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易胡乱的将他推开,来不及反应的张修手肘撞在钢琴上,疼的他直咧嘴。
“你疯了你,啊,疼死了!”
“你才疯了你!你要干嘛?”
“还给你啊。”张修耸耸肩,无所谓的说。
“还,还,还?还你个头!”苏易紧张到结巴起来,他伸手抹去额头上的汗珠,眼珠左看右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清了清嗓子,尴尬的开口,说,“季暖现在…”
“别提季暖。”张修生气的倚在钢琴旁。
“为什么不能提,她是我女朋友,我提她怎么了,她现在在哪,我要去看看她。”苏易起身,挑着眉毛看着他,说,“现在就要去!”
“我说了别提她,她不是你女朋友,也不值得你找她,你清醒一点吧,死过一回的人还这么没记性么?”
“再怎么说季暖也…。”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修突然袭来的双唇封在口中。疯狂而炽烈。
苏易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脑袋里一片空白。双手僵硬的停在张修身体两侧的半空中,拍拍他的肩膀,硬生的推开他。
“亲够了没?亲够了,带我去看季暖吧。”他尴尬的把脸撇到一边,不敢看张修的眼睛。
季暖季暖季暖!张修抓起放在钢琴上的琉璃花瓶狠狠摔在茶几上,两败俱伤的花瓶和茶几瞬间变成一地的玻璃碎片,阳光从窗口照进来,折射在碎片上,晃的人睁不开眼睛。张修大口喘着气,愤怒的说到,“季暖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药!她死了。你已经不能再见到她了!”
死了,见不到了……
苏易抓起他胸前的衣襟,眼睛红的像只兔子,哽咽着声音说,你说谁死了?你在说什么!
张修推开他的手,整理一上的衣服,而后目光闪耀的对着他郑重的重复到:“我说,季-暖-死-了!”
胡说!苏易一拳重重的打在他的右脸,打的张修一个趔趄,身体斜斜的倒在钢琴键盘上,低而沉闷的音符被砸下后弹起。
他用舌头舌忝舌忝破裂的嘴角,嘴角猩红的血液映在他白皙的皮肤,像星星点点的梅花开在唇边,甘醇而妖艳。张修冷冷的笑着,“呵,季暖?因为季暖……呵呵呵……”
苏易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手,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从小到大他和张修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吵过架,更别说动手,无论什么事情张修都是让着他依着他照顾他,他是救过自己的命的人,他怎么可以对他伸出拳头使用暴力。
“对不起”苏易抱歉的说到。
张修揉揉脸颊,倚在钢琴边上,目光斜斜的看着他。“道歉有个屁用,你对不起我的事多了,是你用道歉就可以解决的么!?”
“那你打我一拳好了,我不会躲的。”苏易倾斜出身体,闭上眼睛,等待他的宣判。
张修的唇抿成刚毅的线,生猛而迅速的拳头,带着一阵风挥舞到苏易的面前。他已经感觉到这急速的风,紧闭着双眼咬着牙等待疼痛的到来。
可这急速的风就在他的面前一扫而过便停止了。他慢慢睁开眼睛,凝视着眼前愤怒的张修。
缓缓的瘫坐在地上。苏易的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里,无力的抽噎着。
张修蹲来,拨来他的手臂,抬起他已经被泪水浸湿的下巴,温柔的伸出手背给他擦去眼泪。然后宠溺的拉拉他的耳朵,说“大老爷们哭起来怎么还梨花带雨的,别哭了,我骗你的,我带你去看你的季暖,现在立刻马上就出发。”
苏易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望着他,然后像打了鸡血一样,“噌”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粗鲁的抹掉脸上的泪痕,说,原来是假的!张修,你怎么学坏了,还会骗人了,害我哭的和死了亲爹一样!
张修也站起身,扬了扬嘴角,说,“是假的,可是你对我可是来真的。”说着用手指了指沾着血迹的嘴角。“还有,你也没白哭,就当你是死了亲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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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过去以后,连苏易自己也说不清,离别的第六个年头后,在自己父亲的葬礼上看见季暖,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张修只是告诉他找到了他的父亲苏品正,不过在前一天刚刚死了,今天是他的葬礼,他带他去看看他一辈子没见过的抛弃他的父亲到底是什么尊容。可是张修并没有告诉他,季暖会出现在这里,他也不清楚,为什么本应和此事毫无干系的季暖会出现在这里。
苏易莫名其妙的看向张修,满月复疑问,“季暖怎么在这?”
张修淡定的望了一眼苏易,然后转头凝视着苏易的眼睛,说,“她本来就应该在这。”
“什么是本来就应该?”
“她以苏品正孩子的母亲的身份来参加自己丈夫的葬礼,有什么不对的。”张修语态轻松,甚至有些讥讽的味道,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与他们毫无交集的一个故事。
“我母亲?张美丽?她代替张美丽来干嘛?”
张修抱着肩膀,斜立着修长的身体,轻声否认到,“NO。不是你,也不是张美丽。她是苏易语的母亲,苏品正的小老婆,原名为苏易言的你的后妈,这次是真的,我没有开玩笑。”
苏易傻掉了。就这样伫立在风里许久许久,久到天已经暗下,所有人已经离开。只有张修一个人和他一样像一颗笔直的树一样伫立在冷风里。手脚已经麻木,连离开的力气都已经散去。
月亮的周身散发着白色的光晕,暗蓝色的夜空,只有一弯玄月陪伴着北极星孤零零的闪烁。
张修站在他的面前,对着掌心哈了一口热气,然后放到苏易的耳朵上,想让他暖和暖和。两人相视而立。
苏易的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面对着张修,慢慢低下眼睑,浓密而弯曲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张修看着他的样子心里针扎一样的疼,缓缓的将他靠在自己怀里,轻声的说到,“至少,她还健康的活着,不是么?”
苏易从口袋里拿出双手,臂膀无力的回抱住他,声音沙哑的好像从破碎的喉咙里硬生挤出的音节“嗯,至,少。”
有时人生是很奇妙的东西。你越是想它平淡坦然,它越是要**迭起。你越是想它脉络清晰可它却越是扑朔迷离。
那个在20几年前抛弃张美丽和自己的男人,苏易的生命里再次出现他的时候,他却娶了自己舍命相互的女子躺在他自己的葬礼上。6年并不漫长,一晃即逝。可这6年里,这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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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易和季暖再次相遇的时候,她正在商场的休息室给小小的苏易语擦着粘在嘴上的冰激凌。神情温柔尽显母爱关怀。他看的出她过的还不错,至少穿的很体面,黑色的长发染成栗色,烫出大大波浪,轻盈的散在脑后,暖黄色的外套衬得她皮肤白皙。
“暖…季暖。”苏易声音沙哑的叫出她的名字。
季暖抬起头的时候顺便用手扬了一下掉落在胸前的一缕长发。与苏易对视的一瞬间,思绪像一颗引爆的炸弹,昏天暗地的弥漫起来。
他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的很灿烂,而他对她的疼惜,写在眼底,一如当年。
“你瘦了。当了妈妈人,怎么还学不会照顾自己,饭要按时吃,才有力气照顾小孩啊。”苏易温暖的笑着。
这样的笑脸下,隐秘着他不想也不敢露出的数不尽蜿蜒而至的悲伤。
季暖扬起嘴角微微一笑,眼底却一丝笑意都没有,“张修很有本事嘛,这么快就把你保出来。你该谢谢他,他一定付出不少。
苏易微微一怔,说,“那我应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还不会发现我对他这么重要。”
季暖不傻,也不健忘,她知晓苏易是如何是为了谁而走进大牢,空白了自己青春里最美好的6年。”你找我有事么?“”没什么事,来看看我妹妹,顺便像你讨声谢谢。“苏易露出自己的招牌笑容,好想在说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苏易的笑容很好看,他有两个小小的酒窝,不在脸颊中央,而是在嘴角两边。季暖看着他,恍如当年站在自己身后说着别怕,暖暖,别怕…
现实比美梦要来的惊悚的多,来不及退缩,所有人就已被逼上没有后路可循的境地。她这一生,都不能再和苏易有任何交际,从她怀孕开始,从她知道苏品正是苏易的父亲开始,也或许,是从最初的最初,自己喜欢上张修开始。
季暖淡漠的说到:“谢谢你,嗯……对不起。”
苏易没有回应,抱过坐在她怀里小小的苏易语。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扑在苏易的肩膀上撒起娇来,逗的苏易很是开心。
她用小手轻轻的点着苏易的鼻子,圆圆的小脑袋怎么也转不过来,好像是在照镜子,眼前高高大大的人和自己长的好像。小易语娇滴滴说:”叔叔,你怎么和我长的一样。“
苏易闻着小孩子身上特有的女乃香,捏捏她的小脸蛋,说”叫哥哥,因为我是你哥哥,所以咱们两个长一样,就想镜子一样,不信你试试?“
苏易语举起左手,晃了晃,苏易就跟着举起左手晃了晃。她伸出小小的舌头做了一个鬼脸,苏易也跟着伸出舌头做了一个相同鬼脸。小易语被逗的咯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季暖从他怀里抢下苏易语,淡漠的说了一句再见,便要离开。
“季暖!”
“嗯”她转过头看着他。
“不客气。还有,不需要觉得对不起我,爱情,不需要道歉。”
季暖微微上扬一下嘴角,不带一丝温度的说到:“我说说而已,不需要就算了。”
苏易挠了挠头,对着她们渐远的背影,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好像窒息已久。
爱情?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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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品正是自杀,他用枪把自己的脑袋崩开了花。死的时候一分钱都没有留下。反而是欠下3000万的高利贷。这些事是在债主找上门以后,季暖才知道。
那些讨债的人对着季暖大施拳脚,抓着她的头发用力的撞上墙,身上的衣服也被撕得乱七八糟。季暖颤颤的求饶,”我真的没有钱,这房子和车加在一起差不多有300万,这就是我全部的钱了,他真的一分钱都没留给我,你们打死我也没有。
于是他们抢走苏易语,无论季暖如何嘶声裂肺的呼喊求饶,他们还是一口只认准拿钱换孩子。
季暖抱住那些男人的大腿,跪在地,“通”“通”的磕头,“求求你们别带走她,我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憔悴而苍白的模样,宛如当年那个弱不禁风的少女为了守护哥哥而跪在地上向父亲讨饶。
小易语最终还是被带走了。季暖无力地瘫在地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脸颊深深埋在抱住膝盖的臂弯里,嘤嘤的哭泣,恐惧和无助就想飓风一样席卷而来。她不顾遍体的伤痕和褴褛的衣衫,疯了一样冲出家门,疯狂的踩油门,只想马上到达目的地,她喃喃自语道,易语啊,别怕,妈妈来了,妈妈会救你的。“
她想没头苍蝇一样疯狂的在马路上飙车,该去哪里,谁能帮她,如果报警,那些人真的会杀了易语。季暖从来没有一刻如此害怕,就连当初她误杀了她父亲的时候,因为有苏易在身边,也没有如此的恐惧。因为苏易……苏易!对,去找苏易,她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她猛的一打方向盘,快速的朝张修的公寓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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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回抓心挠肝的预告?)
已经决定放着这一切的苏易是否会还会以爱之名来面对季暖?刚刚出狱的他又是否会答应季暖过分的请求?这一次,他是站在季暖一边,还是站在张修的身后,任他安排一切
明日更啊更啊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