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手和资源有限的情况下,云舒想弄出三十盒茶叶交给刘爽以换取墨清的自由,实在有些困难。
她思索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带着丹秋上街,站在最热闹的街头,向百姓悬赏找茶树,但凡带着她找到一棵茶树的百姓,她便馈赠一百钱!
这个价钱对于鄳县百姓来说,有相当大的吸引力,一时间,街头沸腾了起来,人们纷纷向云舒聚拢过来。
有路人质疑云舒拿不出那么些钱,云舒淡笑着取出一袋钱,抓出里面的钱币向众人展示着,并说:“我们商人做事,最讲究信义,我一个外乡人来到这里做生意,靠的就是当地的父老乡亲,又怎敢欺骗你们?”
众人想想也是,她一个姑娘家,若敢赖账,只怕插翅也逃不出鄳县百姓的手掌心!
人群中有人认出她是买下两个山坡的长安商人,渐渐传开,众人终于相信她了,可是一个大问题接踵而来——有心寻找茶树的百姓并不认识茶树长什么样子!
听到人群里有人喊出这个问题,云舒皱眉思索了一下,对众人说:“我山上的茶庄里有十几株茶树,你们若真想赚这笔钱,不妨跟着我上山,我教你们辨认,而后你们再去山里找,如何?”
有人看热闹,但有人是真心想赚钱,一时间,竟有二十多个男女老少跟着云舒上山,往茶庄走去。
人群上山之后,喧闹的街头一时冷情下来。
在街口不远处的屋檐下,卓成冷冷的看着云舒的一系列言行,待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看守茶庄的毛大叔以及整理庄园的工人们被突如其来的人群吓了一跳,待云舒说了前因之后,茶庄里的众人便开始积极的教大家认清茶树的模样。
人群才渐渐向深山里散开,云舒站在茶庄门口,不由得叹了一声气。
丹秋安抚道:“云舒姐,别着急,这些百姓都是常在山里走动的,他们熟悉地形,一定能够找到其他茶树的!”
云舒点点头,说:“嗯,但愿人多力量大,能及时把茶叶凑齐吧。”
夜幕渐渐落下,进山的人们并没有带回任何信息,云舒的心不由的沉了沉,但她自我劝慰道:万事开头难,明天再去街上造势,找更多的人进山,一定能找到茶树的!
而此时,在昏黄的鄳县街头,一个醉汉被人丢出了酒馆,打了几个滚,停在了一双黑色布鞋前面。
卓成低头看着这个满脸胡茬,全身脏兮兮的醉汉,抬头问小酒肆的伙计:“你们怎么把他丢在街上?既然是你们的客人,应该去找来他的家人,扶他回去才是。”
酒肆的伙计看卓成衣着光鲜,猜他是最近来鄳县的贵人,于是恭敬的说:“这位客官有所不知,这个杨二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酒鬼,早年因为喝酒耍酒疯打死了老婆,关了一段时间出来之后,还是这样,但凡有一点钱,就来买酒喝,喝足了只让我们别管他,关门的时候丢出去即可。等他醒了,有钱了,还会来!”
卓成面露惊讶,说:“原来是这样。”
那伙计内心不由得偷笑,真是富人多作怪,像杨二这种穷困潦倒的,乡下见的多了!
他见卓成没有进酒肆买酒的意思,便转身回店里了。
卓成围着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杨二走了两圈,竟然弯把他扶了起来,往巷子里走去。
酒肆伙计余光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笑了笑,有钱人还真是有闲心,连这种醉汉都要帮!
卓成扶着醉醺醺的杨二来到巷子里之后,松开手,任由杨二滑倒在地上。他的脑袋磕到墙壁,剧烈的疼痛让他清醒了几分,嘴中乱喊着:“谁……谁敢打、打我……”
卓成在杨二面前蹲下,拍了拍他的脸,说:“醒醒,给你送钱来了。”
“钱、钱!”杨二翻动了一下眼睛,靠着墙壁挣扎着坐起来了,看着眼前模糊的声音问道:“钱,在哪?”
卓成笑了笑说:“你看到今天早上在街头散钱的那个姑娘了吗?”。
杨二点了点头,他今天喝酒的钱还是从云舒掉在地上的钱里捡来的。
“她哪里有好多好多钱,你想要多少,就能得到多少,怎么?不想要吗?”。
杨二酗酒多年,脑袋里还有几分清醒,说:“我又不知道什么劳什子的茶树是什么,她怎么会给钱我!”
卓成呵呵的笑道:“我教你一个方法……”
夜色愈渐愈沉……
第二天一早,云舒再次上街招募找茶树的人,待她带了第二批人上山到茶庄认茶树之后,其中一个汉子说:“哟,原来是这种树,我家后山上就有好多,不过比这个高一些,不太确定到底是不是茶树……”
云舒喜出望外,上前说:“这位大哥,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那汉子喜滋滋的说:“当然可以,只是看到树之后,你真的能一株树给我一百钱?”
云舒点头说:“你放心,我绝不失悔!”
毛大叔和丹秋要跟着云舒一块去,云舒担心还有另外的村民来上报茶树,就只带了丹秋,让毛大叔在茶庄里守着。
二人跟着那汉子往山里走去,走了一阵,渐渐没了路,云舒心中犯意,问道:“大叔,你家怎么住在这么里面啊?下山多不方便。”
那汉子在前面走着,回头说:“我媳妇脸上有刀疤,怕见人,所以才搬到山里住。”
云舒觉得很奇怪,但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尴尬的笑了两声。
待走进一片密树林,那汉子捂着肚子停下,说:“二位姑娘等我一下,我肚子疼……到坡下解决一下,马上就回来!”
云舒点点头,看着那个汉子跑进坡下的灌木丛中,转身对丹秋说:“感觉有点奇怪,我们要放机警一点。”
丹秋点点头,掺着云舒的胳膊,看看密不透风的树林,心中一直打鼓。
突然一声尖叫划破寂静的天空,是刚刚那个大叔的声音,云舒向灌木丛望去,扬声问道:“大叔,你怎么了?”
大叔呼痛喊道:“哎哟,我的脚被蛇咬了!”
云舒和丹秋大惊失色,急忙向坡下的灌木丛走去。
山坡很陡,云舒和丹秋看着半躺在那里的大叔,心中又着急,只想着万一是被毒蛇咬了就遭了!
丹秋早一步靠近那位大叔,问道:“大叔,你还好吗?能站起来吗?”。
大叔躺在那里喊道:“好疼啊,姑娘搭把手吧……”
丹秋弯着身子伸手去扶他,上一刻还躺在地上的汉子,抓住丹秋的手后,迅速蹿起来,一个大力,竟然把丹秋推下了山坡!
“啊——!”丹秋尖叫的声音在山谷里回响起来。
云舒难以置信的眼睁睁看着丹秋滚下山坡,大喊道:“丹秋!”
她下意识要爬到坡下去找丹秋,可是刚走了几步,却发现那个汉子奸笑着从坡下爬起来,目光阴冷的朝云舒走来。
云舒心中大呼不好,手脚并用的往坡上爬,可她怎么跑得过常在山里走的男人,刚走没几步,就被汉子抓住脚踝拖了下去。
“啊,放开我!”
云舒的心中产生极大的恐惧,她的双脚胡乱的蹬踏着,那大汉把她面朝地按在地上,一手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拉的往后仰去,头皮疼痛的像要分离开来一样!
“给老子安分点!”
云舒疼的眼泪噗噗往下掉,再想到丹秋滚落山坡生死不明,更是悲急万分。
可是她宛如束手就擒的小鸡一般被大汉拎在了手中,云舒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析自己的处境。
这是绑架还是抢劫?劫钱还是劫色?
还是那句话,能用金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于是她抱着希望哭诉道:“大叔,你我无冤无仇,求你放了我吧,若你要钱,你只管说,我一定让人给你送来!”
那人桀桀大笑道:“小娘们很懂事,老子就是要钱,听说你钱多的很,用不完的话,分点老子帮你花,这多好!”
云舒急忙点头道:“好、好,你说要多少,我马上给你凑出来,只要你放了我,多少钱都好说……”
那大汉赫然就是昨天醉倒在街头的杨二!
杨二面目狰狞的说:“你当老子是傻瓜啊?放了你,我还能得到一个子儿?你放心,等你庄子里的人把钱送来之后,老子就会放了你,你给我老实点!”
杨二把云舒的手脚用藤绳困住之后,抗在肩上往深山里走去。
想到生死不明的丹秋,想到尚在狱中的墨清,想到现在艰难的处境,云舒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可是她要竭力保持清醒,她得记住出山的路,她得想办法逃走!
突然一个冰凉的东西滑到了云舒的领口,只听微微一声“叮”响,东西掉了下来。云舒被杨二抗在背上,她一直收纳在胸前的玉梳掉了出来!
那是桑弘羊送给她的呀!
她很想开口让杨二把东西捡回来,可是她强忍着咬住了嘴唇,转而祈祷寻找她的人能够找到这柄梳子!
又翻了几个山头,云舒被丢在了一个茅草屋内。
她手脚都被捆着,被摔在地上摔的生疼。咬着牙,云舒从地上爬起来,环视着简陋的茅草屋,最后不得不一蹦一蹦的跳向屋内的干草堆。
她一坐到干草堆上,还未来得及想怎么逃跑,突然发现身后有动静!她机敏的打了个滚,向一边躲去,却看到一个瘦的跟猫一般的小孩,从干草堆里爬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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