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堂是漕帮的一个重要堂口,主管漕帮济宁到徐州,运河中段的帮会事务,在当地可以说是最大的势力,就是官府一向也要给几分面子,不过自从明朝降将许定国回徐州做了苏北总兵后,几次打压下来,黑虎堂损失惨重,不复昔日的辉煌。
前些日子,徐州的几个当地帮会在许定国的挑动下,攻击了黑虎堂控制的几个徐州码头,使黑虎堂死伤了二十几个弟兄,还夺取了黑虎堂的两个码头。
老堂主付君义此时正为此事和堂中的四个长老商议如何应对,徐州是丢不得的,那是大运河重要的中转码头,而对于此事,四个长老也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立刻派人去徐州收复失地,另一派主张向苏北总兵许定国妥协,黑虎堂投靠官府,以求得继续在大运河上生活的机会。
付君义已经年近六十,当年的锐气也快消磨没了,现在正犹豫不决,只好将此事压下来,让人快去天津漕帮的总舵,禀报帮主燕行天,由帮主来定夺。
刚送走四位长老,永历等人就由韩老大领领着,前来拜会了,定心师太和她徒弟也一起前往黑虎堂。
付君义很客气的接待了永历等人,相互介绍寒暄后,分宾主落座,有人端上茶。
“听韩老大说这次多亏秦老板仗义相助,多谢秦老板了!”付君义向永历抱拳施礼道。
永历见人家如此客气,也回礼道:“事实上,我们也没帮什么忙,是韩老大出言说是自己人,才消除的误会。”
“秦老板客气了,在那种敌我不分的情况下,能收容我义女,确实很难得了,既然秦老板来了,我就做东,请秦老板吃顿便饭,还请赏脸。”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永历点点头。
付君义立刻命人去后厨准备午饭,然后又与永历聊了会。不多时,酒菜就准备好了,付君义请永历入席,自己坐在主位,客位上依次是永历、苗显和方孝玉等人,另外还有两个黑虎堂长老模样的人也坐在旁边相陪。
众人相互劝酒,把酒席的气氛搞的很热烈,席间有位长老向付君义说起徐州的事情,不过被付君义用颜色制止住了,只说今天只管喝酒,不管别的闲事。
喝完酒,残羹剩炙撤下,茶水又送上来,众人边喝着茶边聊着,从景德镇的瓷器,说到现在运河上的船务,每一项付君义都能说的头头是道,显然此人走南闯北,阅历丰富。
可惜就是人老了点,要是年轻几岁,再收为己用,这可是个将才啊,就算不做将军,也能做个好掌柜的。
永历听着付君义聊着自己过去的往事,怎么就是不提在明军时候的事哪,于是就假装随意的问道:“听说付堂主随过军?”
付君义听完此问,脸色立刻变了变,不过还是笑着说道:“是呀,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不提也罢。”
听见付君义刻意要回避此事,永历知道他好像在避讳着什么,担心引起他的反感,就没再问下去,而是转换话题,说道:“刚才定心师太与我同来,怎么到现在还没见她出来?”
“哦,出家人爱清静,应该在后院佛堂作功课哪”付君义回答道。
永历又问道:“定心师太的武功不错,连我的保镖苗师傅可能都不是对手,前几天,在徐州怎么能有人劫杀她哪?”
永历心说,我不好意思直接问尼姑,还不能问你吗,你是她义父,应该也知道些。
付君义叹了口气,神态黯然,说道:“我那义女有心愿未了,还有难言之处,秦老板就不要问了!”
“哦,非礼勿听,不好意思了,付堂主。”永历担心惹人家不快,赶紧道歉。
“没关系,秦老板,我是爽快人,也不想隐瞒什么,不过这世道太乱了,请你理解啊。”付君义解释道。
“也是,我来的时候,在徐州和济宁看到许多流离失所的乞丐,甚至还有饿殍,那景象太惨了!”永历说道。
“还不是因为朝廷要圈地!山东和河南还算好点,等到了河北,大部分老百姓的土地都被满人占去了,现在有许多没了土地的老百姓在运河上讨生活,我们漕帮就是想帮,也是有心无力,人太多了,难啊——”付君义长叹一声。
“官府难道也不管管吗?比如说设个粥棚什么的。”
“管啊,当然管,官府挑动逃难来的河北人和河南人,跟我们漕帮抢地盘,把我们赶走了,他们不就有饭吃了吗?”付君义倒也爽快,直接说出了其中的缘由。
“啊,用心这么险恶!”永历不免得色变,这招太毒了,把他们的土地抢走了,再指使他们抢别人的,让汉人之间内讧,最后满清官府得利。
付君义没想到永历一点就透,同时也感觉永历不是官府的人,甚至对满清官府也没好感,索性敞开窗户,说的直接,“这招是明朝降将许定国上奏定的计策,此人阴险狡诈,十四年前,兴平伯高杰就是他设计害死的,后来满清以为他反复无常,一直没用他,去年他突然上奏朝廷十二策,要整治运河,于是朝廷就派他去徐州,做了苏北总兵,专门对付我们漕帮。”
许定国这个人,永历是有点印象的,在穿越后,有专门的翰林给他讲史时,曾特意提到过此人,说他阴险狡诈,睚眦必报,因为与江北四镇之一的高杰有夙怨,所以假装设宴款待高杰,又派歌女迷惑高杰的侍卫,将高杰灌醉后,乘机暗杀了高杰。因为高杰之死,和许定国降清,才导致满清多铎帅清军长驱直入,灭亡了南明弘光朝
现在许定国又做了苏北总兵,为了邀功请赏,去迫害汉人,这家伙是个铁杆汉奸啊!永历恨透了这个许定国,心中暗暗寻思,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弄死他!
正当众人说话的时候,有人走进来,刚要与付君义耳语,付君义摆摆手说,“秦老板是自己人,有话直说!”
来人这次说道:“小青码头有人报信说,青龙帮准备去那捣乱!”
付君义眼睛忽然冒出一丝寒光,眯着眼睛,狠狠道:“欺负到黑虎堂家门口了!欺人太甚!老三,你带人去看看,碰到捣乱的,给我往死里打!”
一个高个长老站了起来,转身就走了出去,二三十个健壮的小伙子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跟在了他的身后。
永历突然想到,漕帮不就是以后的青帮吗?对中国社会的影响非常大,这不就是真正的**老祖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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