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过后,很快便迎来了西历的新年。
静安学校里里外外,都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小彩旗,和各色飘带。
唐玉儿从黑色福特车里出来,走进校门那一刹那,恍惚中,她以为是自己走错了地方。
直到迎面走来熟悉的同学和她打招呼,她才知道,自田中校长来了之后,静安学校每年的这一日,都会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师生大联欢。
师生大联欢?这倒是件稀奇的事情。
她一边抿唇低笑着,一边抱着课本,朝她位于二楼的教室,脚步轻快地走去。
“唐玉儿同学,请你等一下!”
她刚走到楼梯拐角处,后面便传来了一个气喘吁吁的男人声音。
她脚步一顿,本能地转过身子,然后看向来人。
长长的走廊下面,除一身灰黑色格子及膝呢大衣的田中由纪,似乎是朝这边走来之外,竟空无一人。
唐玉儿微抿了下唇角,心想可能听错了,才会误以为有人在叫她?
她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身,继续拾级而上。
只是,她左脚还未迈上楼梯,后面便又传来了,稍提高了几分贝的男人声音。
“唐玉儿同学,请等一下!”
如果同样的事情出现一次,可能真是她听错了,但是二次,就说明,确实是有人在叫她。
她转过身,目光幽长地掠过浅金色暖阳下漫长走廊,空旷的校园,最后落在由远及近朝她这里匆匆走来的田中由纪身上,她眨了眨眼睛,不太肯定地开口。
“田中校长?是您在叫我吗?”
田中由纪隔着镜片的黑眸,有波光微微流动,若烟花初放。及至走到唐玉儿近前,他才轻抚着微喘着粗气的胸口,朝她微一颔首。
“对,唐玉儿同学,是的,我在叫你停一下!”
唐玉儿微蹙了蹙眉,目光不解地看着他。
“哦,这样啊!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她可不认为,作为插班生入校不到一个月的自己,有什么事情是能够重大到,需要劳烦眼前这个一脸斯文的日本校长,一大早便不辞辛苦地紧追在她的后面的。
田中由纪白皙的脸上,瞬间爬上一抹薄红。他抬起手,有些不自在地扶了扶眼镜,目光很快地瞥了一眼唐玉儿,便垂去地上,带着一抹压抑地幽怨。
“唐玉儿同学,你已经三天没来学校上课了,也没有请假,我很担心你!”
话一出口,他脸上的薄红,便渐浓了几分。
此时,上课的铃声恰巧响起,附近的教室里有喧哗声开始不断向外溢出。
唐玉儿只看到他嘴唇有蠕动,脸上有薄红染就,耳朵里,听到的却是高昂清脆的铃声,伴着上课前特有的喧哗声,此起彼伏,响在耳畔。
她微皱了皱眉,脸上带着一抹深刻歉意,目光若水一般,流淌在田中由纪的脸上。
“不好意思,田中校长,刚这里太吵了,我没能听清楚您说的话!可以请您再说一遍吗?”
田中由纪镜片后的黑眸,瞬间黯淡了一下。刚刚那半带着表白意味的一句话,他不知道是鼓足了多大勇气,才能够一口气流畅地说了出来。
如今,唐玉儿却要他重新再说一遍,他嘴唇蠕动了好半天,却没有勇气再重复一遍说出来。
斯文的脸上,甚至有薄汗开始慢慢沁出。
唐玉儿微抿了下薄唇,很奇怪地看着嘴唇蠕动了半天,却没有一句话说出来的田中由纪,,不明白只是要他堂堂一校之长重复一句话而已,他有必要表现得那般夸张与为难吗?
这时,她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之前在校园里,与这个斯文年轻校长碰面的几次情景,仿佛每一次,她都能在他脸上,眨眼便看到有薄红,瞬间爬上。
几次之后,她便自动归纳出一个结论,似乎这个年轻校长很喜欢害羞,而且还是常常呈蔓延之势的那种。
她突然很想知道,如果这一次她选择直接走人,这个一直很喜欢害羞的斯文校长,会不会有什么激烈反应,顷刻表现出来。
唐玉儿心头那抹好久没有做怪的因子,一下子,群魔乱舞起来。
她微抿了下薄唇,脸上突然爬上一抹怪异的笑容。
“田中校长,您如果不说,我就去上课了!”
说完,她转身抬脚缓缓迈上楼梯,微微开合的粉唇里,却默默念着“一、二、三…”
当“三”字刚吐唇而出,后面便传来了一道急切的声音,若湍急的河水,奔涌而出。
“唐玉儿同学,今天晚上的联欢会,我可以请你做我的舞伴吗?”
唐玉儿只感觉有一群黑压压的大鸟,从头顶“扑楞楞”地飞过,她瞪大的黑眸里,有无限惊讶,瞬间爬上眉梢。
她眨了眨眼,微抿着粉唇,动作缓慢地转过身来,目光吃惊地掠去斯文校长的脸上,一只手弯到半空,不太肯定地指着自己。
“田中校长,您要请谁做你的舞伴?我吗?这怎么可能?”
她刚刚有没有听错,面前这个斯文阳光的一校之长,在邀请自己做
他今天晚上联欢会上的舞伴?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状况?
田中由纪看着她脸上一副很惊讶的样子,这才意识到,他刚刚出口的话,有多唐突,甚至连问唐玉儿今天晚上有舞伴没有,便直接开口做出了邀请。
像她这般优雅倾城的女孩子,恐怕学校男生是挤破了头,争着抢着要做她的舞伴,哪可能会到现在还没有被邀请?
他怎么没有考虑后果,便开口做出了邀请。万一她开口拒绝了自己怎么办?那以后,在她面前,不只是一腔爱慕要夭折月复中,更多的是再无颜相对了!
田中由纪脸上阴晴不定地,瞬间便变幻了数个表情。越想心里,越感觉没有一点希望,甚至黎明前的曙光也看不到一丝。他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原本黯淡的眸子,刹那儿,连最后一抹神采,也消失殆尽。
“唐玉儿同学,对不起,就请你当我刚刚什么都没有说,都没有说!”
说完,他便很快地转过身,动作缓慢地沿着走廊离开,仿佛行尸走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