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福特在一个别致的庭院门口,停了下来。
很快,便有人匆匆奔上前来,为两人打开车门。
唐玉儿抬脚走了出来,仰首看了一眼还算恢宏的门庭。
借着垂挂在两侧的大红灯笼发出的红色光芒,她看到暗黑色的门牌上,书写着两个很工整的汉字:顾宅。
顾宅,顾宅,顾名思义,应该是顾家房子的意思。
她脸上微微有些诧异,不明白,上海滩怎么也会有顾敬亭的产业。眼睛不由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这是?”
顾敬亭朝她微微一笑,伸手做出一个很绅士的邀请姿势。
“我家在上海滩的一处老宅子,进去吧!”
唐玉儿“哦”了一声,抬脚走在前面,径直走了进去。
进门约三米处,有一处照壁,前方一小座假山,下面有一方水池。经过时,有清脆的水声,缓缓响起,甚至有水花四溅出来。
她脚步顿了一下,微皱了下眉,但很快跟上了顾敬亭的步伐。
顾敬亭停了下来,等她跟上他的脚步后,才继续往前走去。
“你刚听到的水声,是里面十来条条五颜六色的锦鲤发出的。”
唐玉儿感觉心底某个地方,慢慢开始柔软起来,甚至有着小小的甜蜜,为他是这般心细如微。
唐玉儿伸手有些疑惑地接过顾敬亭递过来的一件鹅黄色锦缎旗袍和一个暗红色的精致手饰盒,旗袍上面绣有数只彩蝶,翩然欲飞。
“这是?”
顾敬亭微微一笑,黑眸明亮地看着她。
“你打扮一下,待会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唐玉儿微蹙了下眉,下意识地瞟了一眼自己身上一袭藏青色的裙衫,并没觉得这身打扮有什么不妥之处。
“可是,我身上这衣服,挺好地,我干嘛要换上你这件?”
感觉穿在身上,怪怪地,仿佛一只专门为了吸引别人眼光的小云雀。
“你只管换上,然后打扮一下,这样做,自有我的用意。”
说着,他推门出去。
不一会儿,有一约四十余岁,一脸慈祥的中年妇人,推门进来,并反手插上门栓。
她转过身朝唐玉儿面前福了一下,抬起头,一脸欢喜地看着她。
“玉儿小姐,我服侍你更衣吧?”
见她身上端庄的绸缎衣衫,唐玉儿暗惊,浅浅一笑,装作不经意地问出心底疑惑。
“您是?”
中年妇人朝她和善地笑了下,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鹅黄色旗袍。
“你之前见过的顾忠,是我家老头子!少爷叫我巧妈,玉儿小姐,你不妨也随他唤我巧妈吧?”
闻言,唐玉儿不由低呼了一声,脸前似乎又浮现出笑得像一绽放的花朵般的顾家在杭州分铺的资深掌柜。
“忠叔?”
中年妇人含笑点了点头,伸手便要她解青色裙衫上的衣扣。
“对,我家老头子。”
见状,唐玉儿脸上一红,急忙伸手阻止了她的动作。
“不,巧妈,这种事情,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虽然中年妇人一脸和善的样子,让她很是亲近。
可是,要一个陌生人伺候她更衣,而且还是一个初次见面的中年妇人,她始终感觉不太妥当。
且不说她和顾敬亭到底是什么关系,单说顾家杭州分铺的资深掌柜和她是一家子,唐玉儿直觉,这个巧妈的地位,在顾家,应当是举足轻重的一个。
“玉儿小姐,你是少爷最喜欢的女孩子,自是我巧妈要用心伺候的半个主人。”
正说着,她话锋陡地一转。
“除非,你嫌弃我巧妈,老了,不中用了。”
一句话堵得唐玉儿,没有丝毫招架之力。她如果还要坚持自己来,自是要伤了中年妇人的一片热诚之心。
她点了点头,扯出一抹浅笑。
“好。”
很快地,巧妈便帮唐玉儿换上了那袭鹅黄色锦缎旗袍,又帮她梳了一个和衣服艳丽色彩很是相搭的娇俏发髻。
她刚把一只展翅欲飞的玉蝴蝶,别至唐玉儿的发间,外面便传来了敲门声,伴随着顾敬亭略显焦急的声音。
“巧妈,玉儿,你们好了没有?”
此时,巧妈正给唐玉儿整理着旗袍的衣领,闻言,不由笑着打趣起来。
“玉儿小姐,我家少爷他还当真是喜欢你到了骨子里,竟然把时间掐得这般滴水不漏!”
说完,她便一脸慈笑着,转身走过去开门。
唐玉儿没有想到,中年妇人当着自己的面,便会说出这么一番没任何顾忌的话来。
她只觉得,自己的脸上,此时,仿佛都能沁出血珠子出来。
直到她右边的脸颊上落了一个温热的湿印子,她才如梦方醒,慌不迭地抬起头来。
映入眼帘的,便是尺高的铜镜里,粉面含羞的自己后面,顾敬亭一脸含笑的模样,站在那里。
他伸手按在自己的双肩上,俊挺的五官贴在自己耳畔,有热
汽轻呼在她的脸颊上。
“玉儿,你真美!”
唐玉儿只觉一片火热,从脸上,瞬间蔓延到了脖颈里,然后周身也是。
她低垂着眉眼,不敢去看镜子中,那对太过灼热的黑眸。
顾敬亭咧唇低笑了起来,笑声压抑在喉咙里,却不敢发出来。
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玉儿,终于也知道害羞了。
他很早就知道,她很美,是那种天生丽质的美,却不知道,这种含羞带怯的美,更是把她的美,演绎到了极致。
仿佛一朵夏日清晨里带着露珠的百合花,是一种纯净的美,一种不忍让人亵渎的美。
这样的她,他只想把她藏到自己的羽翼里,只为他一个人,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