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可是土生土长的晖城人,当年刘家的先祖在晖城算是个地头龙似的人物,那时世道混乱战火连天,晖城的百姓跟全天下的百姓一样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先祖有鸿鹄之志,一心想要追随一名有志之士,一统天下,早日让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这时,先祖遇上了我圭朝的开国皇帝,瞬间便被先皇的才华和抱负所折服,甘心追随。此后便是南征北战,十数年过去了,先皇开辟了圭朝,先祖也得以封侯。而当年先祖带领的军队多数都是晖城的壮年小伙儿,天下太平后,晖城百姓为了纪念先祖,特意设立了祠堂,我想现在那祠堂应该还在。”
“刘家还有祖训,世代救济晖城百姓,以示自己不忘祖。百年来,没到那位先祖的生辰之日时,刘家都会不远千里送粮送物,给晖城需要的百姓。这次前来我也是调集了一些粮草的,虽然时间匆忙带的不多,到底能解燃眉之需。”
“所以,让我去劝说晖城的百姓,应该能事半功倍。”
一番话说下来,每个人都是喜上眉梢,原来刘家和晖城有如此渊源,如果爹爹出马,定可以成功说服城内外的百姓。
第二天一早,爹爹便挣扎着起身,要上城墙去喊话,我们本有意阻止,但在他的坚持下也便作罢,在这种时刻,早一些快一步很可能就会挽回数条鲜活的生命。
我们几个晚辈陪着爹爹一起登上城墙,同时吩咐属下去将粥熬好。上到了城墙,站在高处向下俯望,心中的悲凉之意更甚。
难民们横七竖八的躺在雪地里,身上穿的虽然还算厚实,但也难掩破旧。每个人都是面黄肌瘦的模样,一脸的憔悴和菜色,他们的脸上棱角分明颧骨凸起,一看便知是长期的饥饿下人已瘦的月兑了形。有些人醒着,睁着茫然无助的双眼,眼中写满了绝望和悲戚,还有深入骨髓的恐惧。
“诸位晖城的百姓,请大家听我一言。”爹爹看到此般残像,当场就流下泪来,我知道晖城对他的意义、对刘家的意义,他此刻心里一定难过至极。
城下的百姓全都醒了,大家纷纷站起身来,不解的看着这位突如其来的老者,交头接耳。
“诸位,在下是平靖侯,是刘家的后人。”爹爹此语一出立刻引起全场的哗然,显然晖城的百姓没有不知道刘家的,大家反应过来,然后纷纷跪下,哭天抢地的哀求道:“求求刘老爷救救我们大家啊,我们不想被饿死。”
爹爹挥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冷静而真诚的说道:“诸位百姓,老夫是受朝廷派遣、皇上任命特来此救助大家度过危机的。大家伙都是我圭朝的百姓,朝廷绝不会不顾大家安危的,定会尽全力救助。”
“刘老爷,两位皇子关上了城门难道不是想活活饿死我们吗?听说城里的百姓有吃有喝,我们却来口粥都喝不上,刘老爷要为我们做主啊。”不知是谁在城下哭喊道,马上便引来了人群一顿骚动,大家纷纷指责朝廷的“暴行”,求爹爹为他们做主。
我真没有想到刘家在晖城的威望已经到了如此强悍的地步,几乎可以说这百姓对刘家的信任和推崇甚至超过了朝廷。
爹爹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晖城的百姓们,你们被骗了,朝廷是真心想救你们度过难关,两位皇子也是心系百姓,绝不徇私。你们被心怀不轨之人欺骗挑唆,才会有今天的误会。实不相瞒,确实有不轨人士妄想利用救命的粮食发不义之财,甚至企图陷害两位皇子,是他们编出谎话欺骗大家,鼓动大家闹事,为的就是渔翁得利。”
见大家听后将信将疑的表情,爹爹声音突然变得无比沉重,继续煽动道:“城里的百姓其实和大家一样,已经没米下锅,每日只靠着朝廷救济的稀粥维持性命,即便是有些人家余粮稍稍多一些,也是紧紧巴巴的,我们不能抢更不该抢。老夫相信大家伙都是善良之辈,你们可曾想过城里的百姓跟你们一样,也遭受了雪灾,如今正饥寒交迫,你们怎么忍心抢人家那一点点救命的粮食,还放火杀人?那里面可能有你们的亲人朋友啊,你们为了自己活命就要生生掐断别人的生机,这和强盗有何分别?”
底下议论声响成一片,大家交头接耳了半晌,突然人群中一个中年汉子高呼道:“百姓们,咱们得相信刘家老爷啊,刘家是大善人啊,这么多年一直救济帮助晖城,咱们冲着刘家的面子上也要相信朝廷啊。”
“说的对,我们听刘老爷的。”
“刘老爷让咱们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
我们几人心中暗喜,相视而笑,微微松了口气,爹爹开心的继续喊道:“两位皇子和老夫现在就打开城门,大家可以进城,但是万不可再去抢劫他人的食物,每天的稀粥会按时按量送到,大家和我们一起努力,咱们一起挺过去。”
城下百姓欢呼,纷纷拍着胸脯保证,大家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虽然雪还未停,饥荒也未曾过去,太子的同盟依然不见踪影,但是我们都从人与人的信任间,找到了支撑下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