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永历在老牛山与龙跃海会面的时候,盘龙山土司府内,麻顶天正在寻思怎样在佃户身上多弄些钱,同时还要他们不反抗,不造反,是用强制手段呢,还是用怀柔手段?这让麻顶天很头痛。
这时,有家丁来报,说是老爷岭的刘秃子求见。
刘秃子怎么来了?这让麻顶天有些奇怪,自己与刘秃子一向没有交情,甚至以前还曾经发生过冲突,刘秃子怎么突然跑到盘龙山要见自己?
麻顶天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在半空山刘秃子被袭击受伤之事,便猜刘秃子到访肯定与此事有关,说不定是来求自己出兵帮忙对付姚大榜的。既然对方有求于自己,同时刘秃子也算是湘西的一方霸主,不如见一见,看看对方倒地意欲何为。
于是麻顶天让大总管麻仁出去迎接刘秃子,而自己在客厅等着。
刘秃子被迎进客厅,左手臂上抱着纱布,一副落魄模样。见到麻顶天,突然半跪到地上,面带惨笑,用嘶哑的嗓音说道:“麻老爷,刘某给您老人家请安啦!”
麻顶天没想到刘秃子如此恭敬,遂面带笑容,颤颤巍巍地亲手将他扶起来,好言劝慰道:“刘头领你这是怎么了?”
“您是湘西的土司,这里您最大,姚大榜和朱大肠勾结叛党,在半空寺图谋造反,被我识破,却用大炮打伤了我,您可要为我做主啊?”麻顶天哭诉道。
让麻顶天迷惑的是有朱大肠什么事?不是说朱大肠和他是一伙,图谋什么藏宝图,却被一伙来历不明的人救了,朱大肠被抓走,而刘秃子受伤潜逃了吗?
麻顶天再想一下,知道刘秃子是在生气朱大肠临阵月兑逃致使自己受伤的事,刘秃子从来都是心胸狭窄之辈,落井下石的事,他可没少干。不过既然刘秃子这样说了,朱大肠的死活又干自己什么事,干脆趁机一并铲除他,也好使自己少一个对手。
“嗯,刚才你说到大炮打伤了你,可是湘西也没有谁家有大炮啊,你知道是谁干的吗?”麻顶天问道。
“还能有谁?湘西只有龙家善用火器,肯定是他们的大炮,以前也许没有,不等于现在没有,我肯定龙跃海弄到了大炮,他这是图谋不轨,意图造反啊!”刘秃子气急败坏地说道。
“啊”麻顶天有些意外,这回才知道刘秃子来找自己,是要对付龙跃海,那么他肯定也听说了自己的重孙子在娶亲途中被火铳打死的事,难道他还知道些什么?于是继续问道:“你有证据是龙跃海干的吗?”
刘秃子转了下眼珠,说道:“麻老爷,这根本就不用证据,我是被大炮打伤的,而令重孙也是死于火铳之下,难道还不能说明是龙跃海吗?我听说他原来可不想把女儿嫁到麻家啊!”
听到刘秃子提到龙跃海“嫁女”这件事,麻顶天心中火起,又感到心口一顿钝痛,用手捂住胸口,气喘吁吁地说道:“杀孙之仇,不共戴天,刘头领,要对付龙家,你有什么办法吗?”
刘秃子忙扶着麻顶天坐下,麻仁让人端来汤药,服侍着麻顶天喝下去,等问道是不是回房休息一会,却被麻顶天挥手止住了。
等麻顶天平和一些,刘秃子才说道:“龙家图谋造反,可以上报给官府,请官府出兵剿灭龙家,小的这些年也有点积蓄,愿意出一万两银子献给官府,还请麻老爷子代为引荐,等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看来半空山一战,刘秃子损失不小啊,以前对满清官府敬而远之的刘秃子也要投靠官府了,麻顶天如此想到。想了一会儿,麻顶天决定就替刘秃子引荐一回,现在两人都有共同的敌人,可以相互利用,再说自己也正为银子的事发愁,可以把刘秃子的银子当成自己的拿去送给官府的老爷们,如此不是更好。
麻顶天打定主意,笑呵呵地说道:“好,现在湘西和湘南由都统杨大人掌管,他可是平西王爷身前的红人,我们有很深的交情,等过两天,我亲自把杨大人请来,到时肯定帮您引荐!”
“那太谢谢麻老爷了,您老人家真是宅心仁厚,福德绵长啊!”刘秃子想了半天,想出了这么一句阿谀奉承之词。
“刘头领过奖了,不知半空山一战,贵部损失了不少人马?”麻顶天想顺便刺探一下对方的实力。
刘秃子才不愿意说实话,信口说道:“损失不大,我正养精蓄锐,只要麻老爷一声令下,我立刻出兵相助,剿灭龙家!”
其实刘秃子在半空山一战,损失的土匪最多,跟随自己逃回老爷岭的,只剩下一百来人,现在满山的土匪也就一千来人。他说自己损失不大,只是不想让麻顶天看轻了自己,所以才编了瞎话。
“嗯,事不迟疑,请刘头领回山准备银子,今日我就去衡阳亲自搬来救兵,等平西王的军队一到,立刻进山剿匪,湘西虽大,土匪虽多,但是没有咱俩不熟悉的地方,只要咱们配合王爷的大军剿灭龙家,还有绥宁阿铁,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整个湘西都是咱俩的,哈哈——”麻顶天狂笑道。
“哈哈”刘秃子也跟着笑,继续奉承道:“等那一天,麻老爷就是湘西王,可要提点下小的啊!”
“好说,好说。”麻顶天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好像已经看到龙跃海跪在自己面前不停地战栗,整个湘西都臣服在自己的脚下。
麻顶天亲自把刘秃子送到二门,然后才回到客厅,等麻仁送走刘秃子回来后,麻顶天说道:“加派人手去查探龙家和阿铁的动静,还有吩咐下去,最近谁也不许给我闹事,对下边的泥腿子都好点,再出事定不轻饶!”
麻仁点头应是,转身离去。
这时,麻顶天捋了捋自己的胡须,心道:一旦官府答应出兵,我是先剿灭了阿铁呢?还是先对付龙家?
麻顶天心中一直视芦溪龙家为自己的最大对手,至于死对头阿铁,在他看来不过是只老鼠而已,只要自己愿意,随时都可以捏死这只老鼠。
沉思了一会儿,麻顶天想好了主意,他想:如果官府出兵围剿,那么就先打龙家,然后再回来消灭阿铁。至于禾秧山覃猫子,香炉山钻山豹,虎跳峡朱大肠,还有姚大榜,也可以趁机挑拨官兵去消灭掉他们。如此一来,湘西就是自己的,多年的夙愿就会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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