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出了三四十里,永历等人坐下休息,这才问起方德、苗显怎么到了华安县。
原来苗显在九莲山下告别永历等人后,就回莆田去找方德一家。清廷出兵九莲山后,方德并没有贸然回山,而是等在莆田城里,因为有苗显一个人回去报信,就足够了。等苗显回去,找到方德后,就一起南下,准备去广东,方孝玉也随行,绕道回井冈山。
没想到苗显、方德一家走到华安县,也同样遇到了绑架永历的那伙清兵,好在方德有心,立刻拿出了几百两银子,清兵见钱眼开,也就放过了他们。不过在清兵闲聊时,说到一个景德镇的瓷器商被抓进大牢,被县老爷当成肥猪宰。
苗显和方德就知道,这瓷器商很可能就是永历和靳统武,于是想办法,从清兵嘴里套出永历被关押的地方。这才三更天,趁着狱卒们睡熟,偷偷潜入监牢,救出了永历等人。
永历再一次感叹自己的运气真不错,就是前两天遭罪太让人难受,还有“马脸”杨俊还在水牢里呆着哪,得想办法给救出来,他可是个宝贝,不然没法和他父亲联系上。
既然想要救出杨俊,最好还是和苗显他们商量一下。当永历把想法说出来后,苗显听完,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苗显说,“把你救出来,就很不容易了,现在华安县城里的清兵肯定发现有人逃跑了,再回去救人,不等于自投罗网吗?”
永历想想也是,不过又不肯放弃这么好的机会,遂让大家快想想办法。
众人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好办法,确实是不能再回去了,虽说苗显武功高强,可双拳难敌众手,好虎架不住一群恶狼,华安县少说有几千清兵,再回去救人不是羊入虎口吗?
最后还是方德说出了一个比较可行的办法,干脆花钱赎人,前几天,华安县令要四千两赎永历等四个人,现在赎一个人,想必也花不了多少。
永历是不能回去了,还得方德去,那个县官会做买卖,方德更是生意老手,面孔又生,赎人还是他去最好。
主意打定,众人就近在一个小镇上,找了家小店,住了一晚,第二天,方德和方孝玉父子,还有苗显就去华安县城。
永历从早晨等到晚上,正当心灰意冷的时候,才看到方德他们垂头丧气的回来,本来以为方德肯定没有完成任务,不过看到的可是四个人,最后一个竟然就是杨俊。
把人都赎回来了,应该高兴才是,怎么都这么消沉啊,等永历问明白才知道怎么回事。
原来这华安县的县令叫葛腾,原本是做小买卖出身,满清入关后,就投奔了一个满人都统,因为善于溜须拍马,长得又是俊俏,侍候得满人主子高兴,就替他捐了个七品县令。
葛腾来做了这华安县令以后,除了折腾老百姓弄钱,什么好事也不做,被人称为“折腾县令”。这次福建总督吉力嘎下令拆除土,葛腾觉得是个弄钱的机会,不但四处派兵去拆除客家人的土,还肆意绑架百姓,胡乱按个罪名,勒索人家钱财,为了多抓人,还给手下的清兵安排了任务,得了银子后,再坐地分赃,当然他要拿大头。这段时间,华安县被葛腾闹的是乌烟瘴气,民不聊生,有很多客家人为了逃避葛腾无休止的勒索,只好背井离乡,逃往他地。
这次方德去赎人,本来认为一千两银子足够了,没想到,葛腾因为昨晚跑了四个,心疼不已,就狮子大开口,张口就是五千两,少一个子也不行,想把失去的捞回来。
方德本来以为能说服葛腾,没想到这家伙油盐不进,除了银子,别的免谈,逼的方德只好乖乖的掏出仅有的五千两银票,交给葛腾。葛腾说话算话,见了银子,立马放人,还亲自把方德送出衙门。最后方德说,这也是个人才,不去做生意,真是太可惜。
不管怎么说,杨俊是被赎出来了,见到永历以后,是千恩万谢。
永历想,这可是五千两的“宝贝”,也不居功,还感谢他在水牢时,对自己的照顾。
杨俊也没想到能被一个萍水相逢的人救出来,他在关进水牢已经有一个月了,因为他父亲在华安县的威望,再加上他面相凶恶,在牢里也没人敢欺负他。不过他想出去,也出不去,因为他父亲以前是有点积蓄,可早就被葛腾“折腾”光了,那还有钱来赎自己。
杨俊本是一个重情义的人,知道是被眼前这位自称姓秦的人救出来的,就说要报答永历。
永历也不需要报答,不过现在有个嗜好,就是喜欢“拜把子”。等永历说出这个想法后,杨俊马上同意,更是求之不得,于是两人在客店里,烧香磕头,结成了兄弟。
杨俊作为华安县的地主,理所当然地要邀请永历去自己作客。永历当然求之不得,这可是联络闽西客家人的好机会。
杨氏一族自南宋末年,便在闽西华安县定居了,到现在已经历经十四代,达到上万人口,大多数都在华安县的龙水镇居住,建有多达十余个土,在华安县,乃至闽西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这次福建总督命令拆毁土,杨氏是极不情愿的,开始也是屡次抗命,但是华安县令葛腾,无所不用,使出各种卑鄙的方法,甚至还绑架了杨氏族长的儿子,以此要挟勒索。
等永历等人随着杨俊来到龙水镇,在杨家祠堂见到了杨氏族长,一个比杨俊还要难看数倍,长长的脸颊,高高的颧骨,朝天的鼻孔,晚上见了像鬼,白天见了像驴的半百老人。
杨氏族长得知是永历救了自己的儿子,对永历显得很热情,特别是听说两人还结成兄弟,更是让老族长高兴万分,当即就命人去准备丰盛的晚宴来看待永历等人。
酒宴摆好,永历与众人一起入席,正当众人喝到兴高采烈的时候,外边突然有人大喊,“不好啦,快跑啊!”
众人一愣,这时从外边跑进来一个家丁,神色慌张的说道:“老爷,外边来了很多清兵,这就要进来了。”
看来华西县令葛腾真没按什么好心眼,这头收钱放了杨俊,而后马上就派兵来攻打杨氏。
“这可怎么办?”杨氏族长急道。
也许是被葛腾关的心中大恨,杨俊“啪”的一声,拍案而起,“和他们拼啦!”
“对,和他们拼了!”杨氏族里的人也都响应道。
“怎么拼?咱们能打得过他们吗?”杨氏族长说道。
永历也没想到清兵来的这么快,这时候心中有两个念头,一个是转身马上逃跑,想必自己是一个客人,也不会有人笑话自己;另一个是联合杨氏,反抗清军,那可就是造反了。
想来想去,永历都觉得这是个机会,要建立根据地,那就得有人跟着自己。而杨氏现在就如同被逼上梁山,不跟着造反,自己的家园就得被毁灭,跟着自己造反,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族长老爷子,我看还不如反了!”永历想好,对杨氏族长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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