,自要立她为后。”
“好个金口玉言”石老爷子一声冷笑,“陛下若真是金口玉言,就该兑现当…”
“太尉——”皓月国王忙止住他重提旧事,道:“可昨日孤王已当着众人之面宣…”
太尉句句铿锵道:“陛下别忘了陛下当日答应老臣之时,还是当着先王的面”
皓月国王怔了,双手握拳,微微颤身。
墨柔然见这石老爷子满面含威直喝得皓月面色惨白,不由得肃然起敬。这老爷子可比她胆子还大呢既然国王有他镇着,不如…
墨柔然想着,忽拉了弧月“哗啦”一声倒在地上:“陛下呐——”
“莫姑娘…”弧月一愣。
“别出声”
墨柔然低喝一声,继续痛哭哀诉:“陛下呐,然儿与弧月情比金坚,至死不渝,就请陛下您发发慈悲,成全我们一片痴情吧”
“至于这王后之位,然儿真的受之有愧呀陛下——”
臭丫头,这个时候赶着拆孤王的台皓月国王将一双拳头捏得更紧了,恨恨瞪着地上趴着的墨柔然。
“原来姑娘之心另有所属…”
墨柔然这几声哀啼倒令石老爷子很是意外,不由得低头瞧向地上皱着眉眼却不曾流下半颗眼泪的墨柔然。
姑娘?看来这招奏效了。
“是啊是啊…”墨柔然一把紧拉住石老爷子手臂,一阵儿悲悲凄凄。
老爷子趁势又发话了:“陛下,先不说这强扭的瓜不甜。陛下这般一味的兄纳弟媳,此事若传扬出去,叫掬月王族言面何存”
“弟媳?”墨柔然眨巴着眼睛傻了。
这顶多也就是个为兄的抢弟弟心上人,怎么怎么的没一会儿功夫她就又嫁作他人妇了呢?不管了,先月兑身再说。
“喂~”墨柔然手指掇了掇身边犹自痴愣不知端底的弧月王爷:“您倒也表个态啊”
“王兄…”地上弧月双手一提敝膝,端正跪倒在皓月国王面前,正色道,“臣弟对莫姑娘爱慕已久…”
“嗯嗯嗯…”墨柔然连连点头。
“若能得她为妻…”
“对对对…”
“此生再无他求。臣弟定当会疼她爱她怜她惜她…与她相扶到老,不离不弃…”
“这…说的好像有点儿多了吧…”
“陛下,您还是成全了他们吧”
“卓尔?这…关你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