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洒进房内。床上的小女人慵懒地舒展着身躯,脸上尽是满足的表情,微启的小嘴发出像猫咪般舒服的低喃。
原来这就是恋爱的感觉,那么舒服,那么令人依恋。
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周末,照理说应该充饱电力,精神抖擞。可是——她不想醒来,因为她不想去上班。
偏那个闹钟已经响过了三回了,唉,好希望每天都是周末,她想要赖在他的身边,让他疼宠着,当他的宝贝。但是……不行,老板会杀人的,工作开天窗,大家都会死的很难看。安芷娴,振作!
对自己精神喊话完毕,她猛地睁开眼。“吓!”
养眼俊美的男人正噙着邪笑。坐在床边,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他早已着装完毕,显然已经看了她好久。
“早安。”程海东莫开微笑。
“你在这里多久了?干吗不叫醒我?”她娇嗔道。
“看你好像睡得很舒服,连嘴角都带着笑,想让你多睡会一会儿。”如果把她叫醒了,他还有机会这样好好欣赏她不设防的睡颜吗?
她急忙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别看我,这样很窘。”她被他的目光看得很不好意思。
他也不想想,她才刚睡醒,眼睛搞不好还有眼屎,口气糟透了,头发乱得像稻草,满脸油光,对照他已经梳洗整洁的模样,她活像是个疯婆子。
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不完美的模样,虽说她从小到大在他面前,也没多有形象,不过以前没神经不晓得害羞也就算了,但现在知道她是喜欢他的,所以对自己的一举一动变得格外敏感,害怕让他留下不好观感。
“你这样才怪勒,你全身上下早就被我看光光、模透透了,现在突然在害羞什么?”
什么看光光、模透透,他的用语就不能优雅一点吗?
“程、东、海!”
“中气十足,看来睡饱了,快点起床梳洗吧,要准备上班了。”他朝她伸出手。
不满地睨了他一眼,安芷娴这才嘟着嘴把手搭上去,让他把她拉坐起来。
“我去看看早餐好了没,我煮了粥,你刷牙洗脸完就快点出来吃。”
“好啦。”
他正要起身,她冷不防一把抱住他的手臂。
“怎么了?”
“……没事不能耍赖喔?”好半响她才松开他,拽拽地下床梳洗。
程东海觉得很好笑,揉揉鼻子,也不多说什么,便走出房间帮她准备早餐。原来,那个没神经,让人很吐血的笨女人,也是会撒娇的。
虽然只是看似不经意地把头靠过来,拉拉他的手,但那害羞回避的眼神,刻意野蛮的口吻,早已泄露了她那点小心思。
不错,有开窍就好,至少不枉他的一番苦心和一片真心。
虽然他很开心她会主动靠近他,但……不管他抬头几次,却都看到那个应该大口喝粥的家伙,一直用满带桃花的大眼紧瞅着她。
“我脸上有食物吗?还是我长得像大汉堡?瞧你一副想把我吃掉的样子。”他忍不住调侃她。
杏眼园瞪。“哪有,胡说八道,我、我只是在思考工作的事。”安芷娴说的正经八百,煞有其事,然而小脸却红了,心虚地低下头,舀了粥就往嘴里塞。“啊!烫烫烫……”
“怎么这么不小心,不是跟你说过要先吹凉了再喝吗?我看看。”
她又羞又窘,连忙推开他的手,“不用啦,只是烫了一下,没事啦!”
他蹙起眉,忍不住伸出手,敲敲桌面,“从现在开始,不许你想工作,也不许你想着碗粥以外的事,给我专心把早餐吃完,听到没有?”
呃,凶的嘞,好嘛好嘛,不想就不想。
像个犯错的小孩子,安芷娴垂下脑袋,安安分分地出着汤匙里的粥,小口小口地送进嘴巴里。
好香哩,是用去油的鸡汤精华熬得山药粥,一点也不油腻,因为程东海说过,早餐一定要吃饱,这样才有力气工作,宝宝也才会有营养。为了她跟宝宝,她一定要把他早上特地为她煮的爱心早餐吃光光。
磨蹭了老半天,两个人终于可以出门上班了。
坐在车子里,相同的街景今天看来格外养眼,她总觉得心里好像有一朵朵小花不断在绽放着,忍不住瞄了身边的男人一眼——
程东海的鼻子又直又挺,瞧,他的嘴唇也很性感,难怪吻起来那么舒服,人长的帅,就连眉毛都很有英气。
还有还有,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也好看极了,修长又很有力,不但可以拥抱她,还可以做很多事情,好比说开车送她上下班啦,弹钢琴给她听啦……
多完美啊!
她陶醉地沉浸在自己练满的幻想里,媚眼如波,浑然不觉身旁的男人已经被她看得很不自在,如坐针毡。
“安芷娴,你可不可以让我专心开车?”程海东忍不住在抗议。
“我又没有弄到你……”她一脸无辜。
“但是你一直在看我。”
男人当然喜欢自己的女人用崇拜爱慕的眼神望着自己,若是平常,他会抱抱她,回报她的注目,问题是他现在掌握着他们一家三口的人身安全,手要控制方向盘,眼睛还要注意前方的状况,她这么毫不含蓄地望着他,是想要他着火吗?
安芷娴瞟了他紧绷的脸庞一眼,旋即像是发现新大陆似地瞪大双眸,“你在害羞吗?海东,你耳朵红了耶!”
“闭嘴!”
“哈哈哈……程海东,原来你也会害羞啊,而且你脸红害羞的模样好可爱,好像个小泵娘,乖,姐姐疼,别怕、别怕喔……”她没有形象的疯狂大笑,还不知死活地伸出食指,轻挑他的下颚。
小泵娘?她居然说他像小泵娘?哪个大男人可以容忍被自己的女人说是小泵娘?程海东恼极了。
车子一抵达她的公司楼下,程海东利落地解开安全带,旋即把笑得花枝乱颤的她抓到怀里,狠狠地吻住她,吻到让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还是小泵娘吗?”
“……”她羞红着脸,猛喘气,根本没办法回答。
须臾,他又抱抱她,温柔地低喃敦促,“快跟我说再见,不然,我们今天谁都别想好好上班了。”
“再、再见。”挣月兑他温暖的怀抱,她连忙拿起包,娇羞的打开车门。
程海东跟着下车,手里拎着一个袋子,“午餐跟点心都放在里面,有妈做的五谷杂粮面包,肚子饿了可以吃,快上去吧!”
接过他递过来的袋子,安芷娴傻气地走向大楼,忽地,像是想起什么,她顿下脚步,转身往回走。
程海东以为她又迷糊的忘了带东西,还来不及开口问,安芷娴已经一股脑儿撞进他的怀里,像只耍赖的小猫,在他胸口蹭了又蹭,这才意犹未尽地退开。
几次回头挥手,每回总是笑的又娇又俏,看得程海东心都酥了,等她走进大楼,他才回过神,连忙低头看看手表,啊,快来不及了,匆匆上车离开。
“周末过得很快乐喔!”
安芷娴还在座位上陶醉不已的时候,听到一句调侃在耳边响起,连忙回神抬头看去。只见一对漂亮的露出一大半,不用看脸,她立刻不假思索地开口,“唔,王洁,早啊!”
“总算回魂了,看你们刚刚难分难舍的模样,如何,是不是很有恋爱的感觉?”
“瞎说什么。”她不好意思,回避王洁的目光。
“跟你搂搂抱抱的,是你登记有案的丈夫,又不是随便找来的野男人,干吗怕人家知道?”
是不怕人家知道,但不想让人家知道啊,因为她想一个人慢慢陶醉、回味啊。
“好了啦,王洁,该工作了,不然待会儿老板又要把你叫进办公室听他念经了。”
“哼,再敢对我念经,老娘就先去皈依佛门,再回过头来念给他听,看谁的功力比较高。”恶狠狠的口吻。
王洁回到座位后,安芷娴一个人想了想,忍不住又笑了。
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她喜欢程海东,“喜欢”喜欢程海东的自己。
“我真是看错你了,你怎么会答应这种事?”办公室里,卢雅婷无法理解地瞪着程海东。
程海东表情淡然地抬起头,瞥了她一样,大概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事,没有吭声,低下头继续做他的工作。
然而他的闷声不吭声,反倒激起了卢雅婷的愤怒。
“程海东,难不成你想出名想疯了吗?以为自己真是媒体所说的什么了不起的鉴识专家吗?那明明就是一个混蛋,一个早该被判刑的烂人,你还出面帮他,这样外界会怎么看我们这些鉴识人员?受害者的家属又会怎么想?大家往后还能信任我们吗?”卢雅婷气急败坏地说。
一桩陈年旧案,一条香消玉殒的性命,一个坚称自己是清白的嫌疑犯,在二审时又被判处重刑,嫌犯不服,再度提出上诉,要求在三审之前重新检验证据,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这是嫌犯最后的机会了,一旦三审订议,无论结果是对嫌犯来说有利有害,都无法再改变了。
消息一旦传开,大众舆论一面倒,监识中心里没人想接这个烫手山芋,程海东会答应接下来,不是以为自己很厉害,更不是为了要出风头,而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的。
案子发生的时间已经太久远,但是许多监识方式并不先进,现在既然有更好的技术和更可信的设备,为什么不做呢?
如果那个人真的有罪,就给他一个百口莫辩、心服口服的结果,让他清清楚楚明白,只要犯错,就该付出代价,也能让这个案件尘埃落定,还被害人一个公道,让家属们宽慰解月兑,但倘若嫌犯真的是无辜的,就更该还给他一个清白,还他一个平静的人生。
这是他答应的初衷。
至于那些媒体炒作的生命威望,他根本不在乎,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监识人员,不是什么国籍巨星,这些光环关照,就免了吧!
案子这么多,三天两头加班他又不是不累,他也想早早回家抱老婆,问题是,良心这一关过不去啊!
“程海东,你说话啊!”卢雅婷从没有像现在这么痛恨他的沉默。
“你要我说什么?我已经答应了,就会把事情做好。”
“你,你,你……如果有一天发生不幸的是你的老婆呢?”卢雅婷一激动就口没遮拦。
程海东脸色一凛。这算什么?她在诅咒芷娴吗?
“卢警官,请你收回刚刚的话。”程海东沉声警告。
一旁的小钟见状,赶紧出面缓和,“你们两个冷静一点,自己人吵什么吵?雅婷,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该说那种假设性的话,快道歉。”
“本来就是这样,如果是自己的家人,他就会明白被害人家属心里的煎熬。”卢雅婷坚持不肯道歉。
她会这么生气,是因为她一直认为程海东是个正直的人,就算所有人都会随波逐流,只有他会始终保持清醒,没想到他居然会答应重新检验这个案子。
“我们手边的案子都快处理不完了,你还答应去帮一个混蛋月兑罪,分明是想出名想疯了!难不成你要说你是为了正义吗?我真的看错你了!”
先是眼光很差地娶了个极为普通的女人,现在又迷失正义之心,接下这么不公道的工作,程海东这个人到底是怎么了,亏她以前乱爱慕他一把的,结果现在证明,当初是眼睛糊到蛤蜊了。爱错认了!
卢雅婷怒气冲冲,炫风似的离开办公室以后,程海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的心情很沉重,什么话都不想说,阴着脸,默默地作者自己的工作。
他知道很多同事都很不以为然,觉得他太自以为是,认为他只是想出风头。无所谓,反正他就是一只黑羊,只要无愧于心,黑羊还是一只羊。
“海东,别把雅婷的话放在心上。”
“她说什么都没关系,但她不该把芷娴扯进来。”
“我懂,不过,你真的答应要重新检验那个案子吗?”
“对。”他别过头看向小钟,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要骂你嫌案子不够多啊。可又觉得应该信任你,因为你这家伙在专业上有多严谨,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程海东完全听不出小钟到底是褒还是贬,不禁感到啼笑皆非。“既然你支持我,要不把我手边几个案子拿去做?”
“喂,你是打算让我天天睡在这里啊?”小钟抗议。
程海东轻轻一晒,不再捉弄小钟。
心烦,整个晚上都睡不着,怕自己翻来覆去会影响安芷娴的睡眠,索性在她睡着后,一个人来到阳台,对着满天星空,闷闷地抽着烟。
他都快忘记最后一次抽烟时什么时候了,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凑到嘴巴,吸了一口——
好陌生的味道,但反复几次之后,倒也慢慢找回吞云吐雾的熟悉感。
安芷娴睡到一半惊醒,伸手往身旁一模,发现海东不在,急忙下床找人,走出房间找了一下,就看见他站在阳台,眉头深锁,像在吸毒似的不断把香烟息道身体里,然后仰头朝向天空,一口一口吐出白色烟圈……
看着他这模样,安芷娴好心疼,缓缓走上前,紧紧抱住他的手臂。
程海东浑身一惊,“芷娴?别吸,闪远一点!”
他赶紧捻熄手中的烟,双手拼命在空中挥舞,想把来不及散去的烟雾挥开,就害怕她和宝宝吸二手烟。“这个时候不乖乖在床上睡觉,跑出来做什么?连外套也没披。”他担心她会着凉,忍不住心急唠叨。
“对啊,这个时间不乖乖在床上睡觉,跑出来看什么夜景,抽什么烟?”她把他的唠叨稍加修改,全数奉还给他。
程海东一时词穷,不自觉地搔搔头。
“是不是觉得心烦?”她柔声问。
“没事,别担心。”
“还说没事,刚刚你附近有两只蚊子在飞,原本是以为有人血可吸,没想到才一靠近,就见你眉头一挤,当场捐躯,超可怜的。”她拐个弯告诉他。她早就看到他深锁着的眉心。
程海东笑睨了她一眼。“你脑袋瓜都装了些什么?”
“简单,先告诉我你心里转了什么,我就会告诉你,我脑袋里又装了什么,很公平的。”
“真的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烦而已,没事的。”
“说啦啊,不说我要生气喽!我要跟宝宝告状,要宝宝以后不要理你。”娇蛮地威胁着。
被她拗的没办法,程海东只好坦白,把陈年旧案的事情娓娓道来,说完,他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想?觉得我这样做对吗?”
“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怎么想,你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去做,其他都不重要。”她很信任地拍拍他的胸口。
“你又知道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搞不好我收了嫌疑犯家属的好处,打算帮他月兑罪,又或者是我想出名。”他想到同事们对他的误解,忍不住嘲讽自己。
“唔,也不是不可能啦,不过前提是,你得改改你的脾气,不然,以上听说的假设,几乎不可能成立。”
一个严谨又挑剔,清高又骄傲的男人,怎么可能容许自己任人收买?这种男人比谁都在乎理想、操守,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生命中极为守护的东西,让自己沦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
“喂,你到底是在挺我还是在损我?”没好气的问。
“如果你希望我挺你,那我就在挺你,如果你觉得我在损你,那我就是在损你喽!”答得模棱两可。
“狡猾!”
“没你狡猾,自己跑出来欣赏夜景,害我跟宝宝睡得超不安稳,你都没有善尽做爸爸的责任。”她撅嘴娇嗔。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对不起,请两位速速回房间,快快上床,让小的帮两位值夜。”讲的很卑微。
回到房间,两个人躺在床上,他疼惜地抱着她,但这时候该乖乖睡觉的女人,忍不住又说话了,“海东,如果是我,我应该也会跟你做一样的决定。”
“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法官,我没有罪责判决的权利。但是,我有监识专业。倘若那个人真的是嫌犯,我就用证据让他百口莫辩,让他被判刑,还受害者一个公道,因为受害者家属想要看到的是真正的嫌犯伏法认罪,而不是一个莫名其妙被抓来的家伙。”
听完她这么说,程海东表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我怀疑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装了什么监视器,居然连我的心声你都知道,说,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下……蛊。”安芷娴故意眯起眼睛,用阴森森的口气回答道。
他被她故弄玄虚的口吻和表情逗笑了,看来他没有爱错人,没有等错人,安芷娴果然是最适合他的女人。
“那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他饶富兴趣地笑问。
知道才有鬼,他还真当她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啊!不过安芷娴决定先下手为强,二话不说捧住他的脸,嘟起嘴吧野蛮地贴住他的唇,来个以吻封嘴。
程海东这下是真的两眼发直了,太神了!原来她真的知道呢,看来以后不能随便糊弄她了。
惊讶过后,他索性闭起眼睛,深深地回吻她那稚女敕可口的小嘴,交缠出一阵阵令人叹息的欢愉。
这就是他的女人,他程海东唯一想要捧在手心,爱一辈子的女人。
原来,被心爱的女人理解,是这么令人快乐的一件事。
她呀,真的越来越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