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逢知己千杯少”黄宗羲要来酒菜,就在自己的房间中与新收的学生刘茂春,两个人喝起酒来,倒是把“万岁爷”冷落到了一边。
不过永历倒不以为意,而且还相当高兴,黄宗羲把刘茂春收做徒弟,就会间接的影响山西大商刘百万,此人毕竟是刘百万的长子,也算是布在刘百万身边的一枚棋子。况且永历听到黄宗羲与刘茂春谈的很是投机,想必他很有才华,不然以黄宗羲的眼光可看不上庸才。
永历不禁想到,如果此人能为大明所用,说不定会成为一个栋梁之才。
黄宗羲与刘茂春边喝边聊,一直到凌晨,才觉的困乏。黄宗羲听到鸡叫三遍,才施施然让刘茂春回去休息。
本来黄宗羲还要跟永历出去办事,但永历见到他双眼肿胀,可能是疲劳所致,便不忍他随同自己出去。黄宗羲自从跟随永历以来,一直兢兢业业,为大明中兴大计呕心沥血,献计献策,永历可不想把这位良臣累坏了,便下旨让黄宗羲留在客栈休息,自己只让廖文希和洪曜父子陪自己出去。
扬州城内熙熙攘攘,丝毫不见当年“扬州十日”时的惨景,而且大街小巷的人流中时不时传出各地方言。二十年过去了,扬州虽然惨死了八十万人,但是很快就被其他地方的移民填补了,这里是南北交通要冲,总是有机会的,不管是富贾大商,还是贩夫走卒,都聚居到此地,使扬州又焕发了勃勃生机。
永历本来想去另一家客栈拜访吴定山,没想到了那里却吃了闭门羹,原来吴定山一早就出扬州城,去安徽桐城县了,想必是去巡查自己的两座铁矿。
吴定山在临走的时候,知道永历定会来找自己,便留话给伙计,让他带话给来找他的“秦老板”,就说他五日内肯定回来。
见吴定山不在,永历在扬州城内也没有熟人朋友,廖文希在城中有几个朋友,都不是重要的角色,不值得永历屈尊去见他们,于是便让廖文希去联络他们,试探一下他们的口风,看看他们是否还心怀大明,也好为将来做打算。
永历忽然想起已有一年多没有去拜祭过史督师了,这才与洪曜和洪熙官转出扬州城,往城南的梅花岭而来。
梅花岭此时郁郁葱葱,尤其是昨夜下了一场小雨,山上的梅树更是显得翠绿秀丽。永历等三人沿着上山的石阶路,一边观看着路旁的景色,一边向山上走去。
就在要走到山顶的时候,忽然从山顶上传来很多人的笑声,其中有几个笑声各位刺耳,根本就是婬笑。
永历很奇怪,自从史可法被清军杀害后,江南的士人就把梅花岭一直当做“圣地”,每年逢史可法的诞辰和忌辰都会有人去祭拜,所以这里根本就不会出现肆无忌惮的嬉笑声。
洪熙官也是担心前边有意外发生,疾走几步,走到前边,刚要登上最后一级石阶,却有两个黑衣武士拦住了去路。
“你,不要上来,赶紧回去!”其中一个黑衣武士喝道。
“嗯?”走在后边的永历很是奇怪,这梅花岭一向是无主之地,除了有“史督师”的墓外,还是扬州人的游玩之地,什么时候禁止通行了?
就在永历狐疑的时候,山顶上又传来一个让永历很熟悉的声音,原来正是韦小宝。
就听见韦小宝说道:“贝勒爷,奴才确实是扬州人,以前也来过这里,贝勒爷第一次来这儿,风景不错?”
那个被韦小宝称为“贝勒爷”的回应道:“风景是不错,可就是这个坟太煞风景了,不如刨掉!”
“不,不,这可使不得!”韦小宝急道。
“有何使不得?不就是一个前朝的败将的坟吗?听说里边连尸体都没有,就是一个什么衣冠冢?”
露台下的永历等人听到上边说话的声音,还真是担心上边的那个“贝勒爷”把史可法的墓毁掉,于是永历高喊一声:“桂公公,我来啦――”
就在黑衣武士要下来驱赶,洪熙官严正以待,要教训他们的时候,韦小宝出现在了石阶尽头,见到真是自己的义父,立刻眉开眼笑地说道:“啊,是义父,快上来!”
黑夜武士见到如此,也不再拦路,于是永历等三人便走上露台。等上到露台上,看到的情景,差点让永历和洪曜当场发作,原来就在“史可法墓”前方围坐着两群人,除了男人外,还有仿佛青女子模样的穿插在男人的中间,另一边一只烤羊正在火堆上被翻滚着,还有就是有十来个黑衣大汉在四周负责警戒。
永历看到人群的正中坐在地毯上的是一个狭脸汉子,眼睛也是细长的,但略有肿胀,正搂着一个姑娘在那里啃羊腿。永历想此人可能是就是小宝称呼的“贝勒爷”,看样子也不过一个酒色过度的人。
狭脸“贝勒”见到永历三人走上来,随便打量了一眼,然后极其傲慢地说道:“见了本贝勒爷,还不下跪么?”
韦小宝到现在为止仍然不知道义父的真实身份,在宫中呆了两年,也颇知等级尊卑,虽然自己是清廷皇帝身前的近侍太监,但是在这些诸王贝勒面前,也只有自称“奴才”的份。
永历看到不可一世的满清“贝勒爷”,心里很是不屑,不过一个“贵二代”而已,但是又不想和他发生冲突,于是只微微点头示意,然后就要去拜祭“史督师之墓”。
“嗯?”那贝勒有些不满了,放眼江南,就是两江总督见了自己都得行礼,眼前这个汉人竟敢不行大礼,开口喝问道:“本贝勒乃是堂堂大清多罗贝勒爷,正经的礼亲王嫡孙,你还不下跪,要本贝勒砍了你的脑袋吗?”
永历根本不认识这个满清贝勒,他哪里知道眼前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铁帽子王”代善的嫡孙,名叫常阿岱,在顺治年间曾经承袭了礼亲王的爵位,只是因为投靠多尔衮,在后来被顺治夺爵降为贝勒。
“贝勒爷,这位是我的义父。”韦小宝在旁提醒道。
“哦?”常阿岱刚才已经知道“小桂子”与眼前的“白面书生”熟识,却不知道这位竟然还是“小桂子”的义父,他寻思,此次出京,是小皇帝特别恩准,让自己陪同“小桂子”来江南办事,如果得罪了“小桂子”,等他回宫再康熙面前参自己一本,那么恢复“亲王”之位恐怕就悬了。
于是常阿岱扫了一眼永历,伸手举起酒杯高声道:“今日本贝勒就在前明史可法的坟前宴请各位,观看梅花岭的景色,身边又有美女作陪,遥想当年我大清豫亲王(多铎)率领八旗铁骑踏平扬州,是何等的威风,大家回头看――”说着,常阿岱转头指着“史可法”的墓碑,继续说道:“前明史可法也不过如此,区区一只小蚂蚁能挡住我大清的铁蹄吗?就是我生晚了几年,不然我也会随着摄政王和豫亲王上阵杀敌,打下一个大大的江山!”
永历一听,别提有多愤恨了,不过当他听到常阿岱提到“摄政王”多尔衮,心里就有了主意,指着他,大叫一声:“给我揍他!”
洪曜和洪熙官也是心怀愤懑,当听到永历下令后,立刻奔过去,拎起还在滔滔不绝的常阿岱,照着脑袋就抡起了拳头。
四周有很多侍卫,见到贝勒爷被揍,急忙过来要制止,却被韦小宝一把拦住。
永历小声对身边的韦小宝说道:“没关系,这小子不提多尔衮还好,提到多尔衮,揍他都是便宜他!”
韦小宝眼珠一转,就明白了“义父”所言的含义。
多尔衮顺治七年死后,顺治八年就被夺爵黜宗室,从那以后,“摄政王”一直都是一个禁忌的话题。常阿岱忘了“旧痛”,以为这是江南,酒后大言不惭,正好不是给了永历机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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