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当家最近的心情有些忐忑,本家的大公子随商队前来,他不敢轻视,却又不便显得太巴结。
他躺在自己房间的塌上,一个中年妇人给他捏着脚,这妇人正是二小姐翠屏的生母王夫人。
王夫人看王大当家想事情入了神,便轻轻推他的脚,说:“当家的,屏儿在竹园服侍两天了,怎么也没一点消息传出来?要不派人去打听打听?”
王胜闻言,瞪了妻子一眼,说:“蠢!我们若派人去打听,让大公子知道了,心中必定会有想法。你别看大公子为人谦和就小看了他,本家的几个公子,没一个省油的灯!我现在还在担心屏儿的身份被大公子知道,大公子会怪罪我们。”
王夫人有些吃惊,说:“不会吧?我们把女儿送过去亲自服侍他,他还能有意见?”
王胜“哼”了一声,说:“你认为是服侍他,被他知道了却道我们图谋算计他!大公子虽然还小,但是从小在大老爷身前长大,大老爷最讨厌下面的人暗地里动手脚,大公子恐怕也不会喜欢我们算计他。”
一番话说下来,王夫人心中惴惴不安。
王胜继续说:“按照我的意思,应该派珠儿去的,屏儿性子急躁,我担心她会把事情弄砸。”
翠珠是翠屏的姐姐,王胜的大女儿,可惜性子沉闷,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来,但娴静的性子不会让人讨厌。但是王夫人更疼会撒娇的二女儿,便让翠屏去了。
两口子正说着话,翠屏便“咚咚”的蹬着焦急的步子,掀门帘走了进来。
“爹,娘!”翠屏一看到王大当家夫妇,便娇嗔委屈的说:“大公子带着他的人出门去了,不肯带我!”
王胜坐直了身子,严肃的瞪着女儿说:“让你服侍大公子,把大公子服侍好就行了,他出门你管他做什么?大公子的事是你能插手的吗?”。
翠屏委屈的看着王胜,然后向母亲身边靠了一靠,小声抱怨道:“大公子根本不领我的情,我给他准备的美味佳肴,他都不怎么吃,也不吩咐事情给我做,还不许我碰他,什么事情都只跟他身边的小丫头商量。”
王胜觉得这太正常不过了,大公子当初虽然没有反对他安插丫鬟进去,但他自然只用他信任的人。
“我当初怎么跟你说的?我让你进竹园,是为了给大公子留一个贤良的印象,只要他对你没有坏感,到时候我跟大老爷说说情,你想进桑府并不是一件难事。你现在这是在急什么?想几天之内成为大公子的心月复之人?你这样冒进,我真担心大公子会厌恶你!”
这一句话把翠屏说的不敢吭声,王夫人急忙在旁边护着女儿说:“当家的,你也别怪屏儿了,她这不是自己没注意吗?若她什么都懂,要我们做爹娘的做什么?”
王胜叹了口气,说:“屏儿,你记住我的话,本本分分照顾好大公子,对大公子身边的人客气一些,像李旺,是大公子很信任的人,你要对他尊重,把你的傲慢劲收起来,知道没有?”
“哦……”
翠屏嘴上应着,但是心里却觉得不服气,王家在南阳城中是数得上的富贵人家,她当了这么多年小姐,现在让她对其他下人低头,她觉得好为难。旺叔是跟她父亲同辈的前辈,让她对他尊敬她还做得到,但是对大公子身边的那个小丫头,她却是不屑的。
她又想到云舒陪着大公子外出吃饭去,心中越发郁闷,只得回到竹园,一个人闷头生气去。
再说大公子带着旺叔、顾清、云舒三人去南阳最好的朝阳楼宴请钟老爷,事先,大公子对云舒说了一些关于这位钟老爷的背景:
南阳钟氏,世代经营绸缎布匹,与洛阳桑家一直都有来往,钟老爷跟桑家大老爷年轻时也有过私交。
大公子这次特地来拜访钟老爷,云舒并不觉得只是替父探访旧友,但是究竟是为什么,云舒不着急打听,他跟在大公子身边,总有一天会知道。
他们一行四人早早的来到朝阳楼,点好了菜肴,喝着花茶等待。
谁料一直过了约定的时辰,钟老爷也没出现。
大公子的眉头皱的紧紧的,云舒第一次见大公子出现这种紧张而微微有些怒气的表情,一时也有些紧张。
“顾清,你去钟家再去请一趟,看看是怎么回事。”
顾清应声,小跑出去,刚走一会儿,就见他领着一个中年管事跑了进来。
那管事正是钟家派来的人,他给大公子行礼说:“桑公子,我家老爷特派我来给公子赔罪,老爷先前刚要出门的时候,被县令急招而去,刚刚又特地派人来传话,说今晚恐怕都回不来了,不得不改天再见桑公子了。”
大公子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不过他依然有礼的笑着说没事,并让顾清客气的把管事送走。
“旺叔,”大公子吩咐道:“去让王大当家打听一下,南阳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查清楚县令为何急招钟老爷。”
旺叔应下,并说:“我先送公子回竹园吧。”
大公子叹了一口气,会见钟老爷不成,只得郁郁不欢的乘车回王家竹园。谁知刚到王宅门口,就见一个人面露慌张的跑上来说:“大公子总算回来了,我家老爷四处找公子,公子快进府吧。”
大公子未多问,径直在旺叔和云舒的搀扶下走进王宅,王大当家也得到消息,从里面迎了出来。
大公子凝眉问道:“王大当家如此紧张,可是店里出了什么大事?”
自从云舒进入南阳,她看王大当家行事老道,井井有条,寻常事断然不会让他如此失措,心中不禁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他如此慌乱。
王大当家压低了声音说:“大公子,官衙里刚刚传来一个大消息——皇上殡天了!”
云舒感觉到大公子全身一抖,险些就要惊的后退两步!
大公子深呼了一口气,他压住心中的惊讶,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王大管家说:“我在官衙里有个交情不错的朋友,刚刚特地派人给我送消息过来,按照县令的说法,皇上是在初七驾崩的,到今日,已有五日了。皇上殡天,各地都需服丧,亟需白布,县令已经召集钟氏稠庄的大老爷过府商议,他们那边的货可能不够,又命人到我们这里来寻,我已命人速速去仓库搬出所有存货。”
大公子频频点头,出了这种大事,怪不得钟老爷没办法与他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