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香雪花
“很久很久以前,有人告诉我,雪花就像幸福,看我能否抓到,当时,我抓到了很多,那时候,我非常开心,即使那雪花很快融化了,我还是很高兴。”她把嘴露出来,长长地做了个深呼吸。“当时我还不懂,现在想来,还真是一语成谶,幸福果然像雪花一样化掉了,一闪即逝,永不再来。”
真怕她的伤感像雪花一样越来越多,她的情绪起伏太大了,如此跳跃的喜与悲,只有程忆凡真切地见识过。程忆凡赶紧揽了下她的肩膀:“若说幸福如雪,雪化成水,那不是消失,而是沁入心肺,不过形式不同罢了,这才是真正的幸福。那些一闪即逝的,都是打酱油的,神马都是浮云。对吧?”
从他嘴里说出这番话,方思雨已经非常惊奇和感动了:“你啊,越来越像我哥了,大哥。”
程忆凡把方思雨的手套摘下,托起她的手:“来,试一下,雪花接在手里,感觉它的到来和消失。”
“轻轻地,似乎不察觉,凉凉的,一点点,化了,还是化了呀?”方思雨认真地盯着手掌心。
程忆凡把她的手握起来:“这样,雪化了吗?”
方思雨点头。
“流走的那些都是杂质,留在你手里,还有余香的,那才是幸福。你闻一下。”
方思雨低下头闻着:“没有味道,你骗人。”
程忆凡捧起她的手,也闻了一下:“很香,为什么说没有味道呢?”
方思雨怀疑地看着他,又低头闻了下:“还是没有嘛?”
“无味也是香,只要不臭的,就都是香的。”程忆凡也学会强词夺理了。
方思雨把手抽回来:“哼!还以为你像个哲学家呢,原形马上就露出来了。大骗子。”她用力在他身上抽打着,半是打雪、半是打人。
程忆凡很享受地笑着:“谢谢啊,多打一会儿,把雪花打疼为止。”
“雪花没疼,手却疼了。”方思雨夸张地甩着手。
“你戴上手套,转过身去,我来拍你身上的雪花,来而不往非礼也。”程忆凡轻轻地拍打着雪花,生怕打疼了她,但方思雨还是很夸张地叫起来:“痛啊,你借机报复我啊?”程忆凡把围巾往上拉了些,捂住她的嘴。
“你是我最佩服的人了,什么时候都是你的理,任何时候都是我的错。走吧,我搀着你,女皇陛下。”他伸出一只胳膊,弯着腰,像太监伺候皇上一般。
方思雨挺了子,慢慢把手搭在他胳膊上,一字一顿地说:“小程子,回家。”她这话音未落,两人都笑起来,那笑声震落了多少雪花,不得而知。
方思雨的情绪从现在开始,终于稳定下来,两人回到家时,已经快二十三点了,这一路走得真是太慢了。开灯后才发现,程忆凡的头发都湿透了,他还顾着给思雨摘围巾,拍打身上的雪花,仿佛没事一样。方思雨低头穿拖鞋时,看到正在整理鞋柜的程忆凡头发湿渌渌的,就催他去吹干:“别管这个了,你赶紧吹头发去。感冒就麻烦了。”
程忆凡站起来捏方思雨的羽绒服:“没湿透吧?”
“你快去吹头发,笨死了,湿透的是头发。”方思雨提醒他。
“没事,拿毛巾擦一下就干了,我头发短,干得快,再说男人火力大,热着呢,自身都能烘干。”他去拿条毛巾擦头发。方思雨径直拿了吹风机:“你坐下坐下,是不是不会吹头发啊?我给你吹。”她拉他坐在沙发上,插好电源线,就给他慢慢地吹头发:“别乱动啊,吹乱了发型,概不负责。”
程忆凡微笑着,此刻吹乱的又何止是头发?
窗外的雪花还在纷纷扬扬地飘着,轻盈的脚步仿佛不曾来过,在屋内的两人更是听不到它落地的声音,刚才走过这段路程可是真有点远,俩人都有些累了,现在已经进入了甜蜜的梦乡。室内的一切夜色中沉默,只有一样东西是不安静的,那就是墙上的钟表,它还在嘀嗒、嘀嗒地响着,仿佛在唱着一首永恒的歌。
第二天早晨,程忆凡很早就起床了,他一般都不睡懒觉,因为他有晨跑的习惯。以前一个人住时,他的路程要远些,因为他不用做早饭,有时在外面吃,有时就买一点东西,回家吃,一个人的日子还是很好打发的。现在方思雨住进来了,程忆凡要照顾她,随时随地地听从她的召唤,所以,他的跑步时间都减少了。这天早晨,外面的雪积得厚厚的,程忆凡没法儿跑步,但还是出去逛了一下,顺便买了些早点。在回来的路上,程忆凡看到一只小鸟,不知被冻坏了还是累了、受伤了,它在雪地里挣扎着,奄奄一息的样子。程忆凡就顺手把它捡了起来,放在手中暖和了一会儿,看它还有反应,身子动了动,看来还能活下来,他就把小鸟带回了家。
方思雨已经起床了,听到程忆凡开门的声音,就抬头看他:“这么早啊?我才刚起来呢。”
“累了吧?平常不怎么走路?”程忆凡边换衣服边问。
“没有,我们逛街时,走的路比这些多得多,不过心情不一样,逛街更有成就感。喂,你的手里?”她发现了他手中的小鸟。
“不知道怎么回事
,飞不了了,在雪地里躺呢,我捡回来,看还能不能救它?”程忆凡说着就去找个东西放小鸟:“你那里有小点的盒子吗?”
“我有,前天那个鞋盒子行不行?”
“当然可以。”
方思雨一转身就跑回屋里,找到那个鞋盒子,又飞快地跑出去,往程忆凡跟前一放:“给你,这就是小鸟的家了。”
程忆凡看里面什么也没有,就摇了摇头:“它可能冷了,要不,你就在里面放些卫生纸吧,咱们又没有棉絮,如果有那个就好了。”他用双手捧着小鸟,用嘴给它哈着热气,他希望小鸟的身子会舒展些,不要这样缩成一团,让人替它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