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全体战士恳请恭亲王自立为王,我等必将唯恭亲王命是从,生死追随。”前来的十数名年轻将领一起齐呼,声音震天,气势汹汹。
这十几名将领都是王释凌一手提拔上来的,各个年轻有为、勇武聪慧、忠心耿耿、前途无量,他们不见得会听从皇上的指令,但一定是听王释凌的话的。
今日将他们敢公然挑唆自己谋反,王释凌又惊又怒,狠狠一拍桌子,大骂道:“好大的胆子,你们还真敢造反?”
十几个年轻人眼中满是绝强和勇往直前的神色,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愤然,一人大声回道:“王爷您没看到那几个装腔作势的京城大官是什么态度对咱们,现如今尚在边疆他们都敢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回了京城还了得,只怕还未入城门,咱们就被他们害死了几个。”
马上又有一个魁梧大汉瓮声瓮气的附和道:“李兄弟说的对,王爷是没看到他们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好像咱们天生就比他们命贱一般。王爷也替咱们想想,咱们都是生在边疆长在边疆的汉子,家在这心在这,忠心耿耿替朝廷守着这里,可皇上因为一个贺家军就怀疑咱们,要咱们背井离乡抛妻弃子的回去京城,这京城是什么才狼虎豹之地王爷最清楚,咱们出身低微,又是外来人员,在京城没家没势,还不得让人欺负死?再说了,咱们都回了京城皇上就会相信咱们吗,万一是场鸿门宴,将咱们都骗过去,咱们可就真成了瓮中之鳖,任人宰割了。”
这个汉子看起来五大三粗,竟然肚中颇有墨水,说起话来妙语连珠,成语连篇,直听的王释凌一愣。
汉子说完,周围立刻响起了一片附和声。
“没错,我的父母妻子都在这,我要是去了京城,他们怎么办?”
“我家邻居妹子还等着我存够了钱去娶她过门,我走了她还不得想不开自尽?”
“我和老娘相依为命多年,没了我,老娘该如何活下去啊。”
“京城那般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一定不会给咱们好脸色看。”
一时间,大家伙七嘴八舌的骂成了一片,各个都神色激动,眼中带着不满和愤然。他们的话句句如针般,扎在王释凌心上,那些属下士兵的将来和命运,他不能不考虑。正如那个汉子所说的,他们是土生土长的边疆人,他们的根在这里魂在这里,如果让他们全部入京,那他们的家人怎么办?况且,就算边疆军散了,皇上就真的不疑心了?就会放过他和他们?
王释凌身上冷汗淋淋,万一皇上不肯放过他们,万一回到京城后面对的是陷阱,那便是他害了全体边疆军,他便是满手鲜血、罪孽深重。
而且以目前皇上的心境和对他的态度来看,这种想法很有可能会发生。一想到那般惨厉的景象,王释凌便不寒而栗,他仿佛看见了灭绝人性的屠杀场面——回到京城没有丝毫防备的边疆军犹如步入猎户陷阱的猎物,他们一个个被杀死,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鲜血染红了整个世界,那些年轻的、委屈的眼睛,至死不肯闭上。
王释凌猛地一阵哆嗦,只是想一下,便让他觉得恐惧,这些边疆军都是他一手培植起来的,敬畏他如神,他们将自己的性命和前程交付于他手中,他如何能不负责任的弃之不顾?他如何能让他们陪着他一同赴险?如果他们死了,他一生都得不到安宁。
眼看王释凌明显有了松动挣扎的神色,陈成心中狂喜——今天的行动是他和几位兄弟共同策划发起的,目的就是要说服王释凌带着他们谋反。在他的心中,可不认得什么皇上,他只认恭亲王,只听从恭亲王的命令,只有恭亲王才配当这天下的王者。那个远在京城不知人间疾苦、疑心重又不能容人的皇上,凭什么坐拥天下?在陈成的心目中,这世上没有比恭亲王更适合做皇帝的人,他一定要跟兄弟们一起说服恭亲王自立为王,然后生死追随,打下这片江山奉献给他们心中的神。
陈成心中有十足的把握,一见到王释凌出现犹豫的表情,知道到时间使出杀手锏,最后给对方一个动力了,他冲着兄弟们使个眼色,众人心领神会,快速的离开,只余下陈成一人面对着王释凌、范里奇和若蕾。
王释凌知道陈成虽然容易冲动茹莽却并非没有智慧之人,如此定有秘密跟自己说,果然大家刚刚离去,陈成就沉着嗓子说道:“王爷,有件事属下一直没跟您汇报,本是怕您伤心气恼之下做出什么错事,现如今皇帝已经派人逼上了门,不得不说。”
“快说。”王释凌一惊,知道必然与刘楚乔有关,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他不知道?楚乔会不会出什么事?
“王爷可知兮妃娘娘为何滑胎?”陈成低语,他知晓一些恭亲王和兮妃的旧事,明白那个美如梦幻的女子定然在恭亲王心中占据着非同一般重要的地位,甚至比天下比皇位都重要,所以他将最后的筹码压在兮妃身上,赌上一把。
“不是因为楚勋的惨死?楚乔一直都依赖这个哥哥,如何能不伤怀?”王释凌疑惑,难道还有别的隐情?
“兮妃滑胎是因为她为了求皇上救平靖侯,在正阳宫门外跪了一天一夜,在这一天一夜里,兮妃不停的哭喊、哀求
、磕头,可皇上根本就没有出来看她一眼,不许兮妃进入正阳宫半步,甚至连句话都没有传出。”陈成也气愤不已,这个皇上真不是个东西,竟然这么对待怀着自己孩子的女人,他还有人性可言吗,这样的君王如何能服众,至少他陈成第一个不服。
“此话当真?”王释凌猛地站了起来,眼中是压抑不住的狂怒和气愤——皇兄怎么可以如此的对待楚乔,他不是很爱楚乔吗,为何要伤楚乔至此?
“属下以项上人头作担保,所言没有一句虚言。”陈成拍着胸脯大声保证。
王释凌闭上了双眼,似乎心中在进行着天人交战,他眉头紧锁,眉宇间不时流露出痛苦挣扎的神色。一旁也刚刚知道真相的若蕾气的发疯,几次要上前敲醒王释凌,强迫他必须谋反,还得成功的打败皇帝救出刘楚乔,但都被范里奇死死拉住。
似乎过了一夜那么长,王释凌终是睁开双眼,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的挣扎,只是一片清澈的坚决,他低声道:“将他们都叫进来,此事要抓紧时间,从长计议。”
陈成和范里奇大喜,跑出去找人,王释凌面对着京城的方向,心中默默说着——四哥,这是我最后一次这般叫你了,再见面我们就是生死相争的敌人,原谅我的背叛,可是我别无选择,当你将我、将楚乔逼上绝路那刻起,就注定了我们之间不得善终,我和楚乔为了不伤害你一次又一次的被迫分开,可你却不断的伤害我们,是你不知道珍惜,怪不得别人。这次,我不会再把楚乔让给你了。
当夜,恭亲王斩杀朝廷命官、撕毁圣旨,预示着正式与圭朝决裂,自立为王。
“弟兄们,这将是一条不归路,我们迈出这一步就不能回头,成王败寇,你们准备好了吗?”王释凌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对着底下数十万大军喊道。风吹起他的战袍,衣角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挺直肩膀,傲然而立,宛如上古的战神。
“誓死追随恭亲王,不胜不归。”数十万大军没有一丝异样的声音,整齐划一的喊道,喊声震天,仿佛要冲破云霄。
王释凌微笑而立,眼中满是自信、豪情和骄傲。“楚乔,等着我,我很快就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