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柳暗花明(一)
亭亭玉立一芙蓉,
傲春盛开两向垄;
但朝富贵倾心送,
风霜燃尽树中空。
张凯高中毕业后,在家等着分配工作,自从正月和林雪见过面后,到麦收的时节,他才见到她的身影。林叔一直把张凯当成姑爷,见他在家没事做,经常把他喊来帮忙。在麦地里,王姨不时地呵斥林雪:“丫头,看你蹲在那,像堆牛粪一样,就不能快点割?”张凯在林雪身后,看到她浑身赖洋洋得没精神,像被风狂扫过的杨柳,被扯断了主根,在麦地里左右晃动着,叫人感觉,她身上的所有器官都是临时拼凑到一起,每动一下都是那么地无力,前后动作连贯不到一起,看上去那么得不协调。张凯心里充满疑问,充满惆怅,也充满失望。林雪在家里呆了十天,她就急匆匆回去上班,张凯一直没敢去招惹她,俩人几乎天天见面,统共说了不到三句话。林雪无法面对张凯的关心,反而对他投来充满爱意的眼神,置惹罔闻熟视无睹,她知道张凯心里想什么,为此她感到厌恶、恶心。
秋收快结束时,张凯正在帮林叔收拾花生,他站在堆满花生的场园里,老远看到林雪沿着小路向这边走来。张凯心中充满喜悦,他停下手中的活,着急地等着林雪,希望她能来到身旁安抚自己心里的思念。林雪老远就看到,张凯在帮父母干活,心里矛盾地斗争着,知道自己心里已容不下他,她觉得还是不理睬他比较好。于是,林雪狠下心来,目不斜视理都没理向村里走去。张凯看到林雪渐渐远去的背影,感到她浑身上下冰冷冷的,上面没有一点人情味,似一堆失去灵魂的面团,如被人抽走了骨架,怎么揉也揉不到一起.
张汉三原来叫张汉,她母亲生下他没几天,他父亲就得了一场大病。管家把周围上百里的好大夫,花高价钱都请到家里来,那些大夫一个个把头摇成个卜楞鼓,胡乱地开几个药方,拿上银子对管家说:“尽力了,管不管用就要看老爷的造化了。”眼看着张汉三他父亲马上就要咽气了,全家上下慌乱地乱成一团,一个经常在这附近穿街过巷化缘的老和尚,口念佛经推门走了进来,大家都好奇地看着他,那和尚走到张汉三他父亲身旁,面带微笑说道:“这位施主与老衲颇有些渊源,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这有一颗药丸,你们且与他服下,能让他多活些时日。”说完就摇摇晃晃走了出去。丫鬟给张汉三他父亲服下药丸后,一个时辰多他就睁开了眼,却从此下不了炕,常年靠吃药维持着,到张汉三七岁那年,家里的地卖得差不多时,他父亲才散手而去。
张汉三上私塾那年,先生看到他长相很怪异,仔细模过他的手和头骨后,觉得这孩子取的名字,和他父母姊妹不随,先生跟他母亲说明后,给他换了个名字叫张汉三,并且对张汉三的母亲说:“你从此要格外小心,这个男孩十有**是个逆子,他长大后可能会祸害街坊四邻,但他毕竟是条生命,上天有好生之德,他又是你的骨肉,也不好做得过分要了他的性命。”张汉三的母亲倒是不以为然,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不但没看到他祸害谁,反而觉得儿子前途无量。张汉三为了彻底打败竞争对手刘江,觉得还是把儿子扯进来。他回家后,隐瞒自己对林雪侵害的事实,把林雪写的保证书拿给张凯看,又把林雪和刘江被抓奸在床的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儿子。张汉三太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这把火绝对能把张凯心中的欲火点燃。
张凯像掐腚的蜂,气愤地扔下饭碗,他连夜就奔五水镇去了。林雪和刘江正坐在床上闲聊,听到院门响,她赶紧来到大厅,看见张凯冒着汗冲进屋来。林雪不由得紧张起来,心里自知理亏,她急忙扯出一丝笑容招呼道:“这么晚,你跑来干吗?还没吃饭吧?”随着她一连串地问候,张凯到嘴边地狠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他只是张张嘴,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没吃饱。”这些年月,林雪不是被张汉三搂着睡,就是与刘江和姜武厮混,心理虽然恨他们,身体却已适应了这种生活,并且已经沉迷于混乱中对他们形成了依赖。林雪心里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张凯,但对已站在自己面前的他,似乎陌生得很,心里感觉不到一点点爱意,她只是淡淡地说:“我去拿些点心给你。”张凯看到刘江从房间里走出来,他不禁握紧了拳头,恨不得上去揍刘江一顿,但看到林雪对刘江投去暧昧的眼神,自己马上就泄了气,他既没回答林雪的话,也没接林雪递过来的点心,气呼呼地跑出门去。
张凯在门口等了近半个小时,他也没见林雪出来,心疼得似被万针扎过,已碎得七零八块一般,带着一连串地伤心和矛盾,张凯看着天上的月亮叹起气来,却没有勇气再走进去,他没了林雪地支持,不敢理直气壮地去质问刘江,只好无可奈何地往家赶去。林雪看到张凯跑这么远路,连夜赶过来看望自己,见他一口点心没吃就气呼呼地走了,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她本来打算出去送送张凯,却被站在身旁的刘江一把拽住了她。林雪躺在刘江的怀里,心里充满矛盾和纠结,她觉得确实有些对不起张凯,冷了他的一片热情,林雪听到刘江累得发出重重的酣睡声,心里更加郁闷起来。刘江睁开眼后,感到林雪在怀里翻来覆去烦躁着,他气得翻过身去。
林雪带着很多顾虑回到家,看到父母依然对自己很好,并没有什么变化,她知道张汉三怕他的恶行暴露,没敢把抓奸在床的丑事告诉父母。傍晚,林雪在湾塘边碰到张凯,她冷冷得对他说:“张凯,我以后不想和你好了,咱俩分手吧,你以后不用再去帮我父母干活了。”张凯神色慌张地问道:“我哪做得不好,你要和我分手?再说我俩是订过婚的,你怎么说拉到就拉倒呢?”林雪顿了顿,面无表情地说:“定亲算什么,现在结婚的都挡不住离婚。”张凯听出她话语中坚定的语气,十分认真,不像是开玩笑,却从她遮遮掩掩的形情中,看出她一定另有隐情,判断她要么委身于人,要么心中已装进别的男人。张凯带着好意提醒她说:“你既然这么说,那么你好自为之吧,可别沉迷在别人的陷阱里,分不清梦想和现实。”张凯看到林雪吃惊地打了个冷战,仍故作镇静地说:“那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张凯心灰意冷地问道:“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按你说得办,可我们怎么和自己的父母说呢?”林雪想都没想说道:“不就那么回事,个人说个人的,从此谁也不用理谁。”
年底,张凯终于接到入厂通知书。林雪对他地冷漠,让张凯炽热的心很快凉下来,他不再那么思念她,甚至好几个月下来,脑子里从没出现过她的影子。随着新女朋友地出现,张凯很快就被漂亮的女友迷住了,凉透的心不久就被暖和过来,早把林雪抛到脑后,他投入到付玉珍的怀抱中。付玉珍单纯又可爱,长得亭亭玉立,在张凯面前,一张女圭女圭脸时不时撒撒娇,不觉让他十分疼爱。张凯心里暗暗把她和林雪做个比较:付玉珍绝对是一个小女的模样,天真中带着羞涩;倒是林雪像个结婚多年的妇女,没羞没臊的。他觉得付玉珍比林雪漂亮多了,而且她出手大方,做起事来也大大方方,俩人不久就住到一起。夜晚,路灯下,常常看到张凯和付玉珍手挽手的身影,饭馆、电影院也会看到他们亲密的影子。
林雪近来和王金梅走得比较近,经常到她那去玩。她并不知道,王金梅心里对她非常歧视,时不时装出关心她的样子,套出林雪心中的想法,从中猜测出她目前正和那个男人乱搞,满足自己心里地好奇。林雪不分好歹,看王金梅这么关心自己,经常把心里话告诉她。这天林雪来到王金梅屋里,见她正对着镜子在化妆,看到她脸上很深的眼角纹,整个脸上皱皱巴巴没一点光彩,不觉讨好地说道:“王姨,你年轻时候,肯定是个大美女,要不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会有这么好的身材。”王金梅知道林雪在奉承自己,心里甜滋滋的,但看到镜子里已是沧桑的脸,又觉得林雪在讥讽自己,心里产生想报复她的想法。
王金梅停下来后,拉着林雪的手,把她拉到床前俩人坐了下来,她对林雪说:“丫头啊,你王姨,当初虽不能说是个大美女,那也是细皮女敕肉的,都是那些破男人把我们女人的青春夺走了,把我们从一个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一步步变成黄脸婆。到那时,他们一个个不再会和当初那样围着你天天转,也听不到他们的甜言蜜语,更不会想方设法来哄着你笑,而是一个个变得那么小气,不舍得为你花一分钱,夜里,他们也会睡得远远的,不会再去粘糊着你,抱着你睡。林雪,王姨告诉你,天天围在年轻女人身边的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他们都不怀好意,总想在我们女人身上沾点便宜,他们只是贪恋女人的美色。当他们喜欢的女人不再年轻漂亮时,就会原形毕露,从你身边走过时,如同见了路人一样,真叫人感到恶心。”王金梅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瞟着林雪,仔细观察着她。林雪听到这一番话,觉得词词字字都是在说自己,可自己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把唯一的希望都寄托在刘江身上,但愿他不要辜负自己,别等到自己人老珠黄时,被男人们踢出家门。林雪觉得刚才的话题,有些沉重,也令自己后怕,觉得还是换个话题好,她立马想到刘江的满脸胡。林雪对刘江没什么不满意,他比自己大了近二十岁,也没在意他家里有妻儿老小,倒是他在床上表现出来的能量,让她感到吃惊和快乐。林雪唯一不爱看他的脸,因为他的脸上长满胡子,特别是和他亲吻的时候,让她感到难堪和恶心,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给他去掉。她觉得王金梅岁数大,说不定能知道些这方面的方法,带着笑脸问起王金梅:“王姨,你说为什么有的男人会长满脸胡,胡子拉茬地叫人看了难受,就是刮掉了,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让人感到心里不舒服,有没有办法可以治一治呢?”
王金梅知道林雪的心事,经常看到她到大坡下的水塘里,给刘江洗衣服,也经常在林雪的话语中,听到她十分关心地提到刘江,而且大多是些体己的话,猜到这傻乎乎的丫头,已经着了刘江的道了。虽然王金梅曾经好言好语暗示过她,却不见这丫头醒悟,反而变本加厉地陷进去,竟然把刘江当成自己的男人,这般关心起来,真是无耻到极点,无可救药糊涂到家了。王金梅不由得觉得林雪,大有他人聊说室外事,自关房门默数春梦的状态,看来张所长已对这丫头失控了。王金梅觉得林雪既可怜又可恨,无奈地对她说:“丫头,你是指刘江的那满脸胡吧?姨今天告诉你,那是天生的,不可能治好,你就死了那条心吧。姨今天还有事,就不陪你唠了,你先回去吧。”说完她把摆在床边的水果盘拿走了,一边走,一边小声骂道:“这个无耻的女娃,真是块当小三的料,不知道还要勾搭多小男人,破坏多小个家庭?”林雪不知王姨为什么,突然间变得这么不近人情,只好灰溜溜地走了出去。(絮叨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