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月看来,先不论谜样的景吟风,有这样爱着她的人默默守护在她身边,甚至为不让她觉得孤单殉情随她而去,景月伶其实是幸福的。
殉情,在凌月看来曾是这世上最愚不可及的事情,因为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旁人而放弃自己的亲人自己的生命,不是愚蠢是什么?可现在她却为这个陌生男人所做的一切而情不自禁的泪流满面,她实在不想承认她羡慕了,她竟然羡慕极了这种愚蠢的行为!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曾经认为的愚不可及,只是因为她本身没有真的爱过!!
她从来都是一个人,唯一陪伴她的只有一道看不到模不着的声音,而来到这个世界,连那道声音也已经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专属,而且那个人还是在各图所需的情况下才呆在她的身边,不知道将来的哪一天,哪一刻,她没有了利用价值,她就彻底变成了一缕孤魂……
她是不是也该找一个人来爱一爱呢?就像靳言那样,毫无保留的奉献出自己的一切,即使最终得不到,即使痛苦的只能默默地守护,也不失为一件幸福的事……
四寸左右直径三尺长的老山榕,以半尺间隔横竖排列,叠3尺高,井口填入木屑密铺一层甘草,上置半尺干草然后浇上香油,最后铺上四层草席。
当熊熊大火从底面烧起来的时候,火光将凌月的脸映得一半红一半暗,飘渺的光影不住在她的脸上跃动,可她面无表情,只有微垂的眼帘带着无边的悲切,嘴中还轻轻哼着没有词的调子,万俟洛发现,此时凌月有种庄严凛凛让人无法逼视之感,而她口中哼着的调子时而舒缓宁静时而低沉悲怆,但心情却因那调子而沉静而安详,仿佛愿意在这调子中沉沉睡去……
因此两人都没有发现在火架的另一边有一黑一白两个面带银色面具的人影接近,然后在凌月两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两人突然跳上燃烧的火架将靳言还未点燃的尸体带走了。一上一下不过短短三秒钟,等凌月用力点脚跟万俟洛一起追上去,黑色人影已经带着靳言消失在夜色中,而那个银面白衣的男子就迎着火光静静的站立在十米外,像是故意留下来等待凌月,冷声质问她:
“杀了他不够,你还想烧了他?”
阴冷至极的空洞声调表明了眼前这个人正在盛怒之中,凌月却没有被吓退,因为她突然感觉脑子有些混沌,就算是那人只站在离她不到五步的地方,她竟看不清他的轮廓,更遑论要去回应他的怒火和挑衅,凌月心想应该是缺血的症状,所以她只能伸手将万俟洛拦在身后避免不必要的冲突,
“我没有办法送他回去只能出此下策,既然你们带走了他,就好好安葬他!”
“好个无情无义的冰雪圣女!他真是瞎了眼才会爱上你!”银面男子黑洞洞的两个眼窟窿中透出刺骨的寒光,饶是万俟洛都不寒而栗,然而凌月却依然不为所动,就像是魂灵已经出窍了一般,视线飘忽的看着那人保持着沉默,银面男子终于怒极而笑,
“好!很好!景月伶,我会让你后悔你今晚所作的一切,一切!包括把他交给我!”
火架越烧越旺,凌月两人靠的并不远,所以炽热的温度感觉就要把衣服烤焦了一般,可那银面男子走了许久都不见凌月有丝毫动作,万俟洛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只是没等他开口就见凌月摇晃了一下便朝着前面倒过去,万俟洛急忙一把抱住她。
“喂,景月伶,你怎么了?”
果然是逞强过头了!凌月虚弱的笑了一声却没有回应万俟洛,反而将自己的手举到眼前,那上面还有暗红的血迹,那是靳言的血。令凌月感到不解不安的是,靳言在她面前血流如注她除了悲伤难过,竟然没有丝毫身为僵尸该有的反应,那种看到祈修的血闻到他的味道时的饥渴以及躁动难耐。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连做个怪物她都是一个失败品吗?还是说她该庆幸,她的挑食让她越来越像一个正常人类?
见凌月没反应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怔怔的出神,万俟洛无奈抱起凌月却突然惊呼道:“你的手怎么跟冰似的?景月伶,你没事吧?”
万俟洛的惊呼终于让凌月回神并下意识的将双手环进怀里,她现在已经开始有自觉了,她的怪物身份除了祈驭内定的几个人不能让别人发现,当然也不想让人发现。自欺欺人也好,对祈深那时说斐蝶的那一番话对号入座也好,她还想作为一个人,活着!
所以她佯装淡漠的凉笑道:“刚才死得那个人对你们来说或许只是一个该死的刺客一个陌生人,可对我来说却是很重要的一个哥哥,我虽然是站在你们这边的,我虽然曾经是冰雪圣女,但我的心并不是冰做的!”
“我知道!”迟钝的发现自己没能体谅别人的心情,万俟洛尴尬的沉默了片刻却说了让凌月微微惊讶的三个字,“我刚才走后你又哭了吧!我只是不明白你刚才为什么不反驳?”
“反驳?反驳什么?”凌月苦笑。
“我知道我躁动易怒的性子,但我并不傻!”对于凌月的装傻,万俟洛撇了撇嘴,“我看得出那个刺客……他从一开始就准备死在你手里!你当时……”
“但他死在了我手里是事实,而且我不把他送回去反而想要烧了他也是事实!”仿佛嫌自己的罪名不够确实,凌月努力强调,直让万俟洛模不到头脑。
“其实我开始就想问,为什么要这么着急烧了他?就算等到明日也没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