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秘密回到南京,立刻雷霆万钧地处死了“国舅爷”杨国平,廷杖了皇后杨灵秀,让南京城内的风气为之一新,那些随着大明光复南京以后出现的“新贵”们无不战战兢兢,不敢再招摇放肆。
杨氏宗族更是将强占的五处大宅院退回,全族人跑到城内的城隍庙住下,因为他们名声太臭,竟然没有人卖给他们饭食,饥寒交迫之中,只好打理行李,上千余人打道回江西了。
事情还不算晚,还有让永历恼火的事情,就是应天府的那些捕快们,竟然坐视“应天府尹”被围殴而不管,理由是对方是“国舅爷”,还拿着“皇帝御宝”为信物,也就是说“奉旨抢劫”。
“皇帝御宝”只是件信物,“国舅爷”更是狐假虎威而已,难道他们比大明律法还大?大明立国三百年来,历朝历代都很重视律法,谁都不能坏了“规矩”,即使是皇帝也只能在大明律法的框架内行事。
按照永历的信念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是那些捕快们也太不称职,让他们来维护京城治安,京城不得成为权贵们横行无忌的乐土。“上梁不正下梁歪”,如果权贵们没有了约束,欺压百姓,骄纵不法,那么这个国家也就快亡了。
永历可不想将来“权贵们”惹了事,祸害了百姓,事后说句——我爹是王刚,然后就万事皆无,继续惹是生非。
所以干纹被殴受伤,但永历还是严厉地训斥了他一顿,责备他御下无方,竟然在挨打的时候,手下捕快因惧怕“权贵”而无动于衷。接着又下旨,全部开除“应天府”的捕快,反正那些人多是前朝的人,良莠不齐。然后重新招募捕快,一定要身世清白的良家子,严加训练后,再上岗维护京城治安。
安排下这一切后,永历忧心江北的战事。这些天里,每天都有战报从江北扬州传来,有喜有忧,喜的是清军屡次攻城受挫,损兵折将;忧的是守城明军也损失惨重,如果不是李嗣兴、黑山他们及时渡江支援,恐怕扬州的两万守军几乎要拼光了。
永历心想,必须马上渡江,扬州的粮草和弹药可能也不足了,也要尽快筹办,然后运过长江。粮草就由随后赶回郎廷佐操办,郎廷佐曾经是两江总督,由他来督办最合适不过。
廖文希从江北安徽回来,也带来了刘体纯“第四军团”的消息,这是两个月之内,关于“第四军团”的第一个消息。
刘体纯的“第四军团”此时已经离开大别山,悄悄地转移到了滁州琅琊山,正在休整兵马,准备攻占安徽首府合肥。
终于有了刘体纯的消息,永历心中算是轻松了些,有刘体纯在安徽,可以阻击由中原而来的清军,使扬州的压力减轻不少。
于是永历决定立刻离开南京,在临走之前,派人送信给刘体纯,让他伺机进攻滁州、合肥、淮南等地,扰乱江北清军的布置,为明军与清军在扬州的决战分担压力。
至于离开以后,处理政务之事,永历交给了方以智、郎廷佐和廖文希,另外估计李定国、黄宗羲、王夫之等人也快回来了,有他们坐镇,绝对可以保证后方的安宁。
乔贵乐现在可是永历身边的智囊,当然得跟随永历一起渡江。此外,随永历渡江的还有一万新兵,都是这些日子里在江南各地招募的,只是没有经过训练,战力不足是一个问题,不过此时江北告急,虽然有六万人马的支援,但也未必能够击退清军,毕竟此次的对手可是真正的八旗兵。
永历出征的时候,一向都是骑马,从来不坐御撵之类的,主要是因为速度太慢,而且还耗费人力。
正当永历率军抵达镇江,要从渡口乘船过江的时候,突然两匹快马从东边的大路奔来。当卫兵将快马拦住,马上的人大喊:“我是毛八重,我要见皇上,快让我见皇上!”
此时永历已经上船,听到岸上的叫喊声,回头向岸上看去,只见两个衣衫褴褛的人正在岸上向自己这边招手,听声音却是毛八重无疑。
“毛八重不是在吴淞口吗?现在怎么如此狼狈?”永历感到奇怪,于是让人去将毛八重带到船上。
毛八重肩膀上缠着绷带,左腿上也带着伤,一瘸一拐地走上船,刚要俯身参拜,被永历叫住。
永历问道:“毛八重你这是怎么了?”
毛八重向永历躬身道:“陛下,大事不好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永历急问道。
“赵雨海、赵雨宝兄弟暗中勾结郑经,郑经的水军突然由崇明岛和吴淞登陆,两处的降兵在两人的鼓动下发动了反叛,臣不察,被他们打个措手不及,整整一千官兵都死在他们的手里,臣杀出重围后,躲了起来,才逃过一劫,臣有全军覆没之罪,罪该万死,请陛下处置!”毛八重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说完跪到地上。
永历走过去,伸手将他扶起来,说道:“赵雨海、赵雨宝二人是前清降将,他们与郑经勾结,肯定是早有预谋,毛爱卿能回来就好!”
毛八重一听,感动的眼泪都掉下来了,继续道:“臣有罪,致使吴淞口丢失,但是臣在逃回来的路上,看到江面上有一支船队正逆流而上,打的旗号是‘郑’字,臣派和我一起逃出来的参将打听了,江上的船队正要进犯南京,为首的主将是刘国轩和冯希范。”
“啊——”永历惊叫了一声,心中大急。
永历心想:郑经虽然名义上是大明的“延平郡王”,实质上却是偏于一隅的“独立”国王。以前他父亲郑成功就不怎么听大明朝廷的命令,如今到了郑经执政,更是如此。不然明军光复南京后,郑经应该献表朝贺才是,怎么又会突然派兵冒犯南京?
而且刘国轩和冯希范是郑经的大将,由他们领军进犯长江,必定所图不小,难道他们想要攻占南京,取而代之?
可是郑经怎么说都是大明的延平郡王,悍然进攻南京,这不是“以下犯上”吗?肯定是不得人心的,难道他还有什么依仗?
永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这时乔贵乐说道:“陛下,刘国轩、冯希范率军进犯南京,臣以为他们是有备而来,南京刚刚光复不久,根基未稳,而且江北战事紧急,他们便趁虚而入,趁火打劫!”
“这些朕知道,难道郑经以下犯上,就不怕天下人唾骂吗?”永历如此问道。
“他不怕!”乔贵乐肯定地答道。
“嗯,为什么?”永历很是疑惑。
“陛下当年在云南蒙难,天下人皆以为陛下殉国,那时郑成功便抬出‘宁靖王’朱术桂为监国,直到郑经也是尊崇朱术桂。如今虽然陛下回归朝堂,励精图治,但郑经不甘于人下,肯定要犯上作乱,而宁靖王就是他手中最好的招牌,对外他可以宣称陛下是假的,然后篡立宁靖王为帝,挟天子以令诸侯,图谋天下!”乔贵乐如此说道。
乔贵乐的话让永历恍然大悟,郑经从福建不远千里派兵进入长江,原来是想“摘桃子”,挟天子以令诸侯,最后学曹操问鼎天下,这可是好算计!
“那么下一步怎么办?朕的水军草创,实力肯定不如郑经。”永历忧心忡忡地说道。
乔贵乐想了想,说道:“陛下,刘国轩、冯希范的目标是南京,而南京如今防守空虚,那一万援军恐怕是不能渡江支援江北了,看来只有回防南京,同时在江浙赣调集援军进京勤王,至于粮草和弹药得马上给江北送过去。”
永历听后点点头,说道:“就按你的意思办!”
于是永历下令货运船尽快渡江,将粮草和弹药送往扬州,同时带去永历的亲笔信,信中让李嗣兴、黑山他们继续坚守扬州,等待援军。
看到运粮船北渡后,永历立刻下令回师南京,还派出数队探马,沿长江向下游侦查郑经的船队。
虽然刘国轩、冯希范的船队肯定经过镇江,但是永历和乔贵乐一致认为郑经的船队肯定不会在镇江停留,而是会西进直抵南京,只是不知道郑经的船队里有没有步兵,会不会登陆?
正当永历率军回南京的路上,突然遇到了从南京来的信使,信使带来了急报。
永历看过急报后,又是大吃一惊,急报上写道:“南京水师受人鼓动,昨夜午时发生兵变,正副提督遭遇埋伏受伤,叛变水师已离开南京,向长江下游而去,目的不明。”
南京水师正副提督分别是邓宁和麦复,他们统领的水师成分复杂,既有新招募的水兵,也有原“太湖水盗”,但大部分都是前清的降兵。水师军心一直不稳,但永历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
“受人鼓动?”
永历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能在江南一带蛊惑人心的,除了“天地会”陈近南以外,还能有什么人能够做到?
既然郑经已经撕破脸,想要进犯南京,取而代之,水军都开进了长江,那么陈近南和天地会一定会有所行动才是。
永历现在后悔的是,大明光复江南以来,自己一直忙于征战和政务,竟然就把民间最大的帮会“天地会”给忘记了,谁知现在郑经要“趁火打劫”,天地会也出来捣乱。
“怎么办?”永历自问道。
现在大明的主力水师远在南海,张煌言想要率军北上支援,至少得需要半个多月的时间,况且古代信息传送落后,等到张煌言接到北上的命令,又得是十几天以后了。所以让张煌言率军北上,是不现实的,还是得就近想办法才行。
叛乱的水师正顺流而下,可是永历此时并没有水军,根本不能阻截,只能放任他们与逆流而上的刘国轩他们会合,然后再一起进犯南京。
最后永历、乔贵乐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率军先回南京。
永历心说,回到南京,整顿城防后,朕倒要看看郑经的水师有没有能耐把南京城攻下来?还有朕那“义弟”陈近南,也得想办法抓住,不然他总得给朕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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