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花听了这话,心知必是那件事发作了,只怪兰心太过轻信杨氏,真以为她会为自己的幸福考虑。
不过这事杨氏占了理,一屋子的人作证,在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古代,自由恋爱可是一大禁忌。
兰心听了杨氏的话,整个人有气无力地瘫软下来。
杨氏铁青着脸站在一旁,林氏一边劝着杨氏,话里话外只不停地讽刺着兰心。
祝氏是个没主见的,见一屋子人这样,只哭着说
“好好的,这算什么回事啊。”
秀慧是大概知道兰心和吴青松的关系,看着屋里闹成这样,也猜到了个八成。
她是个弱懦的人,但是并不傻,见这情形,大概没有什么转圜,便拉着兰心,劝着说
“娘俩个闹气,那也是常有的事,你惹妈生气,终究是你不对,现时娘在气头上,大概听不进你的话,你回去好好想一想,等你想清楚了再做计较,做大人的,难道还真跟你置气不成。”
林氏听了秀慧这话,虽有7分说兰心,倒有三分是说杨氏的不是,好像不该跟小辈置气一样。
杨氏何尝不知道秀慧的意思,只是此时也不想计较,只由着秀慧拉着兰心,祝氏和枣花都在一旁陪着,回房去了。
回到房中,兰心那一份气性自是不必说。
祝氏和秀慧虽然心疼兰心,在这个事情上也不好多说什么,两人不过略劝一劝,便各自回房去了。
枣花一直扶着兰心坐在,又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斟了杯热热的茶,递与兰心,说
“吃一堑长一智,遇事长个见识,也是好的。”
事已至此,兰心还有什么好说的,只叹气着道
“终究是我笨,活活被人算计了去,这下子便是到里正面前去讲道理也讲不清了,杨氏有了这个把柄,随便给我许个什么人家都有了由头。别人只会说,何兰心,那个女孩子要不得,随便许个什么人家,都是报应。做女孩子不安分守己的,那便是前世的冤孽来讨债的。”
枣花听了兰心这番话,又想起曾听说,这相邻的村落也有如何想要自由恋爱的男女,最终村子里的人们对待他们的情形,也就不寒而栗。
在这古代社会,父母便是天,一个女子,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丈夫,那全是命中注定,哪怕你花容月貌,嫁了个驼子便是驼子,嫁了个癞头便是癞头,若是自己想给自己寻模个小女婿,那是要受千人指责万人责骂的。
杨氏抓着兰心的把柄,当就自己说要嫁给什么样的男子这一点,便是一个大罪,若是报告给族里的一些老头子,就是罚去浸猪笼,也不是罪过。
想到这点,枣花觉得很是郁闷,自己穿越到这封建社会,终生大事由不得自己做一点主。
枣花既知道这道理,兰心这么说,倒也只有默认。
联想到之前的种种,这杨氏的心机也就深不可测。
或许这一切都是设好的圈套,这样一来,便是把兰心嫁给人去做小,杨氏也有了自己的理由。
想到这点,枣花更觉得忧虑,只是现时兰心已经够苦闷了,若是把这点告诉她,只怕一时心里便要呕过去。
这边杨氏房内,林氏倒絮絮叨叨开来。
“若是哪儿都不能去,兰心当然是不能再和那臭小子有什么勾搭,可是这样一来,王家的来人便也无法偷看兰心的模样,这样也不好,难道嫁给人家做小的事情竟要跟那一个明说吗?”不跳字。
杨氏听到林氏的理论,倒丝毫不着急,笑着说
“你急什么,我不过冷她两天,秀慧的饮食铺子缺不了人,到时候自有人来求。我装作生两天气,到时候等到别人来求我,我顺水推舟,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林氏听了杨氏这话,只觉得佩服到嗓子眼里去,喉头滚动着,说
“这辈子若是能学到**一半,我也不枉在这世上来了一遭。”
杨氏正得意着,听了林氏这话,笑着说
“你虽然蠢笨,终究有学习的心还是好的,不过这事少不得你配合。”
说完,又凑到林氏的耳边,悉悉索索说了一番子话。
这边林氏听完,心领神会,扭着腰肢走了。
过了几日,便是逢集的日子,秀慧家因少了兰心的帮忙,倒忙的脚不沾地。
林氏抱着佳霞,却探头探脑地来了,看见秀慧正忙着给人制饼子,倒笑说
“大姐这边可真是好生意,这一程子的进项,可就不少吧。”
秀慧见林氏一上门便说起这铺子营生,倒也警惕着,又不好接口,只得搭讪着说
“不过瞎忙活,赚几个钱给俊宇读书罢了,家里没别的开销,俊宇读书也是不菲的花费,一家子的吃喝也全在这上头。这阵子没了兰心的帮忙,许多生意也顾不上来,倒是怪可惜的,我都愁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林氏听了这话,顺手拿起个做好的饼子,吃了一口,递给佳霞,说
“你大伯伯家的饼子怪好吃的,你吃着玩去吧,只别走远。”
说完又笑着对秀慧说
“我不过随便说几句,大姐倒没得哭起穷来,谁向你借钱不成。不过你说起兰心,我倒想着,这个丫头,素日是个活泼的,这阵子闷在家里头,怕是要闷出病来。其实妈也是气话,哪里会真正怪她,终究这饮食铺子也不算外头,不若你去求了妈,仍旧让兰心来帮忙,这样子兰心心里也好受些,不至于做出什么傻事来。”
秀慧听了林氏这话,倒想着
“今日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向看着自己和兰心便乌眉赤眼的林氏居然会帮兰心考虑,这倒不知道骨子里买的什么药。不过她的话也没错,也许自己去求着娘,倒能成功也不一定。”
秀慧不是祝氏,总算是个有主意的,心里这么想,面上却说
“妈正生气呢,我倒没得去碰这个钉子。”
林氏看秀慧这样子,又见店里实在忙不过来,便笑说
“我不过就那么一说,做不做全在你,你店里忙,我就不打扰了,我的话,你好好琢磨去吧。”
林氏虽一阵风地来去,这话却在秀慧的心里扎了根,因为一上午实在是忙的喝口水的力气都没有,便没去计较这事。
至晚间,秀慧到底忍耐不住,又跟那黄义学商量这事。
那黄义学向来不参与他们何家这档子事,一来自己是个外人,二来在这里实在也没有什么话语权。
此时他见秀慧问起他,便说
“娘俩个吵架,哪有什么隔夜的仇恨。兰心是个心气高的人,若是闷在家里,指不定闷出啥病来,你是长女,爹不在,你去劝一劝,调和调和,也是好的。即便是为了你妹妹,受你母亲老子刮懆几句,那也很不算什么。”
秀慧本就有心帮着兰心,此时见丈夫也这么说,心内倒是也赞成,便说
“既然你们个个都觉得可行,我便当一回那鲁肃,走三国去游说一番。”
到了第二日,秀慧先备了些吃食,到祝氏房内转了转。
枣花和祝氏正逗着涵涵玩呢,此时涵涵差不多会说话了,不时吐出几个不甚清楚的“妈”字,又偶尔说出含糊不清的“姐姐”字样。
枣花和祝氏俱都高兴的什么似得,又逗着他想让他学走路。
那涵涵快一岁了,也是个懒家伙,让他说话,敷衍着倒学几句,让他走路,他嫌累,腿也不迈一下。
祝氏见了,倒不好意思地笑着对秀慧说
“这家伙懒着呢,也不知道随哪一个。”
秀慧忙拿出准备好的吃食,逗着涵涵吃着,又说
“到一岁才会走得孩子,那就多了去,这也很不算什么。涵涵这孩子,我瞧着是个福气的人,将来没准是个让人抬轿子的官老爷呢。”
一句话说的秀慧和枣花都笑了。
枣花还说
“大姑姑这话说的,那我不成了官老爷的姐姐了,可神气呢。”
一时众人更乐。
秀慧又借机说
“兰心这会子想必心里难受,我今日个是打定了主意要去娘面前说说情,便是说我两句,也不碍事。”
枣花见秀慧如此说,倒皱起了眉头,说
“兰心姑姑在家里,整日也不说也不笑,我都愁死了,若是能照旧去铺子内帮忙,心境也会开阔些,对她的心情也有好处。”
祝氏听了这话,倒忙说
“她那个样子,我看着也就十二分的难受,不如我们一起去给娘求求情便是了。”
秀慧见祝氏如此说,倒忙摆摆手说
“这样倒不是很好,咱娘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这样子一帮人去找她,她到头来倒说咱们联合好了要挟她。我终究是她的女儿,在情在理地说几句,兴许她还能听些。”
枣花听了秀慧这样说,也就十分的赞同,祝氏也觉得说的有理。
一时秀慧又跟涵涵逗了几句闲话,便往杨氏房中去了。
其实在秀慧的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跟这个娘并不是特别的亲,倒好像隔了一层似得,此时猛地要去向她求情,心中也是惴惴的。不过为了兰心的幸福着想,自己还是硬起头皮去办这样一件事情,能不能成功,也就不是自己能计算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