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你听谁说的?”大公子紧张的问道。
云舒刚刚一开口就有点后悔,此时要回答,只好胡扯道:“唔……我夜观星象,那个……七杀星有异动,近期恐有战事……有战事就要筹备粮草,我便猜着皇上应该会让公子去办。”
大公子半信半疑的问:“你还会看星象?”
云舒心虚了,说:“一点点……瞎蒙的……”
大公子不由得失笑,朝廷机密倒让她“蒙”到了。
“你我一起去边郡,虽然是个好办法,但是边郡危险,战事一起,四处兵荒马乱,你还是留在长安为好。”
云舒却不依,说:“战事不论大小,一兴起,至少要耽误一年时间,我实在是怕出什么事端。”
大公子细想云舒的说法,她的担心并不是多余。云舒在长安受到多方面的牵制,并不能完全做主,若遇到难事,他远在千里之外,远水救不了近火,恐怕真的会出事。
思索来回,大公子就说:“此事还不急,再让我筹划一下。”
云舒完全相信大公子,安心的说了一句“好”,就告辞回房了。
平阳长公主府中,平阳公主歪在榻上叹了口气,在一旁服侍的刘蔚听到了,忙问:“姑姑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太医?”
平阳公主看了眼刘蔚,颇为严厉的训斥道:“你真是不争气,身为翁主,竟然因为一个民女被拒婚!”
刘蔚低下头,难过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平阳公主瞥了她一眼,说:“不过你也不用着急,这件事倒不难。”
刘蔚心中焦急,鼓起勇气问道:“姑姑不是说云舒不愿意让您出面给她保媒吗?”。
想到云舒下午的搪塞之言,平阳公主已明白云舒的意思,断然不会天真的以为云舒是真的要回去请示家主。
她冷笑道:“我已给了她最好的选择,她既然不接受,就修得怪我们无情了。”
刘蔚微微有些心颤,问道:“姑姑,您准备怎样?”
平阳公主笑而不语。
突然,外面的夜空闪过一道亮光,似是要把漆黑的夜撕裂一般,继而传来一阵闷雷,大雨瓢泼而下。
一个灰衣汉子正走在夜间的大路上,大雨这样一下,顿时把他淋成了落汤鸡。他一面低声骂着,一面疾步跑到桑家的门前,大力敲起门。
桑家的门房探出头来,以为是要避雨的路人,准备打发走,谁知那人却拿出一个竹筒,说:“这是我家主人给桑家老夫人的信!”
门房一个激灵,连忙开门收取信件往内院中送去。
因已入夜,后院快要落锁,加之大雨,竹筒辗转多次,才被丫鬟杏雨送到二夫人手上。
二夫人抱怨道:“老夫人早已歇下,什么人这个时候送信过来?没有说是哪家的?”
丫鬟摇头说:“许是下大雨,送信人慌张了一些,没有说清楚就走了。”
二夫人接过竹筒,拿在手中思量了一下,想不出是哪家人送来的信,她好奇之下,便揭开了竹筒上的蜡封,取出了里面的竹简……
信不长,只有三四片竹简,看完上面的字之后,二夫人的脸色顿时慌张失措,口中念叨着:“可不得了了,出大事了,快,去叫醒老夫人!”
丫鬟见她慌张,自己也慌张的不行,伞都忘了拿,直接向春荣楼跑去。
因突然下大雨,杏雨起床检查春荣楼各处的门窗,正要回去睡下,就听到有人大力的敲着春荣楼的大门。
她披着衣服将门打开,只见一个丫鬟淋的浑身湿透,头发都粘在脸上,几乎认不出样子。
那丫鬟喊道:“二夫人请老夫人快起身,出大事了!”
杏雨看了那丫鬟一眼,沉稳的低声喝道:“天塌了不成?夜里大呼小叫,成什么体统?”
那丫鬟被吼了一句,这才冷静下来,她懦懦的说道:“杏雨姐姐……真的有急事,二夫人马上就来了……”
杏雨淡淡的道:“知道了。”
她回身将厅堂里的油灯拨亮,而后将老夫人身边守夜的丫鬟叫醒,命她准备衣物,这才来到老夫人床边轻声说道:“老夫人……二夫人又急事找您……”
老人家夜里睡眠浅,外面吵闹,老夫人虽未听真切,但也醒了过来。
她坐起身,问道:“这是怎么了?”
杏雨道:“奴婢也不太清楚,看样子很急,二夫人这就来了。”
老夫人反正也睡不着,于是说:“罢了,服侍我穿衣吧。”
等老夫人穿好衣服走到外面的厅中时,二夫人已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来回乱走。
她见到老夫人之后,未来得及赔罪,便上前抓住老夫人的手说:“娘,不好了!”
老夫人活了几十年,经历过一些风雨,没有二夫人这样浮躁。她将屋内的丫鬟都遣退出去后,才喝道:“成什么样子?有话好好说!”
二夫人肃立着,将竹简递给老夫人,说:“大公子竟然敢违逆皇上的意思,拒绝了皇上的赐婚,他这次得罪了皇上和大公主,咱们桑家完了!”
老夫人看了竹简也吓了一跳,不过她沉住气,喝道:“什么完了?弘儿岂是不知轻重之人?皇上若真生了气,咱们还会再这里?平阳公主还用专门写这封信来?”
二夫人毕竟阅历浅了些,被平阳公主的身份和严厉的用词一吓,脑袋就懵了。老夫人拿着竹简来回看,倒看出了一些端倪。
“皇上想必没有生气,但平阳公主的确生气了,她写这封信来的用意十分明显啊!”老夫人说道。
二夫人也说:“平阳公主当然要生气了,大公子为了一个婢女,而拒绝一位翁主,娘,您说他是不是傻掉了?”
平阳公主的信里没有指名道姓说大公子喜欢云舒,但经这一撩拨,老夫人已猜出几分……
她对二夫人说:“去把弘儿和云舒都喊过来。”
二夫人听这样一说,附和道:“啊,肯定是云舒!这个小蹄子也不看看自己,竟然勾引大公子!”
老夫人呵斥道:“多说什么,还不去喊人!”
二夫人连讨几个没趣,只好灰着脸去让丫头喊人来。
云舒和大公子睡的晚,接到传唤时,都未休息,于是前后脚的来到了春荣楼。
云舒举着伞,穿着隔水的木屐,听着雷雨声,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起了涟漪。
她有不好的预感,老夫人深夜传唤,肯定没什么好事。而预感在她来到春荣楼时,被证实了,因为大公子正跪在老夫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