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黑色的车帘,刚跳下马车,唐玉儿,便被眼前的美景,欢喜得再也移不开眼睛。
一望无垠的湖面上,仿佛一面乌绿色的镜子,阳光下泛着银白色的光芒。
洁白的雪片,和晶莹的冰凌,层叠着镶嵌在两岸低垂在湖面上的枯黑色枝桠上,银树火花一般,璀璨,闪亮。
位于湖边的亭台楼阁,也被洁白的雪片,镶了一道银边,金光下,泛着圣洁的五彩光芒。
顾敬亭伸手竖起黑色毛呢大衣的领子,然后拉低头顶的黑色毡帽,遮住了半边脸,这才转身自马车内,取过一个土黄色的纸袋,递于唐玉儿的手中。
“尝尝吧,知味阁的,味道还挺不错!”
唐玉儿狐疑地接过,然后打开,数十个精致的小笼包,散发着一抹淡淡的诱人香味,扑鼻而来。
她微皱了皱眉,看了顾敬亭一眼,然后伸手从袋中,拈出一枚放入口中。
皮薄滑韧,汁多香鲜,入喉即化,齿间余香。
“你什么时候买的?”
“你换衣服那会儿。从早上至今,你只吃过几片糕点,充不了什么饥!”
闻言,唐玉儿轻抿了一下唇角,然后伸手拈出一枚,递于他的面前。
“你也吃一个吧!”
顾敬亭笑了一下,黑眸里,一片暖色。伸手接过,却是递到她的唇畔。
“你吃吧,我刚尝了两个!”
唐玉儿蹙了蹙眉,动作有些迟疑地伸手接过。
“你不饿?”
印象中,他和她一样,从早上到现在,滴米未进,而她,还比他,多食了几块糕点。
顾敬亭脸上爬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他咧了咧唇,不习惯地解释道。
“我早上起来,有打过一只野鸡,吃了一些,原本留了两只鸡腿给你,但你起来后,已经有些凉了,便留在木屋里,没让你吃。”
凉了的野鸡,土腥味太浓,他一个男人可以经受住,但对于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唐玉儿,却绝对不是一种美味。
唐玉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掠过湖面的目光里,隐隐有晶莹,一闪而过。
湖面上,此时,有不知名的鸟儿低低掠过,惊起枝头一阵雪片纷落。
顾敬亭伸手揽她入怀,目光幽深地看向远方。
“玉儿,我明天就带你去见我爹娘,可好?”
唐玉儿身体一僵,半天,才咧了咧唇。
“给我些时间,好吗?顾敬亭,你知道的,对我,这一切来得太快了,也太突然了!”
她需要一点时间,从心底接受他的存在。
顾敬亭幽深的眸子里,暗了一下,但很快,便轻笑了起来。
“好!我等你,直到你愿意打开心扉,完全接受我为止。”
说完,突然弯下腰,不等唐玉儿有所反应,便从脚下,捏起一小撮雪片,塞入到唐玉儿的颈间,然后马上跑离她身边。
站在距她三米外,灼灼的黑眸里,顷刻,有无数水泽,明亮晃动。
感觉到颈间的冰凉,唐玉儿一怔,随即,脸上浮出一抹浅笑,弯身从地上,揉起一大雪团,瞄准顾敬亭的方位,抿了下唇角,“嗖”一声,用力砸了出去。
雪团在触到顾敬亭呢大衣时,顷刻,化成无数碎片,四散飞落。
唐玉儿突然弯下腰,手叉在杏黄色的锦裙下,眉眼弯起,腮上染红,一串清脆的笑声,顷刻,弥漫了半边天际。
顾敬亭佯装恼怒,弯腰从地上,急忙捏出一个稍大的雪团子,黑眸里,滑过一抹耀眼光芒,然后朝唐玉儿扬了扬,便朝她身上,“飞”了出去。
拳头大小的雪团子,滑过唐玉儿的衣衫边,飞去远处,然后碎裂,阳光下,一片晶莹光芒。
唐玉儿也不示弱地握起更大的雪团子,朝他投掷而来。
一时间,雪白的天地间,只一黑一杏黄二人,欢喜地追逐着,明亮的笑声,响透了大片大片的天际。
黑色的马车快要逼近城门时,唐玉儿心头突然有些小忐忑起来,她紧抿了抿唇角。
“顾敬亭,失踪了三天,我现在突然回去了,你要我如何向馨姨交待?”
总不能说,她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结伴,在外面,游山玩水了三天吧?
顾敬亭伸手握住她的一只柔荑,眨了下眼,然后笑着摇了摇头。
“什么都不要说,有人会代你解释一切的!”
她微蹙了蹙眉头,目光狐疑地落在他的脸上。
“谁?森田浩二?可能吗?”
她才不会认为,森田浩二会咽得下这口气,为她做好一切膳后事情。
顾敬亭黑亮的眸子,灼灼地看着她,俊挺的脸上,漾着一抹耀眼的灿烂。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黑色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顾敬亭伸手拥她入怀,凉薄的唇,在她粉红的唇瓣上,蜻蜓点水一吻。
这才伸手取过一边的一个包袱放于她手上。
“等我下车后,你便换回来!”
说完,便站起身,撩起车帘,跳
了下去。
唐玉儿狐疑地打开包袱,当墨绿色的大衣,和她浅绿色的裙衫,墨绿色的高跟鞋,映入眼帘时,她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笑容。
她伸手把换下的衣服及鞋,全部卷进包袱里,然后掀开车帘,一脸笑吟吟地递于,立在马车三米外,低头抽烟的男人。
“给,这个你是不是要拿走?”
顾敬亭伸手接过来,然后朝她赞许地扬了扬浓眉。
“聪明!”
还未没等他开口,唐玉儿便自顾自地低语起来。
“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让我假装昏迷?”
顾敬亭脸上先是滑过一抹突兀的表情,但很快,脸上,便漾起了一抹巨大的欣喜。
他相中的女人,果然,聪慧机智过人。
他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然后递到她手里,半颗白色的药粒,示意她服下。
“这个你先服下,一会儿,就会有人过来这里,接你进城!”
唐玉儿朝他挑了挑眉。
“你不进城?”
“进!但不是现在!”
说完,他屈起两只手指放入唇间,一声尖利的口哨过后,一黑红色的骏马,从天地尽处,飞奔而来。
顾敬亭翻身上马,举起手至鬓角,朝唐玉儿行了一个军礼后,策马而去。
唐玉儿吞食下那半颗白色药粒,便回到马车里,躺靠在虎皮榻上,闭上了眼睛。
半醒半睡间,她听到一阵喧哗声近前,似有车辆停下,有马匹嘶鸣,更有人声鼎沸。
隐约中,仿佛还听到有熟悉的男人声音在耳畔响起:“玉儿小姐,好了,你没事了!”
接着,她便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