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达开勇谋兼备,劳益阳素来敢想敢干,又跟随身为朝廷二品大员的父亲,从京城一直转到广西南疆。可就连这二位见识多多的人士,也叫眼前这匪夷所思的现象闹得有些懵。
按照常理推断,李秀成也好,曾用名李以文也罢,都不过是大清朝广西藤县大黎里一个普通农民的名字而已。当然因历史局限,石劳二人不知道这大黎里虽属穷乡僻壤,却一贯出产能搅动时代潮流的明星级别的人物:前番朱明王朝出过一位民族英雄袁崇焕,到大清时代又冒出这个著名“叛徒”李秀成……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名,又非文尊武圣孔丘云长,冲对方一喊名字便化干戈为玉帛,哪来的如此巨大的感召力呀?
然而更令二人惊愕的变故还在后头!
那位小头目模样的人打手势要求停火,对面的树丛草窠里出现了短暂的静寂。似乎对方正集体回味“李秀成”三个字所代表的丰富含义。
石达开不明白这含义究竟是什么,粗心泼辣的劳家二小姐自然更不理解,总之事情演变得不可思议,完全辩不清其中的逻辑关系与展脉络。
然后……
然后就吓人一大跳,对面的人纷纷显身,总数足有四五百人,只见他们欢呼雀跃欣喜如狂,口里快慢不一呼吼重复着三个字——那个莫名其妙的农民名字。
“李秀成——”
“李秀成——”
“李——秀——成——”
天呐。佛主释迦摩尼先生驾临两广地区,估计都未见得拥有如此众多的铁杆粉丝和爆棚的巨人气!
********李上校顺应群众的呼声,在山区特产野人的簇拥下跃众而出。那些足足四米多高的野人固然让人惊悚,却仍旧敌不过李秀成李上校的明星效应。对面那数百位拥趸激动万分,置素有的纪律约束于不顾,一涌上前来近距离感受他们心中偶像的王八之气。
“全体——立正!”
李秀成大喝一声,镇得群众怔忪,很不情愿地压抑着亲近偶像的强烈愿望。
“听我口令:原地整队。向右看——齐!”李秀成又冲这帮人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人头聚拢移动,不一时已在上校面前排好了几列齐整的人墙。
石达开劳益阳等人这才注意到,这数百号人清一色的迷你作训军装,身披草帽树枝等伪装,所携武器皆为油光铮亮的新式火枪,一个个表情郑重眉宇肃杀,刹那间疯狂粉丝的热度尽退,而作为合格军人的威武刚猛之气凸现,叫人观之肃然起敬。
没见过自然也听说过,这种扮相只能是独步一时的——桂平县李家军。
此刻,李家军的最高军事长官李秀成却未见丝毫喜意,既缺少战友相逢的激动,也没有百劫余生的欣然及庆幸,相反他脸色铁青,望去狠厉异常,显然在压制着极大的不满。
“你们当中谁是主事的,快他娘的给老子出列!”
一人应声而出,忐忑不安地向李秀成行了个军礼。
李秀成看他面熟,错愕道:“怎么是你?韩宏德那小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