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龙家是土家人,世代居住在湘西,虽然在明朝初期有过反叛,但是在大明朝廷恩威并施之下,龙家在宣德朝就再也没有起过反叛之心,而且还屡次派兵帮助朝廷平叛。
在嘉靖朝,龙家受封为芦溪土司,因为逐渐接受汉化,遂改性汉姓——龙;崇祯朝,龙家族长龙雨时被封为正五品湘西招讨使,曾经出兵加入左良玉的军队,进攻李闯王,后退回湘西;弘光朝时,龙雨时屡召不至,直至永历初年,再也不肯出兵帮助大明,而是窝在湘西芦溪“苟安于世”。
现任龙家族长龙跃海乃是前任族长龙雨时的长子,在龙雨时病逝后,接替族长之位。本来龙家也算是湘西的世家了,却也被别人称为土匪,这是因为龙家仗着自己居于湘西交通芦溪,对过往客商课以重税,如果不交便强抢货物抵税,形同抢劫,故也被称为土匪,而且有土家壮丁七千余人,更是湘西最大的一支土匪武装。
以上的情况,是姚大榜将自己所知道的,从头至尾对永历讲了一遍,另外还提出一条计策,可以依计逼迫龙跃海就范。
原来龙跃海年纪和永历相仿,有八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女儿,名叫明贝,年方十八,是湘西出名的美女,乃是龙跃海的掌上明珠,喜爱的不得了。
前年,麻顶天亲自向龙跃海为自己的重孙子麻十八提亲,被龙跃海婉言拒绝了。但是在年前,龙跃海却旧话重提,主动要将女儿明贝要许配给麻十八。
是什么原因导致龙跃海改变初衷,让人不得而知,但是麻十八迎娶龙明贝的日子却定在今年的四月初十,届时麻十八将要亲自带队去迎娶龙明贝。
这便是一个机会,按照姚大榜的计策就是在麻十八接到新娘后,在回去的路上,突然袭击迎亲的队伍,将新娘子抢走,再由永历来和新娘子洞房成亲,将生米做成熟饭。如此以后,龙跃海能之奈何,不得乖乖的听永历皇帝的指使。
姚大榜的这个计策太过大胆,听的永历等人目瞪口呆,尤其是永历更是惊讶的闭不上嘴了。心道姚大榜这个土匪头子,可真是胆大包天啊,怎么什么事都敢干?正要出言拒绝,李定国却说话了。
李定国笑着说道:“陛下,抢亲自古有之,湘西一带更甚,抢来的就是自家婆娘,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永历被看出窘态,连忙说道:“晋王,你又不是不知道,朕现在有了四个后妃,已经应付不过来了,不如将这次机会给别人,比如说美玉,他年纪正合适。”
这时候,王夫之也说话了,说道:“陛下,方美玉虽然年纪合适,但是身份低微,龙家未必能看得上,只有陛下与龙家女儿成亲,才能使龙跃海就范,将龙家七千壮丁编为大明军队。”
王夫之的话,立刻得到众人的附和,纷纷出言相劝,直说得永历脑袋都大了。
“朕去抢亲,开创自古之奇闻,哪有皇帝抢亲的啊?”永历急道。
“陛下,事有轻重缓急,如今乃是存亡的关键时候,多一份力量,就多一分成功的希望,请陛下为复国大业作出牺牲,此乃大明幸甚,百姓幸甚!”李定国说着就要跪下磕头,带着其他的人也要跪下劝谏。
“好!朕答应!”永历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咬着牙同意了。
接下来,众人又商议一番。问题是抢亲时必然会发生一场激战,麻十八也不是易与之辈,在迎亲时肯定是要随行有护卫,首先要弄清楚会有多少护卫随行保护,然后在那里设伏,还有就是抢到新娘以后,在那里与永历成亲洞房。
芦溪在衡阳北面,距离衡阳还有六七百里,盘龙山也有五百余里。如果抢到新娘以后,还要赶回衡阳十八里铺,显然是太过遥远,也不好准备,得在湘西本地找一个稳妥的地方,作为大本营才行。
可是那里适合进可攻,退可守呢?姚大榜立即提出了一个人,就是被抓来的朱大肠。他的虎跳峡与芦溪和盘龙岭距离适中,又易守难攻,最主要的是在抢回新娘后,可以安置在虎跳峡,就算麻顶天和龙跃海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人会被掳到虎跳峡。
虎跳峡位于溆浦县,是一道四通发达的大峡谷,而朱大肠的老寨就在虎跳峡的半山腰上,如果要到老寨,必须通过一条铁索桥,这里易守难攻。这也是为什么朱大肠为人懦弱,却也能成为七大匪首之一,因为朱大肠占了地利,很多想打他主意的都在虎跳峡知难而退了。
永历命钱芭蕉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然后让人将朱大肠从柴房带出来,很客气的邀请他入座。
朱大肠也是老而成精的人物,进屋后看到众人都毕恭毕敬地站在旁边,就是姚大榜也低眉顺眼地站着,而唯一却坐的是昨晚见到的那个“白面先生”。
“来,本家,请坐!”永历伸手请道。
朱大肠好像没听见一样,没有动。
“呵呵,不要担心,这不是鸿门宴。”永历起身示意朱大肠坐下。
“让你坐,你就坐,皮又痒了是不?”钱芭蕉威胁道。
“好,我坐——”朱大肠怕自己再挨揍,只好坐下。
见到朱大肠坐下了,永历招招手,说道:“来,诸位请坐,今天宴请朱老爷子,请随便!”
这时候,朱大肠壮着胆子问道:“请问朱大人,到现在我还不知道您是哪位大人?”
“我不是什么大人,来别客气”说着,永历示意朱大肠身边的苗显给朱大肠将酒倒满,然后举起杯,说道:“来,咱们不打不相识,请满饮此杯!”说着,一饮而尽。
朱大肠不敢不喝,也跟着将杯中酒喝掉。
“好事成双,来,朱老爷子再来一杯!”永历又喝了一杯,然后看着朱大肠。
朱大肠刚要说话,身后的钱芭蕉用力的“嗯”了一声,吓得朱大肠一哆嗦,赶紧把杯子举起来,一口喝光。
“三阳开泰,久闻朱老爷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威风,来,请饮此杯!”永历举起杯子说道。
这回朱大肠也不啰嗦了,径直端起杯子开喝。
“下面也该轮到老夫了,也要敬朱大哥三杯,可要给些薄面啊!”李定国举着杯子也说道。
朱大肠现在不喝也得喝,于是从李定国开始,王夫之、苗显、洪曜,就连钱芭蕉都敬了他三杯。喝到最后,朱大肠也不再顾忌,再加上酒美菜香,开始放开了量喝,直喝到舌头打结,话也多了,吐沫乱飞。
“我姓朱,听我爹讲,我们可是紫阳堂朱姓大户,就是朱老夫子还是我们本家呢?”朱大肠大老粗一个,却吹嘘自己和朱熹有关系。
这时候,永历已经与朱大肠称兄道弟了,说道:“朱大哥,你现在不但和朱老夫子是本家,也和朕是本家,你是大明宗室啦!”
朱大肠本来就喝的头大,也没弄明白永历说的什么,还扬扬手,说道:“对,和你也是本家,咱们都姓朱,是大明宗室,我也是皇亲国戚啦,哈哈——”
永历抬下手,洪熙官拿过一个黄绢小册,还有红色印泥。
“朱大哥,现在朕你赐你宗室出身,如果将来建功以后,再封爵位,现在在这里按个手印!”永历笑着说道。
一场“车轮战”下来,朱大肠早就喝糊涂了,他的手指被洪熙官拿起来,按在印泥里,沾满印泥后,又按在小册中的白纸上。
永历接过洪熙官递过来的黄绢册子,看了一眼,心道:这回你就是朕的人了,你的“卖身契”在朕的手中,你就跟着朕一条道走到“亮”!
(这几天的内容有些慢热,请大家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