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近在咫尺的书房,沈灵感觉酝酿了一路的勇气又如洪水一样倾泄而去,刚才从楼下一路上来她都在拼命的安抚自己让自己变得勇敢一些,坦然的去面对那未知的风雨,可是当一步步越发靠近了那扇暗色的楠木门时,一切努力便徒然。
站在门口反复思量吐纳,最终在无尽的忐忑揣测下硬着头皮举起右手叩上了门板。
‘咚咚咚’低沉的叩门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显得越发突兀明显。
“进来”门里面周承宇暗沉的声音隔着门板隐隐传来。
沈灵长长吸了一口气,而后单手用力握上门把一旋推开了门。
书房里周承宇伟身而立于窗前,书桌上只开了一盏台灯,灯光已被调节成柔和的暗光,而周承宇就委身在这阴明不定的光线中显得更加深不可测。
“大哥”沈灵惶惶开口,此时的大哥让她很是没底。
周承宇没有应声,也没有看向她,仍旧目视窗外,仿若根本不在意她的存在般。
沈灵不由双手握紧,心也跳得越发急促了,这是一个不好的预兆,每每大哥生气总是漠然无语。
就在沈灵以为时间要在这无限的沉默中流失殆尽时,周承宇阴沉如夏日里暴风雨来临前乌云蔽日般的面孔才缓缓转了过来,冷若冰霜的语调也粲然响起,“你怀了他的孩子?”
简单而直接的八个字让沈灵犹如锋利的刀尖猛然从身边划过一样倏然打了个颤,紧握的双手更加攥紧,不太尖利的指甲也因为过度的用力而深深的陷入皮肉之中,可是那种疼却依然抵不过心头的不安,仿佛站在悬崖边随时都有可能一坠而下。虽然她还没有去医院确诊过,可是这几日身体的异样已经让她知道那件事是十有**没错了。而大哥此时冷清漠然的表情更是让她心慌无措,明明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乍然听到大哥发问还是惊了她。缓缓低下头,她此刻只是无言以对。
她的默然让周承宇了然明白,眸中闪过一丝深深的痛楚,虽然方菱的话让他已经有所准备,可是沈灵的反应却仍然让他心伤。整个人陷入混乱中,本就烦躁不宁的心绪更加烦复。脑海里那个无言的回答无限放大,让他再也无从思考其他。
她真的怀孕了!她有了那个男人的孩子!
呵,呵,呵,心中阵阵苦笑,早该想到这个结果的,他还在奢望什么?虽然她曾经那么依赖他,虽然她曾说过长大要做他的新娘,可是这一切都在五年前那个夏天变了,她终究是在忘记痛苦的同时也忘记了她的许诺……她不再需要他,他们只能是兄妹。
心绪慢慢平静,周承宇转过身来看着自己想要保护到骨子里的女孩平静说道“这个孩子你现在不能要。”
森然的话语有着不容反驭的强势,沈灵虽然是有不打算要这个孩子的想法,可是当这句话从大哥嘴中说出来却还是让她感觉惊愕非常,这八个字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泼来,让她浑身都打起了战栗,洁白的贝齿咬上了嘴唇……
“为什么?”空灵的女声许久后幽幽响起,声音似有一丝不甘。
看着沈灵唇上深深的齿痕,周承宇感觉心如同被万蚁啃噬一般麻痛不息,怒火再次激荡。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难道你忘了自己的本份吗?你是学生你还在念书”。
望着大哥赫然愤怒的眼眸,沈灵垂眸默默应道“我记得。”
周承宇深吸一口气试图收敛怒火,可是那股怒气却在胸膛来回游窜,许久才沉声说道“记得最好,我会尽快安排”说完转身走回大班椅。
“可是,大哥”
“可是什么?”周承宇眦目厉声打断她“难道你想要生下这个孩子,难道你想让这个孩子一生下来就是私生子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沈灵慌然开口,大哥的样子让她好害怕,‘私生子’这是大哥心中的疮疤,他平日是很忌讳这三个字的,可是如今却从他口中说出,可想大哥现在是有多愤怒,大哥是在提醒她这个孩子所要面临的尴尬境遇,是的,大哥说的没错,此时生下孩子只能是这种身份,欧阳辰他并没有许诺过什么,可是明知如此她不知为何在听到大哥说这个孩子不能要的时候心中却隐隐的不舍。
沈灵的无措让周承宇的怒气再次平缓下来,“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沈灵蹙眉她也不知道她究竟想要怎么样只是下意识的说道“欧阳辰不知道这件事。”
“呵,呵”周承宇冷笑出声“他知道怎么样,难道他说要这个孩子你就要生下来吗?”
沈灵沉默了,她有想过这个可能,真的想过,答案也是肯定的,如果他要她一定会生的,必竟这个小生命是连着她们俩个人的血和肉的。
“丫头,听大哥一次,大哥不会害你的。”沈灵的沉默不语让周承宇心无来由的感觉从未有过的疲乏,他从没有如此深刻地体会到那样的害怕和惶恐,五年了他竭尽所能的想要护她周全安康可为什么事情总和他的预想偏颇呢?
眼眶里蕴聚起一层水汽,朦胧的双眸看过去发现大哥的表情是那样的诚挚深切,沈灵真想点头答应,可是这是一条生命,让她如何能草草决定了事,双手死死的绞在一起,过度的用力让骨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