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接受检查!”警察咽了口唾沫,挥着手中的警棍威胁道。
“出示你的证件,见习警员!”这一切在八年前就已经见识过了,他并没有打算怎么样,不过是一群可怜人欺压另一群更可怜的人。
“我说,下车,接受检查!”颤抖的声音,连蒂亚也明白过来了。
“你的警服上没有警号牌,下次去弄个像一点的,另外再吃点好的,太虚了是当不了警察的。”
“妈的,我说,下车,接受检查!”骗子还在强撑,下面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你们这一次失手了,蒜头鼻,他们不是移民,算了吧。”司机扭过头笑笑,这种事情他当然也是共犯之一,不过对于美国公民,只要稍微有点常识都不会被他们吓住,也就欺负一下不知道的移民。
“妈的,晦气!老杰,约好了的,情况不对的话就打大灯!怎么没见你开灯啊!”
“不好意思,大灯坏了,一直没修。”司机毫无歉疚地说,眼神中尽是嘲弄,这些移民中的**是不能拿他怎么样的,要不是经常拿点好处,他早就把这群猴子赶走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下次一定给。”骗子警察慌忙跑下车,一边叫喊着“放行,放行。”虽然那些同伙的假警察也很疑惑,但是毕竟他们做贼心虚,很快就自己跑到路边的警车里面去了。过了一会,那些还蹲在地上的移民没有发现有人过来抢他们身上的几个美元正疑惑着四下偷看,那辆警车还在那里没有动。
“上车吧,他们不会过来了。他们的车坏了,不然早就走了。”艾瑞莎站到车门口的台阶上,用手拢成喇叭喊那些人。终于,有个身材高大的黑人老头先站起来,拉着旁边的一个小男孩向公交车走过来。
“谢谢您,美丽的小姐。”黑人老头上车后对艾瑞莎说。
“不用谢,我叫艾瑞莎。”
“我叫詹姆,这是我的孙子威尔斯。”黑人老头就坐在艾瑞莎的旁边,手上的破布袋子里面露出些奇怪的小玩意,好像是些乐器。那个小男孩看起来没有他爷爷那么黑,但是也显然缺乏足够的营养,长得又瘦又小,头发和皮肤都暗淡无光,只有两只黑色的大眼睛还有一点点属于天真的光彩。
一路上没有多说话,大家都在闭目养神,所有人都希望就这么蒙混过去,把刚才的闹剧当作是集体的幻觉。只有两个小家伙在那里眉目传情,艾瑞莎先是拿了一包点心出来,自己吃了两块,然后就好象不经意一样放在小黑鬼的手边。当然,现在还不能给他吃,不然会被当作是毒死小孩的坏巫婆的。接着艾瑞莎又拿出了一个万花筒,套在眼睛上一边转,一边努力地傻呵呵地笑着。果然,小男孩的注意力被万花筒吸引住了,对于饿肚子是常态的他而言,新奇的东西更加容易忘记饥饿。
看到火候差不多了,艾瑞莎把手中的万花筒递给他,指了指他一直背着的一只排笛。小男孩威尔斯迟疑了一下,看了看笑眯眯望着他的爷爷,从脖子上摘下心爱的西林克丝。艾瑞莎接过这只看上去就很有年头的凤尾笛仔细端详着,刚才她从这有点破旧的乐器上感到了一丝风元素的波动。奇怪的波动,和在飞机上感受到的流畅不同,这种波动虽然明明属于风,但是却很凝炼,就好像一串串的珠子,又好像一级级的台阶。艾瑞莎也不是没有操弄过乐器,她的那只翠竹杖就是一只竹笛,但是那只是一个拥有竹笛外形的法器而已,吹奏的时候总是有些别扭,还不如现在这样作为一只魔杖更好。
艾瑞莎看了半天,几乎记住了这只排笛上所有的伤痕。这只排笛并不是只有一种材质的管身组成的,有竹子的、芦苇的、还有木头的,也有骨头的、石头的和金属的。每种的音质音调都不一样,不知道吹起来是什么回事。艾瑞莎深吸一口气,也没有擦擦直接凑上嘴去。呜呜咽咽的声音跳跃了几下,艾瑞莎找到了基准,闭上眼睛吹奏起来。
老詹姆也很吃惊,这个看上去家庭条件还不错的小女孩肯把自己的点心和玩具分给孙子玩就很难得了,这也是第一个肯和威尔斯玩的白人小孩。老詹姆已经很感激了,连孙子把祖传的西林克丝交给人家也没有反对。可是这个不用看就知道不会很干净的破旧乐器,人家只是找准音调就毫不嫌弃地吹奏起来,这就是单纯的不带任何歧视的善意了。对于这一点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哪怕是偷偷地捻点心的威尔斯都很清楚。
“好像不怎么准,想爷爷了?”这里只有听过这首曲子,所以他会这么问。艾瑞莎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老詹姆好像感觉到什么,打消了把孙子拉回来的念头。艾瑞莎把排笛还给威尔斯,靠在身上好像睡着了一样。
刚才的笛声不怎么和谐,因为她根本就没找准调。对于排笛这种乐器来说,不同的角度和力度都会造成不同调的结果,一只排笛可以演奏四种不同调的曲子,而这只九管排笛所跨音域之宽已经不能说是属于音乐的范畴了。小男孩吃掉最后一块点心,站起来拍了拍嘴,使劲咽了口唾沫把嘴里清清干净。然后他拿起了排笛,瑟瑟呜呜地吹了起来,在他唇下,声音是那么的柔和轻快。
艾瑞莎还是闭着眼睛,不过精神却认真地捕捉每一个音符和那跳跃的风元素的关系。同一个音符从芦苇管中出来的就轻快而单纯,从骨管中出来的就凝重而哀伤,原来音乐和元素都有感情啊。威尔斯吹得并没有什么章法,艾瑞莎甚至都不觉得那是曲子,而仅仅只是节奏,高低错落的音符都是自己蹦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