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尘的房间里,是几台破旧的大头电脑分成两排并列摆放着,两名驼背缩头的小青年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大头电脑屏幕上的画面,若不是离他们不远处还有一个办公桌上,并且还有一名带着眼镜儿疑似教师的中年男人正坐在那儿边翘着二郎腿,边得意的品着香烟,我还以为那俩青年正在研究计划生育特别教课之类的岛国片。这般想着,我不由得将目光瞄向了那个正老神在在的眼镜儿男人。
靠,还是用烟嘴吸,这货忒享受了吧!
我看着眼前的情景,在心里不由得骂道。若不是为了考驾照,我也不会一大早就跟着老妈一块来到这该死的驾校,然后付了两千多块后被吩咐到这鬼地方来领取甚么教科书。对了,驾照级别还是C1!
而眼前那名翘着二郎腿用着烟嘴的眼镜儿男人,正是所谓的驾校老师。也就是所有上过驾校的莘莘学子口中的坑爹货色。
“领书得给十块钱。”眼镜儿男人泯了口香烟,斜眼对我吩咐道。
“好的老师。”才十块?看来现在的驾校也不是那么黑钱嘛。一听书本要价不高的我,当即就媚笑的答应,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两张破旧的紫色五元,快步走近这个品烟的眼镜儿男人,并将钱递上,顺道看了看他放在桌上的烟盒。
是玉溪,没想到驾校的老师档次还真不低。
这般想着,我也让脸上的笑容变得更灿烂了些,像是人畜无害热爱学习的大好青年。似乎是我的神情让眼前的这个眼镜儿男人看得舒服,他慢条斯理的从桌子旁拿出了一本薄皮书,然后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就递给了我。
“理论考试是第32页至129页抽一百道题要考,你看完了先到我这儿做做模拟测试。”临了,他还不忘补充句:“在我这过关了,我就给你报名理论考试去,刚好六月初儿就有一场。”
就这么简单?这可比小学管的还轻松。
“好的,谢谢老师了。”我急忙笑着对这男人谢道,随后男人又递给我由几张复印纸组成的“参考答案”,说是让我用心看下。对了,这些“参考答案”要三十元。
好吧,我收回上面的那句话,驾校果然是个黑我这种穷苦百信钱的好地方。
我看着手中的几张复印纸,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默默的从裤兜里拿出了张绿色五十。
看着将钱找给我后,便又开始老神在在的吸起烟来的眼镜儿男人,我心想着你狗日的吸这么多烟不怕阳痿短小么?想归想,毕竟是怕出什么差漏,我还是比较有礼貌的询问起这个眼镜儿男人还有什么事情没交代,毕竟咱是一个怕犯错误的文艺小青年不是?
“还有啥事啊,”眼镜儿又吸了口烟,然后用右手推了推镜框,慢条斯理的说道:“明儿你记得早点来学校,跟着校车去体检。对了,记得带五十块钱。”
“好的,谢谢老师了。”这眼镜态度忒不好了些,而且刚交了大头儿,现在动不动又要宰我百十块?我忍不住抽搐了下嘴角,然后强笑着谢过。
“好了,没事了,你回家看看题吧。”
就这样,被眼镜儿下了逐客令的我一手拿着薄皮书,一手拿着复印纸,跟个二百五一样的出了这该死的办公室,然后下了楼,便出了这间驾校。
刚走出来,就见得老妈正在驾校大门旁焦急的等待着,似乎怕在晚了点,会耽误她去打麻将的时间一样。
“你可要好好学,等驾照办好了后,就出去打工去。”老妈见我出来了,急忙走到前来,先是把我手上的“教科书”拿过来看了看,然后对我吩咐着。
“好好好。”我叹了口气,应承着。是啊,作为一个死宅男,我又有什么资格抱怨呢。对了,作为这一个即将展开,却又没有展开的长篇故事的主角,我还未自我介绍,我叫徐磊。
今年,十八了吧。
虽然我有着一个普遍到不能在普遍的名字,可我却不甘于平凡,也正因为这不甘于平凡的愿望,让我成功的培养出了好高骛远及眼高手低的好习惯。并且在高中都未毕业的情况下,带着空想已然走上的创业致富的道路,一名为了社会和谐儿奋进的性工作者:成人用品店老板。
当然,由于店面拆迁和赔损,我的“易永”成人用品店在去年年底宣告破产,我也走上了混吃等死的宅男之路
至今五月十九日,已有半年了吧。
“在想什么呢?”老娘看我突然站在原地陷入回忆模式愣住不动后,便对我叫嚷道。
“没什么。”等我从回忆模式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老妈已经往前走了十来米远,此刻她正转过身子朝我没好气的瞪着。
唉,我在心里又叹了口气,急忙小跑的跟了过去。
“我听你周姨说了,明天是不是要体检啊?”我跟老妈慢慢的向前走着,看着来往不停的车辆,老妈突然对我问道。而那周姨,自然是在这驾校里有着关系的亲戚。
“是的。”我应承着。
“体检必须得一次过,不然又得给红包,钱越花越多…”老妈接着唠叨着。
“一定。”我不厌其烦的回答着,心里却在琢磨着回家该玩什么游戏比较好。
咦!突然想起了什么的我急忙问向老妈:“体检测不测是视力?”
“废话,肯定测。”老妈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儿的说道。
完了完了,我的两只眼睛在宅了大半年后完全从1.0退化到了0.6,而且我还没有眼镜!想到这儿,我急忙一把拽住老妈,然后朝着一辆缓缓而来的出租车挥手道:“面的,停车!”
“干什么呀?”老妈被我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急忙问起话来。
“还能干什么!去买眼镜儿呗!”这回轮到我没好气的说着。
好吧,作为一个不能太长的序章,到了这里就应该结束的,可是他还不能结束。
到了夜里十点整的时候。
似乎是不满足傍晚自给自足的一袋方便面外加两个鸡蛋,我无精打采的走出了家里所租房子在的小院,走上了人迹稀少的街道。
这是一个发展中的老城,到处都是未完工的高楼,若是在白日里远远看去,肯定会觉得这是一座一线城市,可是到了夜里,宁静与安详才会让你觉得,他并不发达。
一座暗红色的未完工高楼下,是几个松松懒懒的小桌板凳,一个小煤炉是这里唯一的主角,当然还要算上小煤炉上的黑色铁锅,和铁锅里正煮着的水饺。
“小磊呀,最近工作怎么样啊。”灯火弥暗的路边小摊上,一个颇有几分奸商样貌的老头子笑着对我问道。他是这个小摊子的老板,我一般喜欢称呼他为老爷子。
“还行。”我看着眼前小桌上的一碗饺子,有气无力的回答着。可心里却不想告诉熟人,我现在完全进化成了一个混吃等死的死宅男。
“还行就好,好好搞,跟领导关系搞好了,以后吃香咧。”这老爷子笑着给我盛了碗饺子水,然后坐在我的桌子对面,跟我唠嗑。
宁静的夜晚,暗橙色的路面,有一趟没一趟的汽车奔驰着。我看着显得浑浊的饺子,却是觉得我的人生变得颇为昏暗了些。
曾经的梦,早已化作了蝴蝶,随着春天远去而飘向四方。
“唉。”莫名的,我不着调的叹了口气。
“年轻人叹啥气呀。”老爷子笑着说道,然后在桌上拿出了一个小碟子,神秘的对我笑道:“我给你尝个好东西。”
静静的,一阵风悠悠吹过,三十层的高楼下,是一个稍有灯火的小摊子,一老一少两人在摊子上闲谈,显得颇为安详。当然,这要不算上小摊子对面灯火辉煌的洗浴中心,和那洗浴中心门前打情俏骂的洗脚客与木耳姐。
吃着老爷子献宝似的腌萝卜,凉凉酸酸的萝卜味儿和那地菜馅的饺子倒是吃得痛快,得劲儿。
我抬起头来,再看看眼前笑眯眯的老爷子,和那昏暗的橙色路面。突然地,一阵风吹袭而过,吹动路两旁的小树枝叶,飒飒的响声,仿佛身在梦中。
不知道为何,我想起了自己的几年遭遇。
这是在梦中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此时再来点儿夜猫叫声,我可真是悲情到头儿了。
“喵~.~~”
“………”
“老爷子,你这饺子吃起来怎么不像地菜馅儿的?倒像是白菜馅的!”
“地里种的白菜,不就是白菜馅的么!”
“这不是坑我么!”
“咦,他娘的还不到十一点呢!路灯怎么熄了!”
“熄就熄呗,反正没生意我也准备收摊了。”
日复一日的对话,倒是让我的心情又恢复了往常,接着便开始思索起夜里怎么个通宵法,而一场难以预测的变化,便在此时默默的发生。
或许变化早已发生,只是在狼吞着饺子的我没有察觉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