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在小河湾休整一晚,第二天一早,探马回报,穆里玛率领残余的万余满洲八旗骑兵继续向东逃去,进入了难行的泥沼地,那里芦苇遍地,池塘、湖泊随处可见,只有一条官道穿过其中,再无其他道路。
靳统武、黑山一听,全都笑了,任谁都知道穆里玛给自己选了一条死路!
骑兵善于在平原行军打仗,进入泥泞难行的沼泽地,战马便会失去优势的机动力,而在泥地中寸步难行。穆里玛自己找死,竟然率军进入了沼泽地,一旦被明军追上,便会失去骑兵的优势,只能放弃战马,从而让明军有机可乘。
靳统武等人都认为是穆里玛战败之后,唯恐明军追上,慌不择路之下,只好向东逃窜,想要逃到淮河南的淮阴,然后渡过淮河,继续北逃。
不过就在靳统武下令,继续追赶的时候,方孝玉和马云都皱起了眉头。
黑山眼尖,看到方孝玉面带疑色,便问道:“方政委,有什么不妥吗?”
方孝玉说道:“穆里玛是猪不假,他的参军范承谟可是多谋之人,进入如此险地,难道他就没有劝阻吗?会不会其中有什么阴谋呢?”
靳统武摆摆手说道:“方将军多虑了,穆里玛如果能听范承谟的,估计也到不了今天这步田地,再说穆里玛不往东撤往淮阴,那么他能逃到哪里去?”
方孝玉点下头,说道:“侯爷所言甚是,穆里玛确实是无路可逃,运河有我们的人沿河搜寻,如果他想要渡河北逃,我们会很快就察觉,但是侯爷,我们也不能大意,不能追的太紧,以防穆里玛狗急跳墙,最好在他们人困马乏的时候,路过一处狭窄的地方,我们再迎头赶上,必能消灭满洲骑兵!”
黑山一听,忙道:“二位,你们去抓穆里玛,我老黑却要渡河去安徽,咱们能换换吗?”
靳统武和方孝玉知道黑山又开始“耍赖”了,这是黑山惯用的做法,当他见到有利可图,肯定想方设法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其中包括“厚脸皮”。
所以靳统武和方孝玉闻言后,马上都摇头,靳统武拍了拍黑山的肩膀,说道:“黑伯爷,咱们可是有言在先,不要反悔哦,再说消灭满洲八旗,功劳是大家的,你老黑当然也有份!”
黑山不好意思了,忙笑道:“嘿嘿,侯爷说哪里话来,我老黑可不是贪图功劳,只是要有大仗可打,心里痒痒的!”
靳统武又拍拍黑山,说道:“安徽也有仗可打,将来会有更多,为了不负圣恩,咱们做臣子的唯有勇武杀敌,是不是啊,老兄弟?”
黑山老脸一红,说道:“嗯,老哥说的对,我马上与马将军去安徽,你就听我的好消息!”说着又转向方孝玉道:“政委啊,以后可要多为侯爷出出主意,等灭了穆里玛,一定要拿下北边的徐州,到时候我可是要到那里去喝酒的啊!”
方孝玉抱拳道:“请伯爷一路走好,至于陛下那里,我会派去信使,估计陛下也会同意咱们分兵的计划。”
黑山点下头,马云也走过来与靳统武和方孝玉寒暄几句,而后两人从两个军团中点出五千人马,暂分为两个营,包括一个火枪连,三十个“掷弹手”。第二天清晨,与靳统武和方孝玉拜别后,黑山和马云便踏上了向西的道路。
靳统武、黑山等人在离开扬州城追击清军的时候,永历便有言在先,一切可以便宜行事,凡事皆有众将商议,所以靳统武等人才商议后,做出了分兵的决定。
送别黑山和马云,此时已是靳统武和方孝玉略微商量一下,觉得不宜追得太紧,否则会引起穆里玛的警觉,于是靳统武下令将阵亡的将士就地掩埋,再将伤兵运回扬州,处理完这些,到了中午的时候,明军才出发,缓缓的向北而去。
走了半天,天色渐暗的时候,明军走到了芦苇遍生的沼泽地,靳统武下令全军停止前进,派出探子进入芦苇地后,全军扎营,埋锅造饭,休息一夜再走。
当靳统武和方孝玉吃过晚饭,靳统武出去巡营回来,派出去的探子回来了,说是清军就在前方三十里的地方,也正在扎营休息,不过戒备森严,流动哨很多,让探子很难接近观察清营的情形。
不过靳统武和方孝玉知道这些已经足够了,此地除了一条不太宽的官道外,两侧都是泥泞的沼泽地,万余骑兵在如此的道路上行进,速度甚至比步行还要慢,所以根本不用担心追不上清军。
第三天,明军继续在清军背后尾随,距离始终保持在三十里左右,清军行进速度快一些,明军跟着加快行军速度,清军慢一些,明军也慢一些,远远地跟在清军身后。
第四天依然如此,只是清军的行军的速度慢了下来,仿佛根本不担心身后的明军会跟上来,这让靳统武和方孝玉有些拿不准穆里玛的意图了。
按照靳统武的意思,就是直接冲上去,与清军决战,但是方孝玉却表示有些担心,他认为此时清军士气虽低,但并未失去战力,如果贸然攻上去,即使能够全歼万余满洲八旗兵,明军也会损失惨重,前几天发生的事情也许会重演,所以还是再等一天,看情形再说。
第五天,明军在行进中,忽然遇到了两个渔夫打扮的人,他们拦住明军,自称是游击将军洪熙官和方孝玉的信使。
靳统武和方孝玉赶紧让两个信使来见自己,当面询问后,才知道洪熙官和方美玉率军已经在五天前就攻克了淮阴,还有盐城、建湖、阜宁等县,由于收编了很多当地的“护盐民团”,他们的兵力竟然达到了三万余人。
信使交给靳统武一封洪熙官的亲笔信,靳统武不怎么识字,便递给方孝玉来读给自己听。
方孝玉打开信笺一看,还真是洪熙官那“歪歪扭扭”的字,然后逐字逐行的读了起来。原来洪熙官先是将这段时间内他们的作战过程说了一遍,接着说到他已经发现了穆里玛的行军路线,并且一天前就在位于这片泥沼地出口埋伏下了两万人马,等穆里玛率领清军一头扎进去,便要与追来的明军一起南北夹击,全歼满洲八旗兵。
当方孝玉读完,靳统武击掌叫好,连连刮奖洪熙官和方美玉两人,说他俩年纪青青,却能打下淮南数县,而且将一千人的队伍扩编到三万人,用一句话形容就叫做: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靳统武能够夸奖洪熙官和方美玉,方孝玉当然也高兴,不说方美玉是他的亲弟弟,就是洪熙官与他是亲如兄弟,况且能够建此功劳,将来肯定会得到皇上的嘉奖,光宗耀祖倒是好说,流芳百世也不是不可能的。
两人高兴了一会,靳统武夸方孝玉有一个好弟弟,方孝玉谦虚了几句,然后两人又开始商讨下一步的作战计划,毕竟信使还等着回话。
既然洪熙官他们打算在芦苇地的出口围击清军,那么靳统武和方孝玉都认为就按这套计划进行,继续尾随穆里玛,等到清军再走八十来里路,快要走出此地的苇塘后,尾随的明军突然追上去发起攻击,将清军赶进洪熙官他们设好埋伏圈,而后围而歼之,不让一人漏网。
送别信使后,靳统武和方孝玉立刻着手准备,按照他们的想法,要将清军驱赶进埋伏地,必须先压迫清军才行,让他们快些奔逃,也好早点送他们去地狱。
于是第六天一早,明军加快了追击的速度,在半天之内便赶上了清军的后队,一场小规模的战斗发生了。
穆里玛留在后卫的大概有一千余人,出乎意料的是竟然都是走不快的伤兵,靳统武率领五千明军,一个突击就将一千清军全歼,只是最前边的十几个满洲骑兵见事不好,打马加鞭逃之夭夭了。
全歼了穆里玛的后卫队,靳统武并没有停留,继续率军追击。不过当方孝玉率领主力赶到以后,得知穆里玛的后卫队竟然都是伤兵,心中忽然有些不安起来,觉得穆里玛是不是在耍什么阴谋,否则就算他再笨,也不应该让伤兵来担任后卫,难道他就不要自己的“”了吗?
方孝玉越想越觉得其中有诈,穆里玛是个莽夫,可是他的参军范承谟却足智多谋,难道他们就不会设计对付明军。而此时靳统武率领先锋早就追的不见踪影,方孝玉担心靳统武中了清军的诡计,便派出快马探子追赶靳统武,让他将追击的速度降下来,注意周围的情况,要多派出警戒的卫队,以防中了清军的埋伏。
此处芦苇丛生,沼泽遍布,萧瑟的北风吹过,像掀起海浪一般,同时发出沙沙的响声,还有不时的呜呜声,如果是一个人在芦苇荡里行走,恐怕得提心吊胆。
方孝玉骑在马上,低头沉思,心想如果自己是范承谟,会用什么方法对付明军,强攻肯定是不行的,毕竟他们的兵力处于劣势;走别的路逃走,可这里荒无人烟,除了一条官道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的路;那么范承谟会出什么主意呢?
这时一阵大风刮过,芦苇顺风而倒,发出了“呼呼”声,方孝玉向路旁的芦苇荡看去,因为是冬天,所以芦苇都已经枯黄,一些小水洼里也结上了冰碴。
“啊——”方孝玉大呼一声,忽然想起这里全是芦苇,如果顺风放火的话,这片芦苇荡会很快燃起大火,里边的人想跑都不能,穆里玛他们会用“火”来对付明军吗?
可是这样的话,那么一万多满洲八旗兵也不是要葬身火海了吗?难道穆里玛会跟明军同归于尽吗?
就在方孝玉狐疑不定的时候,鼻子中嗅到了一些烟火味道,抬头向看去,发现在西北方很远的地方冒起一柱黑烟,并且有扩大的迹象。
“火攻——”方孝玉大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