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方思雨动了一下,看着快要醒来的样子,程忆凡慢慢地把她扶起,让她重新靠窗倚着。是因为玻璃窗的冷硬还是真睡够了,不一会儿,方思雨就醒了,她懵懵懂懂地,还是黑夜,天还没亮啊?她在梦中闻到一种熟悉的味道,像催眠药一般,让她睡得很香。她忽然看到程忆凡的头正侧对着自己,虽然他是闭眼睡觉的样子,还是吓了一跳,赶紧往窗子那边靠了靠。看看车里的人,才明白还没到家,还是在车上,可是刚才睡觉时,明明感觉是到家的啊?方思雨确定程忆凡睡觉了,就细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但安静的样子比平常好看。她好像第一次发现这人原来并不难看。
又过了几分钟,车就停在公司门口了,大家都整理自己的东西准备下车。程忆凡喊王树“王树,你等一会儿,我找你有事。都十点多了,没人来接的,我有车可以送你们。”
“谢谢了,我老公来接我,有往东走的,跟我车好了。”
“我的车就在这里,顺路的说一声,我们一起走。”又有一个人说。
“好,那你们就下去任意组合,没有人接送的女士,我们负责送她回家。”王树说。
方思雨拿好包先下车了。
“王树快过来,看我胳膊断了没有。一点感觉也没有了。”
王树赶紧过去给他按摩:“你不会动一下吗?”看着程忆凡痛苦又幸福的表情,王树就笑了起来。
“别乱说话啊。”程忆凡叮嘱他。“再按一会儿,这样子恐怕都不敢开车了。你看她走了吗?”
王树探身看了下:“走……了。”
程忆凡听王树有些迟钝的回答,就站起来,沈岩真够夸张的,才出发一天,他就带着鲜花来接方思雨了。程忆凡的表情又像在办公室那样严肃了,他自己活动了几下胳膊:“行了,王树,我送你吧。”
程忆凡送王树回家后,就开车回去了。他换上拖鞋,喝了口水,就到书房写日记去了,那日记还是方思雨送的那本:
今天,日子不算特殊,但是感觉却很不一样,仿佛第一次见到她,第一次与她那么接近,第一次看她睡着,第一次听到她的呼吸,第一次闻到她的发香,也是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感觉到心里特别满,特别满,其它的,形容不出来了,难道这种感觉就是幸福吗?
今天,日子不算特殊,寻常的一次学习,我却有点冲动,有好几次,差点就忍不住要和她说话了,幸好,我的定力足够,最终没有张开嘴。如果说的话,要说什么呢?我还没有想好。是要说什么?“你好吗?很久不见了”,虚伪,办公室相邻,每天都能见到几面;说什么呢?“你好,过得好吗?”这也太俗了,不如不问,看她每天都兴高采烈的,一看就知道过得好。王树说她无精打采,而我看到她时,每次都是神采奕奕,像打了兴奋剂。好像她打出了一面旗帜:离开你,我活得更好,更开心。对,就是这种感觉。这小丫头,就是个不服输不服软的家伙。
这日记写得什么啊?语无伦次的、像个写材料的高手写的吗?就像出自小学生的手笔,稚女敕,可笑。这一刻我发现,原来我的文字水平也很一般,根本不会写出心里的感觉,找不到可以用的词语。如果这些文字被送日记本的人看到,一定要笑掉了大牙,还得满地找牙。
今天是怎么了?有点乱啊,一点睡意都没有,她都跟人家走了,另谋高枝了,你还想什么呢?现实吧,打住吧,睡觉吧,住手吧。其实想想又怎么样呢?写写也没什么,又没人知道,没人看到。她就是小偷,偷了人家的宝贝,又发现不好玩,随手扔掉了,对,就是这样的小偷。小偷,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你偷了,总有一天,我会抓到你,让你赔偿的,即使那天,你已经老得掉牙了,我也不会饶恕你。
齐子林的创业经历也没一帆风顺。他到广州去,其实也是听信了解斌的话,解斌说那里的天地更广阔,值得一去。齐子林真的去了,但没有直接去找解斌,他决定自己闯荡一下,如果实在不行,再找同学帮忙。
因为对保险工作比较熟悉,他的首选还是干保险,他要看看离开了熟悉的水土,自己的工作能力还能否有施展的余地。因为他有工作经验,不需要培训,所以保险公司的负责人很痛快地聘用了他,但是条件也很苛刻,没有基本工资,全凭业绩,按业绩提成。一个月下来,齐子林成功地签到了几份保单,那点工作经验,和他自身的口才还是帮了他。
虽然这点工资仅够齐子林简单吃喝,但他已经非常高兴。在没有人脉的情况下,在看尽冷眼与冷脸之后,能成功拿下几份保单,这对他已经算是奖励和鼓励了。他原以为,没有关系网的庇护,在陌生的人群中,他的首战会以失败告终。
齐子林并没在这个公司久留,他发现南方的保险公司与北方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北方的人情味还是浓些,而且自己也不是很喜欢这项工作。重操旧业,只是对自己的一种检验和认可。不干保险,其它的工作还是很容易找到的,比如保安、搬运工、服务员、房产公司的售楼员、办公室的文员、皮包公司的副总也干过,这些在齐子林眼里都称不
上工作的工作,他现在都试过了。后来,齐子林想开出租,开出租车在时间上很紧张,自己又有驾照,又没家庭拖累,只是押金有点多,齐子林手里的钱,现在已经不多了。齐子林模了下上衣口袋,那里装着俩姐姐给他的卡,他从没用过,也不知里面有多少钱,因为他不打算用,只是拿着它,感觉到亲情的温暖和支持就够了。
齐子林站在出租车公司的门口犹豫了很久。后来他还是走了进去:“你好,我想租辆车跑出租,不知需要多少钱?”
“本地人?外地人?”和他说话的是一位中年女士,脸上是比较职业的表情。
“外地。”齐子林纳闷,这里歧视外地人吗?
“那就先找个保人,没有保人,一律不租。”口气也很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