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天暗的像是要塌下来般,明明该是阳光明媚的清晨,却彷如黑夜。
街道上没有什么人,似乎那些长期生活在京城的百姓早练就了特殊的感知,可以很敏锐的嗅到空气中异样的气息,感受到朝局的变化,乖乖的躲在家中。
只有一队队禁军,两人一组抬着尽千具死尸,往城门的方向走去。这些尸体乃清一色白衣女子,正是幽门的众门徒。
禁军将死尸一具具的挂在城墙上,密密麻麻绕墙一周,然后静静离去。
城市的街道随着禁军的离去,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静。风呼啸而过,天上的雨噼里啪啦打下来,上千具尸体随着狂风暴雨在城墙高出左右摇摆,如同一个个不甘的孤魂野鬼,要向世人讨一个说法。
然而,就在看不见的地方,树梢上、城墙内、民居里,一双双眼睛在暗处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他们在等待着,等待着那场最后的屠杀。
荒郊野外的一个天然山洞内,幽兮站在洞口处,冷冷的看着外面的雨,表情若有所思,只是眼中的杀气弥漫,不可断绝。
终于,还是走上了这步。幽兮心里仍不住的叹息,都说伴君如伴虎,可即使是远离了政治中心,像他们这样的江湖门派依旧躲不过血雨腥风。
他们明明已经在刻意低调和回避了呀,为何皇上还是不肯放幽门一马,定要赶尽杀绝?早在几十年前,幽门的上代门主就已敏锐的预感到危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从古到今,上位者最怕的就是自己的江山不保,最惧最恨的便是那些位高摄主之辈。
所以早在数十年前,幽门便选择了避世,离开了京城,甚至离开了朝野,门中众人躲避到了遥远而荒芜的雪山之中,从此甚少问世事。
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希望可以用刻意的退让使得皇上相信和放心——幽门从不曾心存谋反之心。
几十年过去了,幽门的舍弃和离开见了成效,先帝并不曾为难过他们,现如今的圣上更是几番嘉奖幽门,多年来赏赐不断。
幽门传到了幽兮这代后,秉承了先祖的遗愿,依旧自封于雪山之中,甚少入市,多年来既不参与圭朝的政治,亦不与民间的江湖势力走动,一味的修身养性,过着宁静淡泊的生活。
如果这次,不是楚乔性命攸关,她不会带领众人下山的。
因为多年的避世不出,幽门在江湖中已然成为了一个现实中不存在的传说,甚至于很多后起之秀都不曾听说过幽门。幽门,似乎变成了一个传奇的门派,只存在于人们的幻想和传说中,不曾真的存于世间。就连那些和幽门打过交道的老人们,都开始怀疑这样一个神秘而古朴的门派,是不是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它其实只是镜花水月。
可是,一直以来的回避和退让,只是让幽门在江湖中的地位和名声每况愈下,皇家对幽门的戒心和防备,从不曾停止过。
幽兮知道,皇上等待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幽门为救刘楚乔,不远万里前去吐蕃,既帮助圭朝打了胜仗,又展示了门中的实力。而正是这次的“锋芒毕露”,加重了圭朝皇帝的危机感,同时找到了动手的借口和理由,促使他下定决心灭了幽门。
幽兮明白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过错,如果不是她急着救女儿,就不会将幽门众人带入火坑,那个疑心颇重的皇帝,一早就挖好了陷阱,等着他们跳。
可是,要她眼睁睁看着女儿出事而不去营救,那是死也不行的,她亏欠楚乔父女的,已经够多了。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大概就是这种情况吧。
“门主。”正出神间,一个声音急急响起,幽兮看到前去探听消息的晴敏撑着伞赶回来,她的衣裙已经被暴雨浸湿,脸上也挂着水汽,表情是悲愤而哀伤的。
“怎么样?”幽兮轻声问道,昨日半夜,晴敏就返回京城探听消息,此刻看她的表情和神色,不必问就已猜到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