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柱国在得知岳父吴三桂在盘龙山下战败的消息后,大惊失色,立即下令全军加快行军速度,要尽快赶回盘龙山,为岳父解围,甚至还可能与岳父里应外合,就在盘龙山消灭“湘西叛匪”。
不过要在两天之内赶回盘龙山,是不太可能的,山路难走,而且“叛匪”好像知道胡柱国要回援一样,早就将芦溪通往盘龙山的路桥破坏了。
看着手下兵丁正在抬木头,要在一条湍急的小河上,搭建一座木桥,胡国柱的眉头都拧成了“川”字形。
“不行,这样太慢了!得想办法找一条近路才是!”胡柱国对吴达说道。
吴达是吴三桂的侍卫长,从小便跟随吴三桂,算是吴三桂最亲近的人。虽然身为平西王的大女婿,但是胡柱国也不敢轻易得罪吴达,而是百般示好,不过吴达本人性格孤僻,只服从吴三桂一人,所以不管是胡柱国,还是淹死的夏国相,都只能敬而远之。
“是啊,如今‘叛匪’势大,已围困盘龙山数日了,而且他们还阻隔了通往辰州的几个山口,消息送不出去啊,即使能够出去,以辰州那两万残兵,恐怕也不顶什么事啊?”吴达说道。
当听到吴达说起“辰州两万残兵”的时候,胡柱国老脸一红,心中恼怒“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又不能得罪了吴达,所以强压愤懑之情,旋即微笑道:“那吴兄可有良策?”
这时吴达转身指向身后一个年轻的后生,说道:“这位是龙跃海的侄子——龙庭文,他知道一条近路,可以带我们只用一天就能到达盘龙山。”
“嗯?”这时顺着所指,胡柱国才转头看到了那个年轻的清兵,不过他身穿清兵号服,脑门铮亮,脑后还拖着一只大辫子,不像湘西本地人。
“呵呵”吴达看出胡柱国的疑惑,解释道:“前些日子,此人送龙跃海的女儿来辰州,在衡阳城外被人蒙骗,拐走了龙跃海的女儿,回去以后,他叔父差点要了他的命,后来虽然放过了他,却打他个半死。”
胡柱国是知道吴三桂有意与龙跃海结成亲家的,不过龙跃海爽约,杀了使者卫朴,才大怒之下,派自己出兵芦溪,要向龙跃海兴师问罪的。
“他是龙家人,难道他背叛了他的叔父了吗?”胡柱国还是不相信。
吴达点下头,一点也没有顾忌到龙庭文就在身边,继续说道:“开始的时候,王爷对他也表示怀疑,不过看到他身上的伤,绝不是假的,另外他还偷来了龙家的传世宝,前明赐给龙家祖先的玉龙牌,上面写着‘永镇湘西’,还有他对高官厚禄比较感兴趣,王爷已经许诺他了,只要能对王爷忠心地办事,等平定湘西后,就赐封他为‘湘西土司’,王爷说了此人利欲熏心,值得一用!”
“哦,原来如此”胡柱国听后恍然道,然后向龙庭文招招手,说道:“你过来!”
龙庭文缩着脖子点下头,而后单膝跪倒,媚笑道:“小人叩见大将军,还请大将军多多照应!”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双手奉给胡柱国。
胡柱国看到龙庭文手上的东西用红布包裹着,东西也不大,却不知道是什么,于是向旁边的侍卫递了个眼色。然后那个侍卫走过去,拿过那个物件,又递给胡柱国。
“什么东西?”胡柱国一边说着,一边翻开红布,但马上就被里边的东西吸引了,“太漂亮了!”胡柱国惊叹道。
原来红布里包裹着是一个温玉雕刻成的果女像,栩栩如生,入手的时候,还有种温软的感觉。
胡柱国是个识货的人,知道这是正宗的缅甸玉制成,从玉质上看,白如羊脂,温暖如春,稀世罕见,尤其是这个“果女”姿态妖娆,栩栩如生,却是稀世罕见的宝贝。
龙庭文交出东西以后,并没有起身,而是说道:“大将军,这是我们侗人的传家宝,名叫‘阿雅妹’,有上千年了,是祖宗留下来的,今日奉献给大将军,请笑纳!”
“哈哈”胡柱国满心欢喜,心道,此人还真是董事,不但取得了王爷的信任,还会讨我的欢心,都把自己家的“传家宝”送来了,肯定不会是“居心不良”之辈了。
胡柱国走到龙庭文身边,双手将其扶起来,说道:“好,好,龙老弟,本官就却之不恭了,还请老弟多多为王爷效力,将来高官厚禄绝少不了你的!”
听到胡柱国的许诺,龙庭文赶紧躬身道:“多谢大将军栽培!在下熟悉湘西的山山水水,从这里到盘龙山倒是有一条近路,不过不好走,需要经过两处险要的地方!”
“哦?两处?那两处?”胡柱国奇道。
龙庭文指着南方的群山,说道:“不走大道,往南翻越大南山,不过得先经过‘夹牛岭’,那里山高谷深,山谷中的小道只有一头牛那么宽,所以叫做‘夹牛岭’。”
胡柱国连连点头,说道:“那么另一处呢?”
“另一处叫做‘鬼愁林’,是一片大森林,里边叶茂林密,即使是白天都看不见太阳,容易迷路,不过有我在,绝对没什么问题!”龙庭文答道。
“那么过了这两个地方,就快到盘龙山了吗?”胡柱国继续问道。
“嗯”龙庭文点头道,“差不多了,出了‘鬼愁林’,再走五十里,便是盘龙山地界了。”
胡柱国听完,也不说话,低着头盘算起来,一会儿过后,抬头对吴达说道:“吴大哥,你觉得呢?”
吴达看向龙庭文,目露凶光,说道:“可以一试,如果他敢蒙骗咱们,就先宰了他!”
这句话吓得龙庭文一哆嗦,连忙摆手道:“小的不敢,我在你们的手里,可不敢撒谎啊!”
胡国柱一摆手,马上微笑道:“吴大哥可不要吓坏了咱们这个小老弟,能尽快回去解救王爷,还得全靠他呢!”说着,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龙庭文的肩膀,说道:“没事,跟你开玩笑呢,只要你能带我一天内回到盘龙山,想要什么,你说,我向王爷给你求来!”
听到胡柱国“仗义”的话语,龙庭文马上媚笑道:“小的愿意听大将军的吩咐!”
“好,看来咱们也贪点晚了,你前边带路!”胡柱国大手一挥。
龙庭文重新上马,向南方小路走去,后面的胡柱国一挥手,也跟着从大路转到了小路。
“望山跑死马”,大南山看似很近,其实很远,三万清军用了将近三个时辰,才走到山下。不过望着巍峨的高山,胡柱国等犯愁了。
吴达这一路上总是催促快些走路,可是清军因为抢的东西太多,根本走不快,就算是胡柱国也没有办法。此时到了山边,看着蜿蜒的山路,后边堆满东西的大车根本就上不去。
“让他们把东西都扔了!”吴达拧紧了眉头。
胡柱国挠挠脑袋,从军这么多年来,他知道一个道理,就是“众怒难犯”。从龙家镇抢来的东西,可是值不少钱,让这些大兵们全扔了,这不是断人家的“财路”吗?军心会不稳的。
不过望着高耸入云的大山,胡柱国也没辙了,要是背着这些东西,别说一天,就是三天也翻不过去。
想到这里,胡柱国眼珠一转,有了办法,向身后的传令官一挥手,说道:“传令下去,将身上背的,还有大车上的东西,都集中起来,给我找一个地方藏好,等将来,咱们打胜了,再回来取,又不听话的,直接给我砍啦!”
传令官将命令传递下去,立即引起清军队伍的骚动,不过在军官的皮鞭下,士兵们最后还是乖乖地将背包交了出去。
看着那些东西堆成了两座小山,而后用树枝掩盖起来,胡柱国这才安下心来。不过有一件东西,他并没有扔下,就是那个在龙府内搬来的大缸。
“这缸寓意不错,说什么也要带回去,献给老岳父。”这是胡柱国的想法。
轻装以后,清军才爬上了山腰的小路,沿着崎岖的山路,向大山内走去。
又走了一个时辰以后,大山内漆黑一片了,胡柱国下令在山腰上扎下大营,准备过一晚再走。
第二天一早,胡柱国便下令大军开拔,继续赶路。走了一个时辰的山路后,终于来到了龙庭文所说的“夹牛岭”。
“夹牛岭”果然如龙庭文所说的一样,两边是高山峻岭,只有中间是一条狭窄的小道。
这时胡柱国下令大军停止前进,并没有贸然进入,他看出这种地形,就是兵法上常说的“绝地”。两边是陡峭的山崖,中间是羊肠小道,如果有人在山崖上设伏,只要往下抛石头,谷中的人将避无可避,这不是“绝地”是什么?
所以胡柱国下令停止前进,让龙庭文和一个百人小队头前进谷,等一段时间后,再让五千人进去,最后才是自己与大队人马入内。
骑在马上的胡国柱,战战兢兢地望着两边的悬崖,一路上提心吊胆,心中默念:千万不要出事。结果走过这五里来路的“夹牛岭”,还真没有什么事情,连个“叛匪”的影子都没看到。
走出“夹牛岭”以后,胡柱国心情大悦,对龙庭文的态度更加亲近了,眉开眼笑地说道:“哈哈,龙老弟果然是信人!”
胡国柱清楚“夹牛岭”是“绝地”,如果这里“叛匪”都没有设伏的话,那么在接下来的“鬼愁林”就更不会遇险了,毕竟那里只是森林而已,自己有三万大军,还怕走不出去吗?
龙庭文并没有说什么,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但马上就坚定起来,对胡柱国拱手道:“大将军,快到‘鬼愁林’了,如果够快的话,咱们只要三个时辰,就能走出去!”
“好!”胡柱国朗声说道,而后催动胯下吗,扬鞭指向前方,高声喊道:“兄弟们,快走啊,咱们就快到盘龙山啦——”
说完,胡柱国与身后的三万大军缓缓地向前边望不到边际的大林子走去。
就在胡柱国没有察觉的时候,龙庭文凶狠地盯了胡柱国一样,小声自语道:“接下来,就是‘请君入瓮’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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