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吃楼”是贵县城内一处让人流连忘返的销金窟。:整理它虽名义上叫作赌场实质上还兼做妓院、客栈、酒肆、饭馆、当铺、烟行等许多生意。
贵县山多人穷地处偏远境内几乎没什么值得驻足的风景名胜。唯有这通吃楼”算个例外。这座四层高的骑楼远近闻名素有“不到通吃楼等于没来过贵县”之谓;即便是穷人无法进去消费也一定要站在外面一睹其风采可惜李上校下令研制盗版照相机是后来的事情不然准保合影留念的游客挤得水泄不通。
单从外观来看这通吃楼并不眩目惹眼白天的时候显得普通甚至有些冷清可每天到了夜幕来临它就会像一块能在黑暗中光的绝世宝石陡然间变得光彩夺目——巨大的朱红宫灯华光四射映照着门前的车水马龙方圆百里的富商巨贾、高官雅士们纷纷约好似的云集此处吆三喝四呼朋唤友一派红火热闹景象。
进得门来方见别有洞天:檀香花梨精雕成器古玩字幅名品荟萃;名流才子把酒吟词玉人佳丽浅笑长歌;杯觥交错唇齿留香更有那暴富的矿主一掷千金败家的纨绔大输大赢……
二楼的赌场人头攒动赌台前的气氛异常紧张一场惊心动魄的赌局即将见出分晓。
满面油汗的张钊已输得双目血红大冷的天气已经有人披上狐皮驼鬃了他却把领扣衣襟敞开犹感燥热难当嘴里呼呼牛喘着浊气。对面坐庄的荷官神态悠闲张嘴催促他赶紧下注。荷官的嘴巴生得很小但此刻在张钊看来对方一张一合的嘴仿佛是一只血盆大口即将把他手头的银票、金碇和筹码吞噬一空!
“全部押大——”张钊紧咬牙关把自己最后的所有资财、面前那座由筹码金银堆砌的小山狠狠推到“大”的位置上面。
“着哇!押大赔大开小赔小抓紧下注买定离手。开喽——”荷官用唱歌般的悠场长腔叫罢小心翼翼轻轻揭开骰盅开出的三粒骰子点数加起来总共四点按赌桌上的规矩已经小得不能再小了!
“一一二四点小——吃大赔小哇!”在荷官唱喝声中张钊押在“大”上面的财富被庄家以长长的木耙搂走输得浑身一文不名了。
张钊颓然无力地瘫在了椅子上。
荷官晃过了骰盅又要开宝了只是张钊已无注可下。
“等一等——”张钊制止了荷官就要揭盅的手“我输光了能不能以东西做抵押翻本?”
那荷官道:“本楼规定:凡值钱物品均可估价折算银两投注就看客官的抵押物值不值钱了。”
张钊从脚底拎出一条布口袋将里面两颗血糊糊的人头倒在了赌台上:“那好我就押这两颗人头每颗作价两我两银子还押‘大’!”
赌客们轰然大乱交头结耳的议论如蚊语嗡嗡回响。那荷官一愣下微微色变但当庄之人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怯场便瞄了一眼那两颗头颅说:“客官见谅你这赌注太过特殊本楼不敢作价接收。再者说我们怎知这是何人的头颅又确实值两银子呢?”
张钊手指赌桌上的人头道:“此二人系‘拜上帝会’妖匪广西府劳崇光大人有令:斩获逆匪一人赏银两两颗人头加起来刚好值两!”
那荷官从未见过这样的赌客连连摆手推拒道:“不成不成。敝楼向来奉公守法这种以头作价的事情绝不敢应承客官还是另择它物下注吧!或者你不妨问问在座的各位谁对你这两颗人头有兴趣愿意出大价钱买下它们我就准你下注押宝!请问各位客官有人肯出价两买人头的么?”
荷官连问数遍全场鸦雀无声。
这样的结果本在荷官意料之中:有谁失心疯了花不菲的代价买下这两颗死人的头颅?惹恼了“拜上帝会”那帮教匪又或触犯了大清律法吃冤枉官司只怕连买家自己的项上人头都保不住了!
但怪人怪事偏偏就出现了。
就在众人感到这出好戏将不了了之、没法再继续看下去的时候人丛里响起一口好听的官话道:
“老子出价两这两颗人头我买啦!”
众赌客主动分开让出一条通道上校李秀成便在两名特战队员的护卫下笑岺岺地来到赌桌前坐定。
张钊觉得眼前这位倜傥潇洒的青年似乎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曾在何处谋面。对方肯出两银子出于礼貌张钊抱拳相谢说:
“多谢公子成全!张某在桂林巡抚衙门吃官饭日后公子有用的着张某之处尽管开口吩咐!”
李上校满不在乎地扬手道:“举手之劳张大人不必客气。不过老子看来两颗人头好像少了一些如张大人肯另外再加一颗老子我愿出十倍的价钱——白银两!”
“再买一颗头?”张钊大为困惑听对方“老子老子”地自称更感到似曾相识“敢问公子还想要谁的头?”
上校笑眯眯地紧盯住张钊回答说:“你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